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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正身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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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杨名就来了,这次不再遮掩行踪,两只脚把瓦砾被踩得哐当作响。

他还带着另一个跟他一般高的小女孩,原来就是他所说的士凡,姓吕。

杨名说:“姐姐,阿爹说有联络的一共有六百三十九个人,愿意走的人不知有多少,还要问过才知。我们一家人都想走的。”

“我家也是。”吕士凡抢着说,“我家有四个人……”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但眼睛一转不转地望着李及双。

李及双仍旧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能把人安全带出去,暂时只能说:“疑事无功,天黑前确定出城人数,画在武靖城舆图上带过来给我们。

有意出城者,你须得告诉他们,出了家门便有性命之虞,不能承受这一风险的,还是不要出城。若是要出,都必须听从我们的调度,且生死自负。”

杨名听着连连点头,吕士凡看到杨名点,也跟着一起做。

他们答应了,她才问城中是否还有马匹、马车等载人的物资和刀剑等可以御敌的兵器。

杨名回说州府衙门里应该有马匹和刀剑,待会便去数一数。

事情大略说定后,杨名便牵着吕士凡要出门。

到了门边,吕士凡忽然回头问他们:“哥哥姐姐,你们把我们带出去,需要什么报酬吗?”

说完她迅速地瞥了一眼杨名,见杨名皱起脸来,便迅速将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完:“我家没有钱财,若是不嫌弃,我可以给你们当丫鬟。”

杨名跺了跺脚,涨红着脸轻声斥道:“士凡,吕爷爷虽不做京官了,你也不能自贬啊!”

吕士凡也急了,奋力握起双拳,朝他说:“爷爷说生当陨首,死当结草,受人大恩岂能不报!”

“那话是对朝廷说的!”杨名气鼓鼓地喊。

李及双看着有趣,严肃地问:“能对朝廷说,不能对我说?”

“不能。”杨名梗着脖子,扯起嗓子念书般答,“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那意思便是他(也许还包括吕士凡)要报效国家,不可为她鞍前马后了。

“好。”她爽快地说,“那先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把今日的事情做好,具备一个将士的素质。时辰不早了,快去吧。”

吕士凡还有些不安,忙问:“姐姐,那我呢?”

杨名一把把她拽走:“姐姐没说要,你就别上赶着扰人!”

他急急忙忙地把人推出了门,也不好好正式道别,脚一勾,把门带上了。

李及双还听见吕士凡在外撒气,怨杨名自以为是,不让人说话。

二人一面走一面吵,杨名受不了她碎碎念,忍不住嚷起来:“那屋里的都不一定是人!”

这话一出,顿时没了声响,沈无淹适时说了一句:“跑了。”

李及双笑了:“都是好孩子啊。”

沈无淹也浅浅地笑起来,慢吞吞地接:“他们骂你呢。”

她轻轻抬起眉毛,抓住他的手,“你这么笃定骂的不是你?”

“是我,骂你便是骂我了。”

她被他气笑了,松开手诚实地夸了一句:“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没有笑,侧过头来望她,目光轻轻沿着她的唇抹了一道,继而很快拉回,顺手给她倒了杯茶,一脸的正经。

李及双看出来他分明有话想说,而且是不太规矩的话。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她慢悠悠端起茶。

他不答,轻咳了两声,站起身来要往外走。

李及双连忙道:“我猜你想说,你的嘴,我最清楚了,对吗?”惟恐他走得快,自己贻误战机。

他的脚步顿了顿,板直的肩背肉眼可见地僵了僵,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长出一口畅然之气,悠悠地饮下一口温茶。

要说他拘谨,他做起那些放肆的事情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可要说他轻窕,他又不是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

而且,反倒是这股不上不下的别扭劲,显得他有一种真实的可爱。

沈无淹再回来时,她不再提起这事,转而与他商讨引开伥人的办法。

他摇了摇头,“他们会被人吸引,但一个人不可能引开一群人。”

“我忽然想到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她用指尖蘸了些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两个屋檐。

然后解释道:“我估计出城的人最少也有两百,州府中不可能有足够的马匹。所以不如在屋檐上做个通道,让逃生的人从屋顶走,上城墙,再走云梯缒下城。同时关了城门,让伥人没法出来。”

“铁索连船。”他立刻会意。

她想了想,又道:“其实这样一来,或许他们不用出城了。先建一座空中的城邦,再慢慢地消灭伥人。只是这工程不是三五日便能完成的。”

呼水城一役就验证了那句话“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她能料想到真正执行时,还会遇上诸多困难,这一想法不一定能顺利实现。

日暮时,杨名一个人来了,头发和脸拾掇过,但身子还是脏兮兮的,看起来像个身子被泥潭泡过绢人,只有脸部惟妙惟肖。

杨名在桌上摊开舆图,愿意出城的人家都已圈出,并注明了人数,一共是四百二十一个。

她没有料到会有那么多。

杨名说有的家中有人生病,离不了人,否则人数还会更多。总之,愿意去的人也接受了生死自负这个条件。

就算是抱着侥幸的想法也好,绝地逢生的想法也好,大多数人还是想要出逃的。

同时杨名还说,州府里没有马匹,州官们出逃时都骑走了,只有老黄牛和驴。

李及双道:“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

接着她便把早些时候想到的主意告诉了他。

杨名一听,顿时笑逐颜开,巴不得马上把这个想法告诉家里人。

“此事欲成,须得众人齐心协力。同时还有一点……”李及双停下来,看了一眼沈无淹。

沈无淹接过她的话:“此计若要能成,城里的伥人必须是无法攀墙的种类。”

杨名先是略为吃惊,最后慎重地想了想,道:“城中似乎没有会攀墙的伥人。”

“这不是能看出来的,需要真的有人站在高处放几滴血,才能知道能否引来此种伥人。”沈无淹答。

杨名脑子也活络,明白了话里话:“您的意思是要有人做诱饵?”

话说完,他不自觉地看向了李及双,眼巴巴地,像在征求什么。

沈无淹看出了他的意图,一口回绝:“她不行。”

杨名急忙澄清:“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无淹继续说:“你把话传下去,愿意做饵的都自己爬上自家屋顶。我会在旁边看着,若是真有这类伥人出现,我自会处理。”

杨名面露难色:“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做饵,大家都很害怕伥人。”

“也不用很多人,两三个便可。”李及双说,又朝沈无淹道,“我可不想看到你满城跑。”

“两三个应当是可以的。”杨名点头应下,有了些信心,当下便要回去传话。

李及双站起来,道:“事不宜迟,今夜就做。我们同你一道过去。”

杨名趁热打铁地厚着脸皮问道:“反正我们都去,也可以算姐姐你一个吗?”

“如果你想让她做饵,那就是不顾别人的死活。”沈无淹也站起来,在气势和身量上就让人极有压力,“明白吗?”

杨名连退两步捱到门边,摇了摇头,没听明白二者之间的关系。

“走吧。”他懒得多费口舌解释,径自先出了门,往楼下走去。

李及双后脚跟上,补了一句:“如果你们连几个愿意为他人冒险的人都找不出来,那还是不要出城的好。”

沈无淹在楼下等着,等她到了,两人便一同往外走去。

杨名独自在屋檐上穿梭,一面耐心认真地指路,一面问为何伥人不攻击他们,却没有收到回答。

夜色如水,空中有一轮又圆又亮的满月,清辉洒洒,若不是路旁跋前疐后的伥人和他们恶中带怯的低吼声,这一段夜路也瞧不出什么异常。

他们很快便走到了敬安坊,这是武靖贫者居住的宅区,一眼望去,都是歪七扭八的旧屋。

杨名说,敬安坊各色人等都有,犯科奸人、游侠豪杰、平头百姓五方杂错。

世家大族、商贾富人都不住在这一带,莫说在事发后,南郑国攻来之前,已各凭本事逃出了城。

到了杨家的小院前,因为院门已封死,土墙上都扎满碎瓦,杨名想请他们翻墙而入,李及双婉拒了,只催他快去找人,二人便在外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问:“你真的会为了保护我不去救别人吗?”

杨名听不明白,但她不可能不懂。

沈无淹答:“大概是背着你去救吧。不然你自己就跑过去了,还没我背着快。”

她笑了,只说:“那就看看武靖城里的人,是否都值得我们拼命吧。”

话是这么说,但她相信偌大的武靖城,不可能找不到一个愿意站在屋檐上做饵的。

二人在杨宅外的模树下说着话,说着说着她就要去拉他的手,他不许,推说会把她冻出病。

她就有些不乐意,威胁说要生堆火来烤烤他的脑袋,大夏天说的话比手还冷,他便笑了。

又闹了几句,杨宅的土墙后忽然冒出一个脑袋,叫道:“哥哥姐姐,我找到人了。士凡的二姐士芩,莫三公的孙子莫四哥,加我一个,正好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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