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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Case Three - Chap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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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8日,漫长又短暂的国庆假期正式结束的第一天;早上七点半不到,已经上岗一小时有余的太阳,就像每个工作日上午都备受折磨的骡马大众,恨不得能把脑袋耷拉在身旁的云彩枕头上,趁着地上的芸芸众生不注意,忙里偷闲地再眯上五分钟。市局大院里孤单的秋草倚靠在常绿乔木脚下,在晨光的抚摸下迎风招展;静悄悄的大院里刚下了夜班还打着哈欠的警卫与楼上热火朝天的办公室内脚下生风的警员形成鲜明对比。感谢粤港多日以来有风无雨的初秋,虽然人嫌狗厌、赶也赶不走的夏季还假模假式地披着秋老虎的皮,隔三岔五地跑出来丢人现眼,但好容易才爽朗干燥的街道让常年要跑外勤的刑警队干员每每把秋天列为粤港市最讨人喜欢的时节;不过也就像所有美好事物一样,它是明媚绚烂且短暂易逝的,这最适合携家带口欢乐出游的季节,还没开始就被一桩疑似连续杀人案给活生生地折断了。大清早一个多小时紧凑又治低血压的小组会议过后,望着从窗外斜射入的金灿灿的阳光,众人瞬间就蔫了下去,该补水的补水、该补觉的补觉,必须赶在欧仲霖和向义昭给他们布置下一步任务前,好好地喘息一番。

不过事与愿违,整个大办公室还没安静个三五分钟,痕检组的杨浙宏主任就噔噔蹬地大驾光临,一份数页的纸质报告被他硬是在木制大门上拍出了了几缕回声,让大家都为三十多年工龄的老木门可能受的内伤暗暗担忧。杨浙宏的脸色泛着熬夜过后的青色,还交叠着明显发现了新证据的喜色,他摇晃着手中的证物袋,把报告塞到向义昭怀里,小跑到办公室中央的两张大屏幕前,一通操作调出照片和数据,接着便站定等待众人的元神归位。刚才快速冲了个澡的欧仲霖也擦着头发从自己的办公间里踱步出来,伸手接过两个证物袋,看着一个里头几片薄薄的纸,以及另一个里头白白褐褐还黏糊糊的一团,不解地皱紧了眉头,仔细端详过后又瞄了眼屏幕上已经被荧光黄标注的字母和数据,心里瞬间明白了个大概,随后也把证物袋塞到向义昭的怀里,找个位置坐下,等待杨浙宏揭晓答案。在桌前又是整理材料又是部署行动的向义昭接连被打断,但对面的两名恶霸个顶个的凶神恶煞都不好惹,只能转头将自己的委屈都发泄在了小毛子还未开袋的零食上面。

好在大家的组织纪律性和破案积极性都非常高,刚才还稀稀落落的办公室里,现在组员已经整齐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满脸疲惫且期待地看向杨浙宏。杨主任也不再卖关子,抿上一口还冒热气的绿茶,清清嗓子道【昨晚应向队要求,我们连夜检查了从崔慕柏住所带回来的所有物证,确实是连一片废纸都没有放过;然后、我们就发现了这个。。。】看来小芳那大喘气和卖关子的习惯,绝对师承杨浙宏;他饶了一个大弯走到向义昭身边,从向义昭手里拿过证物袋,指着其中一个袋子里皱巴巴的纸片,说道【这些是在崔慕柏卧室的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流心巧克力球包装纸,我们把每一张都铺开检查了了一遍,甚至包括袋子里还没有打开吃的,结果啊,大概有那么两三张包装纸,上面除了崔慕柏的指纹,我们还发现了另一个人的指纹,不过指纹不太全。那你们可能就要问了,散装称重卖的巧克力球,店里可能谁都摸过,连收银员也摸过,有其他人的指纹怎么了?不过问题就在于这另一人的指纹啊,哎呦,它出现在了包装纸的内部,而且指纹印很新,必须是最近才沾上的;我就想啊,Laderach这种售价还不低的进口巧克力牌子,他们手工制作以及搞包装的食品工人总得带个手套吧?那这么清晰的新指纹却硬生生地出现在了包装纸的内部,还不是属于崔慕柏的,是不是就有点不太合理了?诶,正好,昨晚你们不是突然列了个嫌疑人还给我们传过来了么,就那个、那个叫卢桓的。也得亏了他去年夏天考驾照打了个指纹,我们上系统里一匹配,嘿,这下可齐活儿了!我们在包装纸内部找到的另一枚指纹,它基本就是卢桓的!】不过到这里还没完呢,杨浙宏又从向义昭怀里抽出另一个已经基本不成形的糊糊团块,指着屏幕上的化学名称和含量指标,说道【我们发现指纹后,第一时间就对那包装袋里剩下的几枚巧克力做了检测,毫不意外地在焦糖夹心里测出了降压药的主要有效成分,虽然每个球里面的含量都不算高,但这散称包装上贴着500g,一个巧克力球大约15g左右,统共顶多34个,而我们带回来的袋子里头就剩四个了,崔慕柏吃了大部分,这可是不少量的降压药啊。。。从手法上来说很简单,就是把降压药按一定比例饱和溶入水中,再用针管从巧克力球底部注射到流动的夹心里头,全程低温操作,只要用量配比得好,每个球注入一点,从外面看不出来,总量吃得够多就能起效。不知道崔慕柏是一天内随机时段吃的,还是集中在某个时段里一口气吃了这么多,不过过程不重要,反正结果你们都已经看到了吧。】杨浙宏潇洒地放下报告和新线索,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就着急忙慌地准备下班了,国庆期间被困在分局加急呈上来的五六七八九个案子里,现在终于能回家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杨浙宏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在办公室的一隅小声嘀咕,问身边的人道【诶,现在这手法是有了,那卢桓是怎么让他加工过的流心巧克力,钻到崔慕柏肚子里头去的呢?这些天下来所有的监控筛查里,我也没见着二人有任何接触呀?还有,卢桓怎么就对降压药那么熟悉呢?】身边那人翻翻白眼,把平板推向提问的年轻人面前,低声回应道【我说你,是不是开会都在开小差,没有好好研究笔录和资料?肯定是经了闫妍那傻丫头的手呀;你还记得她笔录里提到过的,就10月4号那天,崔慕柏最后一次在孟老师的工作室当模特,午饭后离开时把整袋巧克力都拿走了,那袋巧克力谁买的?不是卢桓么?还不就是因为闫妍之前和卢桓吐槽过崔慕柏喜好那啥牌子的习惯,卢桓才准备了这一手么?还有啊,萌萌调查卢桓时整理好的资料,他的就医记录里不是明确写了,因为常年学习和工作压力过大,又好高油高盐的食物,公司入职体检和年检都发现有高血压病症,被医生勒令要改善饮食、密切监控血压并按时用药么?我们比对一下巧克力里的降压药成分,应该和医院开的处方药对得上。】年轻警员不好意思地吐着舌头翻着平板,低声惊叹道【啧啧啧,这个卢桓心机太重、也太聪明了;其他大的方面就不说了,这种完全进入你的生活、还掌握了你细微习惯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算起来啊,不仅是闫妍记录密码的方式和私密生活习惯,只是她不经意的随口吐槽他人的话,都能被卢桓牢牢记下来,并适当地利用起来攻击自己的敌人;而他还偏偏做了个律师,要不是一时糊涂犯了杀人这事儿啊,他以后可不得了喽!嘿哟,换我可不想和这种人做对手,审他得死多少脑细胞。闫妍这种一看就是家里宠大的小姑娘,难怪在卢桓手里跟个玩具似的,真可谓一点秘密都没有;所以说谈恋爱这事儿啊,除了门当户对不说,这俩人的智商和三观也一定得匹配,你看庐歆那样朴实善良的好姑娘遇到周润衡这狼心狗肺的孬种,到头来,哼,怎么被对方玩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大家吐槽归吐槽、发泄归发泄,案子终归还是要破的,不然本季度的奖金还能不要了么;有了明确目标和方向,毛威拍案而起,精神头儿饱满地吼道【这下好了!卢桓总得乖乖来局里给我们好好地解释解释了吧?】欧仲霖拍拍他的后背表示年轻人干劲十足是好事儿,笑着回道【得勒~~,您老发话了我们可不得死命干啊?大家伙儿还是先找到他再说吧!OK,都听好了,现在开始集中人手跟进两方面,有任何消息和线索第一时间和我汇报!】

“第一,发布全市通缉查找卢桓下落。从卢桓和闫妍住所周边居民区开始搜索,走访周润衡住所附近区域并调取筛查监控,寻找目击证人。密切监控卢桓的手机定位,让闫妍不间断地联系卢桓,并让卢桓工作单位宏泰沣律所的主管经理也同联系他。”

“第二,协调白云区基层民警和社区人员加大搜索力度,拓展监控调查范围,加强对废弃老工业区工地工人走访,多派警犬/搜救犬,一定要找到韩亦萱以及周润衡的下落,不论二人是死是活。”

接了命令和任务的组员都如同机器上开工的齿轮般嘎吱嘎吱地动起来,这正是粤港市局多么寻常又不寻常的一个工作日。

当众人都沉浸于有条不紊的进行时中,楼上技术部的小周突然冲下来,怀抱着电脑猛地冲开了大办公室的门,差点一头和向义昭撞个满怀。小周也来不及说声道歉,突然安静下来,面色不知为何有点尴尬,敏感地往向义昭的身后看看,似乎在找什么,然后神秘兮兮拉着向义昭就在荣浩的桌边坐下来,用他长茧的干瘦手指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敲击着键盘,数秒后一篇篇清晰□□的短视频内容就在他们眼前逐一播放。

第一个是长度仅为三分钟不到的视频,角标显示其上传于今早7点;视频画面轻微晃动,明显是有人手持录制,画面中光线昏暗,似乎只有部分照明路灯和浅浅长长的月光从外部射入室内空间,轻轻地照在满是尘土、凹凸不平又拥挤不堪的地面上;接着微光,依稀可以辨认出背景中堆满了各式各样随意摆放的建材,以及破旧桌椅板凳、拆下的装潢材料等垃圾,那明显是一处正在拆迁或施工的建筑工地内部。微微晃动画面中央是一名匍匐跪地的高大男子,昏暗的打光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与衣着,不过从面部轮廓和身形上仔细辨认后不难看出,这应该就是失联多日的周润衡本人。视频中他大半边脸上满是泥土和血污,身体颤抖瑟缩着,身上似乎多处有伤但却看不真切;他五官扭曲,面部的反光说明他此刻定是痛哭流涕,嘴里一下子如杀猪般地大喊,一下又如蚊子般低声啜泣,一声声都在苦苦地向画面外某个正手持设备拍视频的人磕头求饶;虽然画面看起来是连贯的,但其中的原声音频似乎被剪辑过,只剩下周润衡一人的声音以及背景中时不时传来的些许噪音,上传者应该是特地删除了能辨别出人名以及二者关系的字眼,整体两分多的视频显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不过也可能是周润衡那敢做不敢当的软蛋当时已经完全吓傻了,甚至说不出一个连贯的句子,但在场众人仍旧能听出个大致意思,只听音频传出【。。。我、我真的错了,是是是、我、我该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该、不该骗/婚、不该出/轨,也不该、不该和崔慕柏乱搞,更不该害、害我老婆。。。对、小歆,我对不起小歆,求求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不、不是我!全都是崔慕柏那贱/人的主意,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被他蒙蔽了,我和、崔慕柏再无干系!我喜欢的。。。是男人、不不不,是女人、女人!!我是爱、爱小歆的!对、对!我也不该签字,不该签DNR,更不该拔管!求求你让我、让我、回去。。。我一定给小歆好好治疗,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治!钱、钱和房子我都不要了,都是我儿子的。。不、不、是全部拿来给小歆治病,治病用!。。。别杀我、求你、饶了我吧。。。我还有儿子女儿,他们俩也、也是你的XX啊;我还有父母,还、还有。。。我不想死啊。。。】视频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接下来周润衡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而后第二个视频长度与前一个差不多,不过其中内容是由四小段视频拼接而成,每段的内容同样是连贯的画面配上剪辑过的断续音频,只不过这次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场景中,明亮灯光的加持下,画面虽然仍在晃动,但内容清晰了不少,至少画面中的主角是一张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年轻面庞。

现在画面中间那个满面红晕,眼神迷离,连站都站不稳,身子和步伐晃晃悠悠的青年男子,便是崔慕柏;而背景是在座各位都很熟悉的江东区明石轩工作室地下一层展厅。展厅只有天顶中央几照射灯被打开,闪耀的明黄色灯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崔慕柏以及身后那座即将贯穿他身体的巨大雕塑摆件上。这场景就好像一个精心为崔慕柏布置好的谢幕舞台,但表演者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便是自己的最终幕,满心满眼只有沉浸在魔幻剧情中的自己;这也是戏剧的高/潮一幕,聚光灯和观众的目光都聚集在主人公和他最后的台词上,崔慕柏似乎认为他在进行载入史册的表演,更是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天性。荣浩稍微调高了点音量,崔慕柏那犹豫激动而变得尖锐的原声便从电脑的喇叭播放出来【XXX!?哦,你以为你谁啊,家里两个老/不/死的都不能把我怎样,轮到你个土/鳖/样儿的XX逼来管我这么多事儿?哼,哈哈哈,对,我就是喜欢周老师,我的衡哥,我亲爱的Mr.H,怎么了?!我们爱我们的,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数秒的黑屏后,崔慕柏已经后退了几步,突破了展台的警戒线,他上半身斜靠在背后的雕塑最长也是最突出的一根金属刺臂上;音频中他的声音变得丰富也平缓一些【哦,你个XX逼也好打抱不平呀?要为他家那黄脸婆出口气呀?!哼,可笑!我告诉你吧,是她自己没眼力见儿呀,还整天唧/唧/歪/歪的,衡哥肯跟她生孩子是她的福气!还大言不惭地让孩子跟她姓,我/呸,她也配!孩子生完早该卷铺盖滚蛋了,是她自己赖着不走,衡哥又讨厌她;那我只能大发心善做做好事,花点钱请人送她上路喽~~~MD,竟然命还挺硬的,没死透,真是连死都死不干净,晦气!】而后又是短暂的黑屏,崔慕柏的姿势没有变化,但声音明显变得粗重起来【啊?哈?!我脚踏几只船?有么?就算有,挂你XXX鸟/事儿啊?!跟你那个还不快点死的XX一样,没事管的那么宽~~~哦,你是在说孟伊铃那个老太婆啊?诶,那可不关我的事呀,是那春/心/荡/漾的寂/寞/老/女人,成天扒着我不放。。。反正她给钱大方喽,我虽然不喜欢女人,但陪她玩玩也不算吃亏喽;再说了,她也不只和我一个人玩儿啊,你去粤港的艺术圈打听打听去,那个XXX搞雕塑的,那个XXX搞油画的,哪个最近被捧起来的“榜样青年派”新锐,跟她孟老太婆私底下不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啊?!】

“孟伊铃”的三个字眼的突然出现,还是以如此不堪入耳的形式从崔慕柏的口中说出,是屏幕外的另外两人都没想到的,也是一开始小周有点犹豫的原因;而向来在办公室里神出鬼没、不知何时已经踱步到他们身后一起观看视频片段的欧仲霖,瞬间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和阴云从天而降淹没了面前的三人,似乎可以听到他绷紧的后槽牙摩擦的声音,欧仲霖那有些看不出的羞赫、烦躁且凝重的面色上,好似又带着点意料之中的了然和如释重负,这间办公室里除了对内情略知一二的向义昭,其他人也搞不清他此刻的丰富表情到底从何而来。

最后,在欧仲霖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笼罩下,三个人被生生按在电脑面前,一同看完了最后一小段视频;晃动变得有些剧烈的画面中,刚才软若无骨的崔慕柏,一时间却充满了力量,他支起身子来,一步步朝着持手机的拍摄者方向歪歪扭扭地走来,此刻崔慕柏的声音虽然有气无力、绵绵软软的,不过他的精神似乎有些激动亢奋,表情扭曲狰狞,像是喝高了后立马要蜷起袖子与人搏斗一番的无脑醉汉;像表演舞台剧那样,崔慕柏化身成为古典戏剧传统里某个恬不知耻的□□被情人无情抛弃后形象,歇斯底里地发出落幕的咆哮和不甘的怒吼【XXX!你个天杀的王八蛋!你TMD胡扯!你TMD懂个屁的爱情!周、周老师、我衡哥绝对不会那么说,他绝对不会这么对我的!他绝对是爱我的。。。真心爱我的!他只爱我的!是那个黄脸婆死皮赖脸地不挪窝!哦,我知道了,是你!绝对是你!明明、明明是你在搞鬼!就是你!你在威胁他!你个XX逼!你XX那个黄脸婆也是XX逼!全TMD都是乡下来的孬/种!孬一窝的贱/种!有爹生没娘养的/崽/种!不、不、不对!衡哥,他、他人呢?你TMD把他怎么了!?你把他弄哪儿去了?!他今天为什么自己不来?!XXX,你让周润衡他自己来,你让他来和我对峙!让他来当面给我说清楚!】视频到这里,那端的闹剧也终止了,下一步自然就是崔慕柏的谢幕;听崔慕柏这最后十数秒的语气和咒骂内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大概率是被迫观看了周润衡生前的最后片段。

估计是崔慕柏生前最后影像播放完毕后,大办公室内虽然仍旧人来人往走动不绝,但某个角落却诡异地陷入了一阵沉默;小周连头也不舍得回,就偷偷斜眼看看向义昭,挤眉弄眼地想表达些什么,而不是继续点击播放键;荣浩在人情世故上的粗神经根本没能捕捉到这瞬息万变的眼神交流,急切粗鲁地用胳膊肘捅着小周让他赶紧播放另外几个短视频,再看看还有什么要紧的线索能让他们加速找到嫌疑人卢桓的下落;向义昭似乎能感觉到小周接下来要播放的内容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很可能和现在背后站着的这尊面色不善的大佛有些关联,一时间也进退不能,不确定接下来的视频要不要当着办公室里其他人的面儿,尤其当着是欧仲霖的面儿,继续播放;倒是欧仲霖早已恢复神色,眼皮子底下两人的畏首畏尾的眉目传情让他不禁哭笑不得,只得轻叹口气,自己伸手按了播放键,和大家一起面色如常地看了下去。

幸好接下来播放的两小段视频终于不再令人头晕地晃动了,视线水平高度也正好,把该拍的都拍到了,明显是精心度量过的角度和高度,设备也被秘密地固定在某处拍摄。视频内的声音微弱、几乎微不可闻,但内容却十分劲爆,是放在一起足以刷爆粤港今日各大头条和早晚间新闻那种程度的劲爆。第一个片段仅有一分钟不到,拍摄环境是一间装潢和陈设十分豪华宽敞的办公室内,露出的部分窗景说明视频拍摄于傍晚时分,此刻其他照明都已熄灭,只有窗边那盏落地灯散发出的橘黄色暖光,正暧/昧地随着画面中那一男一女晃动的身姿来回摆动。单看这片段,众人一开始都是不明所以,不过有眼尖的人已经开始注意到,视频拍摄角度确实是有深意的,因为其实摄像头正对的,其实是二人所在的那张长桌上那已经被挤到边缘、随着二人的动作差点掉下地的铭牌上,上面黑金色浮雕闪耀的名字,正是“欧绍霆”三个字。几秒黑屏后,紧接着播放的第二个片段也同样是一分钟不到,但拍摄环境比起第一段显得更加明亮却也更杂乱一点,随着镜头视野的延申,可以看到背景中靠着墙壁摆放的一排排高低错落的画架,高矮胖瘦各异的石膏像,以及贴了满墙的素描和色彩作品,哦,原来这里正是欧仲霖和在座各位更为熟悉的明石轩二楼画室之一。视频的角度是从侧面拍摄的,其中一男一女二人都一脸魇足、投入且热烈地交流着,他们的侧脸不用费太多的眼力就能轻易辨认出来,正是孟伊铃本人和已经是一具冷冰冰尸体的崔慕柏。

这不足两分钟的视频让办公室里的众人都大气不出,大家脸上都青一阵红一阵,颜色好不精彩,而整个漩涡的主人公,欧仲霖,仍是以淡定的姿态双手抱胸站着,对以上视频内容没有给与任何评价。两分钟前还不明所以、神经大条的荣浩,现在也坐立不安地弓背缩在电脑前,恨不得自己能立马变得透明;而他桌边的手机还一直不懂事地震动着,好像早餐吃饱了撑得慌,必须把什么东西一点不落地吐出来似的;而后大家的手机也都接二连三地震动起来,应该是同时被推送了什么热门新闻,欧仲霖冷脸盯着荣浩的手机出神,也不说话;向义昭轻轻一碰,荣浩才反应过来,只得硬着头皮打开了新闻推送,果不其然,他们刚刚看过的几条视频已经被推上了早间头条,感谢上班高峰期无聊的通勤族比日日打卡摸鱼更为勤奋的转发点赞和评论,即使多家网络媒体的“震惊部”都联合起来,那出标题的手速也赶不上网络杰出人才在开工第一天蜂拥而至的八卦狂欢。这下大家总算是明白,欧仲霖之前心心念念的“10月8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既然事情已发生且走向也不可逆转,小周反而松了口气;他连忙解释上了述几段视频的来源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一边顺手播放了最后一个较长的视频,说道【嘿,为了不让我们查到,你们这个叫卢桓的嫌疑人还是花了点力气的;昨晚先是有人匿名把视频上传到外网短视频平台,给打的标签是“电视剧片段剪辑”以避开审核和限流,然后今早用国内社交平台新注册的账号转发了几个外网短视频链接,等我们反应过来再去屏蔽相关链接和转发评论就太迟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到或下载保存了视频内容;这样一通操作卢桓也能完全把自己和这些视频的来源摘干净,反正注册用户身份本就是假的,上传和转发IP用的是人流量超高地段的公共wifi,源头肯定查不到他身上;再者视频都被处理过,卢桓已把有可能暴露他身份的字眼全都剪去了,dead end。】

大家一边侧耳倾听小周的讲解,另一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屏幕上还在滚动播放的视频上,视频画面的场景又回到了和第一个视频类似的地方,还是昏暗的光线加肮脏杂乱的背景,再匹配上摇摇晃晃的拍摄方式,但其中主角换成了一名年轻女性,她正以跪坐的姿势把上半身匍匐在尘土堆积的地面上,她身上大概有伤,纤细的手臂尝试了几次但都似乎不足以支撑起她的身子,看动作好像也不敢大幅度地移动;她发型凌乱,半边脸只能贴在脏兮兮的地面上,粗重的呼气带起的灰尘颗粒在射入的光线柱中上下翻飞,翩翩起舞,竟能从这番混沌中观察到一丝细碎易逝的美感;看过照片的都能认出,此人便是白云区的警力和社区支援人员已经找了大半天的韩亦萱。此刻韩亦萱似乎正忍着巨大的疼痛,即使有气无力,也要对着手持设备拍摄的那人微弱又不甘地哭喊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要是、要是我之前,有哪里、得、得罪过你,那你、你可以好好说清楚啊!?你是想要钱吗?我有钱、我爸妈也有钱的,你现在放了我;我、我肯定给你钱。。。只要你能放了我、什么都好说。。。我家真的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求你,求你,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爸妈吧。。。】

画面外的“陌生人”发出一声扭曲可怖的嗤笑,接着就有一大把纸片如雨滴般砸向韩亦萱的脸和身体,纸片的冲击力和锋利的边缘让她不禁抬手捂住了脸庞、朝后瑟缩了身子,而随之而来的疼痛又让她呲牙咧嘴地趴得更低。而后视频里传来变过调的生硬男声,机械又冷酷地指示韩亦萱从地上抽几张塔罗牌来预测待会儿自己的生死;韩亦萱一脸惊恐又不解的表情对着摄像头,犹豫了几秒,看实在是躲不过了,只得闭着眼睛伸出手在地上随便乱摸一通,翻开一看,然后颤颤巍巍地举着几张牌对着那陌生人,镜头靠近并对焦了韩亦萱的手部,原来这一把她抽到了“审判”、“死神”和“宝剑十”;陌生人又是一阵怪笑,连现在屏幕外的数人大白天听着那声儿都浑身瘆得慌,此刻韩亦萱更是不管不顾地大声叫嚷起来,口口声声说自己想要活着。

陌生人猛地止住了笑声,厉声喝住了韩亦萱的哭喊,他变调的声音吐出刺骨的言语,冷声道【哼,你看你,睁眼说瞎话,净是胡说八道!这三张牌难道不是说,让我先来审判你,然后再杀了你,这才对头吧?不然图上那人为何身上插着十把剑倒在地上呢,这才该是你应得的下场,不是么?啧啧啧,你们这些个搞什么算命占卜的,都TMD是黑心缺德的无良骗子!要我说啊,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除了骗钱和害人,你们这些一无是处的寄生虫对社会有任何贡献吗?!哈哈哈,垃圾!活着有个屁用!只有你们这些害人的废物统统死绝了,这社会才能清净!】话音刚落,那陌生人起脚朝韩亦萱的方向踢了地上剩余的卡牌,纸片和飞扬起的尘土纷纷砸向韩亦萱梨花带雨的脸蛋,她大气都不敢出地默默承受着,之后她抬头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哆嗦着连连向后挪去,张着嘴不停地摇头摆手,但视频里的声音已被剪去,不知道韩亦萱在嚷嚷些什么。

几秒黑屏后,韩亦萱由之前趴着的姿势变成支起身子跪坐的姿势,好像此刻她死到临头时,反而镇定下来鼓起反抗的勇气,不、应该说是拥有了破罐破摔的勇气;韩亦萱开始急切地追问对方,她到底是何时在哪里怎样得罪了绑架她来此的陌生人,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接下来又是几秒的黑屏,等众人再次看到韩亦萱的脸时,她却对着镜头变得癫狂勇猛起来,冲着画面外的人大喊道【如果是这样,那你怎么不去找安辰算账呢?!你就逮着我是个女孩子,显得好欺负是吧?我都说过了,是他,是安辰,之前是他主动把崔慕柏的案子转给我做的!要是、要是一开始安辰就劝住了崔慕柏,就不要让他来找我,那根本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呀!安辰!安辰!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你得去找他去呀!这一切关我什么事啊?!我开门做生意的,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呀!出来都是混口饭吃,谁又比谁更高贵?!TMD,有钱不赚王/八/蛋!】看韩亦萱一副忘恩负义推脱三连的可笑样子,应该是陌生人最后大发善心给她点拨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陌生人再次喝止了韩亦萱的聒噪,随着镜头拉近,韩亦萱不断向后吃力地挪动,最后她靠上一根柱子退无可退;陌生人应该在慢慢弓身靠近她,视频画面变成于韩亦萱脸部处于同样的高度,在她游移不定的眼神中,画面外传来陌生人阴冷且轻柔的声音,但音量十分微弱,如恶魔的低语般挥之不去【呵呵,贱/人,你自己马上都要死了,还那么关心别人,看来我绝对不能让你死得太痛快了。。。还有,我要是没有做足功课,怎么会那么刚好就找上你呢?哦,你不是灵媒么?不是天天吹嘘自己很会算么?那你怎么知道我之后就一定不会去找安辰,和他也好好算算账呢?到了下面,你们俩自己好好掰扯吧。。。哈哈哈。。。】大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整段视频到这里总算播放完毕。

那“陌生人”最后的几句留言配合上韩亦萱煞白的脸色和狰狞的表情,让抱团观看视频的数人都不寒而栗,萌萌不禁抱紧了小小的自己;而刚才一直很淡定地冷眼盯着视频的欧仲霖,突然猛地前进了一大步,被他的动作挤开了的两张椅子在水泥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欧仲霖把视频往回倒了十几秒,重听一次后随即冲回办公间,抄起自己的钥匙又快步跑到大办公室门口,把钥匙扔给毛威让他开车,一边拨打电话,一边一个劲儿地往楼下冲,众人的耳边只回荡着一句话【MD,他第四个目标是安辰!】欧仲霖一连串动作迅速流畅,剩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还是向义昭率先回过味来连忙跟到楼梯口朝下方大喊欧仲霖到底要去哪儿干嘛,只听得欧仲霖的声音隐约通过楼梯井垂直传上来【我去找安辰!小昭你看家,其他一切搜查程序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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