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怀瑾想到凌云舒对他展现出的渴望，难免不会去猜测那个857型的遭遇。
再代入自身……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瑾。”
闻怀瑾一怔，下意识地扭头去看程问檀，却刚好与Alpha那沉静可靠，却又满含温柔的眼神对上。
微凉的手被Alpha的手掌包裹，对方的体温顺着手传导过来，驱散了闻怀瑾心头的含义。
是啊，就算他哪一天真的被AWC抓走，程问檀也会第一时间发现。
他相信，他看中的Alpha一定会尽己所能地营救自己，决不放弃。
闻怀瑾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桌子下的手稍稍翻转，与Alpha的手交握在一起。
桌对面，谢明心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了笑，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他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薯条站起身，嗦了嗦指尖的粉末，而后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湿巾，仔细地擦干净双手。
闻怀瑾这才发现，谢明心指尖荧亮的色泽并非只是油渍，而是他的□□本身。
溃荧反应，在谢明心的身上竟也初现端倪。
闻怀瑾本想说些什么，但谢明心却像早有预料，先一步开口：“不说这些了，小闻，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嗯？什么啊？”
闻怀瑾看着谢明心出去办公室，很快又拿回来一个小号的半透明盒子。
“这是小型恒温箱，喏，你还记得这个吗？”
谢明心打开盒子，闻怀瑾看去，盒子的底部铺着厚厚的一层棉花，而在棉花的中间，则静静地躺着一枚——
“色禽的蛋？！”
闻怀瑾一眼就认出，这赫然是他当时从AWC的基地里搜来的东西。
彼时，他一枪一个崩了一群色禽鸟人，而后从一只色禽的腹部，找到了这枚马卡龙色系的蛋。
从基地离开时，他把这枚蛋一起顺了出来，他本想留着这枚蛋看看玩玩的，毕竟这蛋是真的“好色”。
只是程问檀说要检测是否有危险，就给直接拿走了。紧接着他又是考试，又是发情期，又是“度蜜月”……时间隔得太久，闻怀瑾自己都快忘了。
此时看到谢明心拿出来，闻怀瑾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们还没把它吃掉呢？”
谢明心歪头：“为什么要吃它啊？”
“咳，不好意思。”闻怀瑾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回味起早上吃掉的那两枚溏心蛋。
也不知道程问檀用的什么配方，那蛋真的好好吃，咸中带甜，非常爽口。
这枚色禽蛋个头又大，颜色又好，没准腌起来更加美味……吸溜。
谢明心微笑着把恒温箱递给闻怀瑾：“拿回去好好养吧，说明书我稍后发你，再孵一两个月估计就能破壳了。”
“喔。”
居然还是活的。
闻怀瑾接过，盯着里面的那枚蛋，思索着活珠子能不能做溏心蛋。
一旁的程问檀皱眉看了看蛋，又看了看闻怀瑾，末了看向谢明心，单刀直入地问出关键点：“这蛋会孵出什么东西？”
别到时候再孵出个鸟人变异生物来，他可还记得那怪物的羽毛毒性猛烈。
谢明心用含笑的语气说出了一个相当离谱的答案：“会孵出兰小眠。”
闻怀瑾：？
程问檀：？
闻怀瑾：“啥？！”
闻怀瑾大惊失色，他仔细盯着蛋看了半晌，而后猛地抬头望向谢明心：“兰小眠？！”
“是哦。”谢明心随意地靠坐在桌边，双腿随意而轻松地交叠着：“简而言之，原先这枚蛋，你可以理解成一个未完成的生物。”
“只有将腺体干细胞等植入其中，它才会孕育出生命。”
闻怀瑾忍不住长大了嘴，半晌才呐呐道：“可是，兰小眠的腺体和遗体不是已经被埋葬了吗？”
都已经长眠在了森娑洛岛……”
闻怀瑾突然想到了谢明心刚刚提到的话：“凌云舒留下的材料中，也有兰小眠的腺体干细胞？！”
“是的呢，其中甚至有一份很详细的说明书，关于如何用这枚蛋为孕育载体，重新给予兰小眠新生。”
谢明心耸耸肩，忍不住又伸手拿了根薯条，刚刚才擦干净的手再次沾上了油腻：“看吧，我就说吧——虽然这些人都死于凌云舒之手，但他从未想过杀死他们。”
“……”
闻怀瑾默了默，他静静地看着谢明心片刻，终于打定主意，问出了一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谢所长，凌云舒死前曾最后一次使用言灵，他说——‘祝你，你们，我们，都可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他望着谢明心：“您觉得，他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
闻言，谢明心愣了一下，旋即却笑了，笑容比起惯常那温润儒雅却总带着些客套的神情要诚挚温柔的多。
“既然你问了，那我便说说我的理解吧。”
“‘你’，特指你闻怀瑾。‘你们’，或许是除了他这样的人以外，能光明正大地生活的Omega。毕竟他是AWC的成员，他在世人眼中不再是伟大的科学家，而是是恐怖组织的犯罪分子。”
“至于‘我们’，”谢明心微笑着：“也许是包括你，我，他在内的，世上的所有Omega吧。”
闻怀瑾抱紧了怀中的盒子，迟疑着：“您的意思是，凌云舒最后的那句话，真的只是祝福？不是什么暗语？就这样？”
“嗯哼，为什么不能只是这样呢？”谢明心吃着薯条，享受着美味：“他的信息素是琉璃苣，花语本来就是勇敢与祝福。”
他凝望着闻怀瑾，神情如长者般慈和而包容：“琉璃苣与三色堇还挺相似的，只不过三色堇是温柔，而琉璃苣则是鼓励对方鼓足勇气，砥砺前行，战胜一切磨难，不留任何遗憾。”
“当然，最后也是殊途同归的——都想要带给人们救赎。”
“……”
——————
程问檀家的客厅里，闻怀瑾跑来跑去，最后西厨台旁边清出一块地方，把恒温箱摆在了那里。
而后，闻怀瑾就待在那不动了，一直盯着恒温箱看。
程问檀放下了两人的外套，还烧上了水，而后才过来：“怎么把它放在这里？”
摆在一堆食材旁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闻怀瑾：“……”
程问檀用异能自指尖生出一小撮车厘子，递到闻怀瑾唇边：“谢明心说了，还有一到两个月，你不用这么着急——”
“老程啊，”闻怀瑾咬掉一颗车厘子嚼着，只是眼神始终没离开恒温箱里的蛋：“你说这要是拿来做溏心蛋，会有海蜇的口感吗？”
程问檀：“……”
程问檀：“兰小眠如果知道，一定会哭的。”
闻怀瑾恨恨地咬掉第二颗车厘子：“老程你都不知道我被他拖下去以后经历了什么，我当时真的满脑子都是菜谱。”
提及闻怀瑾被拖下水去这件事，程问檀对兰小眠的态度骤变。
他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枚蛋：“确定做溏心蛋吗？或者煮熟了凉拌，估计也不错。”
闻怀瑾：“……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程问檀看向闻怀瑾，眼中还有些后怕，“你不知道，你被拖下去后我有多担心。我真的很怕你出事。”
闻怀瑾一愣，他印象中的程问檀总是十分的沉稳端肃，好像一切都胸有成竹，尽在掌握。鲜少看见他眼中露出类似脆弱与后怕的神情。
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程问檀抱了个满怀。
Alpha埋首在他颈肩，嗅着他身上的鸢尾香，沉声道：“小瑾，下回别让我再这么担心了。”
闻怀瑾默了默，难得没有顶嘴：“好。”
“不许再轻易拿自己去冒险。”
“好。”
“不许乱捡地上的东西。”
“……好。”
“不许挑食。”
“……”
闻怀瑾木着脸推开程问檀：“你还得寸进尺了是不是？”
“我就当你答应了。”程问檀迅速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小瑾真乖。”
闻怀瑾：“……”
闻怀瑾：“呵呵。”
他翻了个白眼，目光又落回那枚蛋上：“我刚刚其实想到了一个可能，但是听着可能有点荒谬。”
程问檀点点头：“你说。”
“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资料信息完全可以网上传送。凌云舒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些资料发给联盟国，反而要打个包丢海上呢？甚至加密信息用的还是科研所的密码。”
闻怀瑾微微皱眉：“有没有一种可能，凌云舒根本没想把那些资料交给联盟国，而是本来就想上交给帝国？”
看见程问檀露出思索的神色，闻怀瑾继续分析：“毕竟他的研究目的是为了Omega平权，那和哪个国家合作不都一样吗？甚至帝国对他来说更为有利，毕竟我们科研方面的领军人谢所长也是Omega，和他也有些相同的理念。”
程问檀点点头，继续问：“那他为什么还要通知联盟国来这里取走资料？”
闻怀瑾道：“这也是我没太想明白的问题。但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点——”
“凌云舒借助了兰小眠的异能，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们会去，兰小眠会死，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那他为什么还要让联盟国在那个时间点来？”
“有没有可能，他是故意想让我们的军队与联盟国撞上，将一直以来隐秘的行动揭露出来。而后……挑起战争。”
程问檀望着闻怀瑾，片刻才颔首：“你分析得不错。”
“但是有一点我不懂诶，”闻怀瑾挠挠头，“挑起战争对凌云舒有什么好处？他甚至都预感到自己会死在那里了。难不成是觉得自己死了可惜，想拉更多人陪葬吗？”
“不，对于他的理想而言，好处很多。”程问檀突然道。
闻怀瑾有些懵地望着他。
程问檀对上闻怀瑾的眼神，沉沉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了Omega的发顶：“一旦发生战争，死亡人数最多的，会是哪个性别？”
“……”闻怀瑾的眼睛倏然睁大：“是Alpha！”
“嗯，世界各国的军队都有一个共同点——其中将近七成是Alpha。一旦发生战争，Alpha绝对会是死去最多的性别。同时，”
程问檀顿了顿，“相对的，荧仙Omega的数量会大幅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