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问檀点点头，目露赞许：“果然孺子可教。”
闻怀瑾：“……”
难怪刚刚吃饭时，程问檀特意去问了衣服的颜色，原来是那时就发现了端倪——
饭后段楷带他们看了几家有气泡浮潜的店，都清一色是那种大红色的制服。
红色显眼，不容易找不到人。
这个说辞乍一听并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加上一个前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这个红色，不是在海里。
随着下潜的深度增加，红色橙色之类波长较长的光线会先被吸收，能够穿透的海洋很浅。
肉眼看到的颜色与物体实际的颜色也会产生差别。
红色会转为紫色，褐色，最后变成黑色，融入幽暗的海洋中。
这也是为什么海生物中有那么多红色的鱼类，因为这不是最显眼的颜色，恰恰相反，这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颜色！
闻怀瑾半晌才道：“如果我没记错，段楷说过，气泡浮潜的深度，可以轻松达到两三百米……”
“嗯，在那个深度，红色已经是黑色了。”
“……”
森娑洛岛的当地人，为什么给游客准备的，清一色是红色的衣服？
“在大众常识里，红色的确是最显眼的颜色，有可能只是这些岛民没有意识到其中的误区，所以才这么进行安排。”程问檀叹道，“但如果不是无意犯错……”
他的话语被海风吹散，但闻怀瑾已然明白了他的未竞之语。
今日遇到的所有人，那些热情好客，淳朴友善的面容在这一刻全都变了模样。
如同一张张假面，谁也不知道揭开后，其下又掩藏着怎样一张面孔。
——————
“怎么样，打通了吗？”
回到他们的小别墅后，闻怀瑾又忍不住给舒落渔打了几个电话。
“不行。”闻怀瑾摇头，狠狠叹了口气，“没有打通。”
“明天再看看吧，或许只是我们想多了。”程问檀已经洗漱完毕，刚刚披上浴袍从卫生间出来，“总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行。”
“嗯，你说得对。”闻怀瑾正想关掉光脑，却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嗯？”他伸手戳开，发现竟然是程吟烟发来的——
“小瑾哥，你和我哥出去玩了？”
小姑娘的怨气隔着屏幕冲了闻怀瑾一脸，“说好的做一起看文的好朋友呢？！”
“用得着我的时候让我给你们送这送那，用不着我了就把我甩一边自己去旅游？！”
“你看看你这是人办的事吗？！”
闻怀瑾眨眨眼，调出悬浮键盘打字：“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是大哥和我说的，哼╭(╯^╰)╮！”
嗯？传说中的咬金兄？
一旁的程问檀看见了闻怀瑾的对话框，道：“其实，这个酒店是我大哥帮忙订的。我们的假身份也是他安排的。”
“哦对了，说到假名，”闻怀瑾一秒把程吟烟抛到脑后，“程携意，闻东君，你哥这名字是怎么取的？”
“难道——”闻怀瑾大胆猜测，“他知道我是个猛1，所以特意给我取了这么一个攻的名字，然后给你安排了一个秀气的假名？”
“……‘纳僧天地有来端，底意相携出问檀’，”程问檀淡淡道，“这是出处。”
“哦……”闻怀瑾摸了摸鼻子，为自己文化程度不够高感到些许羞愧，“那我的假名呢？”
程问檀微微勾起唇角：“自己查。”
“切，自己查就自己查，迈什么关子嘛。”闻怀瑾轻嗤一声，就直接用光脑开始搜索。
然而，他还没试几个关键词，两句诗词便映入眼帘。
闻怀瑾：“……”
闻怀瑾直接关掉光脑，面无表情道：“我去洗澡。”
说完，他不等程问檀反应，步伐稳健地走进卫生间，只是有些同手同脚。
直到卫生间的门被“砰”地关上，闻怀瑾才猛地扑到洗手池边狠狠往脸上泼了几捧凉水。
只是脸上的热度却未减分毫。
没想到程问檀看起来那么正经一个人，撩起人来却毫不含糊——
东君……
却问檀心谁向，多情更属东君。
闻怀瑾摸了摸心口，心跳得很快。
————
Alpha刚刚用过浴室，此刻房间里还萦绕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以及属于Alpha的淡淡檀香气息。
闻怀瑾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褪去衣物，走进淋浴间洗澡。
残余的檀香仿佛随着水流一起裹上了□□的肌肤，明明原本让他闻着就平心静气的味道，此刻却让他的心里莫名躁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呢？是因为感情么……
闻怀瑾刚想到这里，却突然又想到了今天段楷说的那些话。
理智上来说，他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从来没有对哪个Alpha产生过依赖感与爱恋，没道理会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对程问檀动了心。
那么，他会愿意同对方发生关系，维持婚约，甚至来一起度蜜月，到底是因为他爱上了这个Alpha，还是……
信息素的结果？
闻怀瑾打了一个寒颤，无端地觉得冲淋的水有些冷。再仔细嗅闻，空气里的残余的檀香似乎又恢复了往日里，那端肃沉稳的感觉。
闻怀瑾觉得他应该从浴室里出来了。
然而，他的手刚放在浴室的门把手上，却突然听见外面隐约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不是程问檀，是段楷。
闻怀瑾握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却没急着开门，而是贴在门上听了起来。
“程先生，小闻呢？我和连旭吵架了……想让他陪我一起喝点酒。”段楷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情场失意的Omega想找好友吐槽宣泄一番。
但浴室里偷听的闻怀瑾却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估计刚刚他洗澡时，段楷就进来了。
他肯定能听到自己洗澡的水声，此刻问程问檀自己在哪里，显然是明知故问。
段楷这家伙估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找的不是自己，是程问檀。
果不其然——
程问檀淡淡道：“小瑾年纪小，不能喝酒。”
“啊，那程先生你介意陪我喝两杯吗？在旁边就有一个小酒馆，离我们这里很近的。”
闻怀瑾：“……啧。”
虽然自己的Alpha被别人惦记上了让人很不爽，但是闻怀瑾并没有着急出去，只是转身打开水龙头，营造出自己还没洗完的假象，然后继续偷听。
他相信程问檀作为一个恪守A德的正经人，绝对不会受到引诱。
程问檀果然不负他所望，拒绝地十分坚决：“不行，这不合适。”
段楷还在试图说服：“我们就出去一会儿，喝两杯就会回来的……”
程问檀直接一句话堵死：“抱歉，我酒精过敏。”
段楷：“……”
偷听的闻怀瑾：“……噗嗤。”
程问檀哪里酒精过敏，甚至酒量还不错。
而且他们俩在家时，都是程问檀烧的饭菜。他是肉食动物，程问檀便做过不少荤菜，里面料酒可都没少放。
但程问檀这理由着实精妙，段楷沉默了好一阵子，还准备继续劝说一下：“可是……酒馆那地方晚上都不安全的，您放心我一个Omega去那里吗？”
他装得楚楚可怜，不料程问檀直接道：“关我什么事？”
说完，程问檀直接铿锵有力，正气凛然地下了结语：“请自重。”
段楷：“……”
他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
虽然浴室里的闻怀瑾看不见段楷的神情，但是他已经快要笑疯了。
他靠着墙，捧腹无声大笑。
程问檀不愧是程问檀，真是正经的好A。
他刚准备继续偷听，却听到了一阵光脑的消息提示音。
是刚刚被他忽略良久的程吟烟——
“诶，话说你们怎么选了森娑洛岛度蜜月啊，那里不是说风水不好吗？”
“嗯？”闻怀瑾一愣，收敛了笑容，给光脑调了静音才继续回消息，“风水不好？什么意思？”
“就，我好奇搜了一下，网上有好几个帖子说，去森娑洛岛度蜜月，结果蜜月直接变离婚的。”
程吟烟发了一个帖子过来：“不过我觉得我问檀哥肯定不会这样，你既然已经去了就好好玩吧，当个八卦看看就行。”
“八卦啊……”
闻怀瑾低声念了一句，点开了那个名为【蜜月期间渣A出轨，此生再不来森娑洛】的帖子。
【博主?小小小太阳】：“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和那个渣A高中就在一起了，契合度85，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
“一直听说森娑洛岛是著名的旅游胜地 ，而且名字还有永恒的意思，就特意选了这里度蜜月。”
“来之前我们还一起做计划，他还满口爱我永不变，结果一来这里，呵呵，全tm是假的。”
“因为这次是蜜月嘛，很有意义，所以我们特意花大价钱订了丽卡斯尔顿酒店的海景别墅，一晚两千呢！虽然肉疼，但想着要是能留下美好回忆也值了。”
居然也是丽卡斯尔顿……
闻怀瑾摸了摸下巴，继续往下看。
【博主?小小小太阳】：“结果没想到啊，呵呵，我们隔壁住了个绿茶O，仗着自己长得挺好看，勾几下就把这个渣A勾走了！”
“还好意思说只是晚上陪对方喝几杯，陪着陪着就不知道陪哪儿去了！”
“气死了气死了！我现在在等飞机，这森娑洛岛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离婚！回去就离婚！”
看完这一溜说辞的闻怀瑾：“……”
这什么场景复刻。
作者有话要说：瑾崽越想越觉得程问檀好像是个双标狗，对别人非常正经，但对自己……emmmm
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