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咱们回家,我们回家找五爷好不好——”她喉头哽咽,看见王静娴通红的双眼时,眼前雾气更浓,心脏像是被人拿针刺了一般,生疼得厉害。
“回——回家,嘉娘还在家里,回家,回家。”王静娴嘴里嘟嘟囔囔,若不是她扶着,还听不见。
她娘,是疯了吗?
想到这个结果,她的心像是被人使劲捏住,又闷又疼。
李德厚,你怎么敢!
趁着天还没有大亮,她们去了一趟医馆。
“人没事,身上也没有皮外伤,照你说的这个情况,你娘应该是一下子受的刺-激太大,脑子还没缓过来,我先开点安神的药喝几天看看,情况好转了就不用喝了,若是还这样,你再带来看看。”
医馆很大,里面还有几个药童和一个年轻一点的大夫。但给她们看病的是一个老大夫,老大夫很负责,没有因为时辰和两人的衣着寒碜而露出异样的目光,一直平平淡淡的。
她扶着王静娴正走到街口处,她眼神好,一眼就看见蹲在街角抽烟的五爷,她眼睛一亮,立马就叫出声来:“五——爷!”猛然又意识到先前两人的不欢而散,但又想到是自己的原因,因此又毫无负担的叫出后面的称呼。
五爷还有点懵,他咋听见有人在叫他,立马站起来往旁边看看,结果是与她们相反的方向。
“五爷——这边!”她兴奋地挥挥手,即便五爷可能没看见。
“谁呀?大清早鬼哭狼嚎什么!你不睡别人要睡吧,再嚎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坊间一个粗嗓门的大娘许是被她的声音吵到了,扒开窗子就是一顿骂。
她心虚的缩缩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五爷,娘的精神有点不好,我已经去开了药了,咱们先回去,之后我再跟你细说。”李清嘉这次记住了,等五爷靠近了些,她才悄声说道。
五爷点头,面上的神情并不轻松,往日的和善被严肃取代。
因为王静娴的情况看着确实不怎么好。
“娘,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给您做早饭好不好?”
王静娴没有说话,只是听话地脱鞋,然后安安静静躺上床闭眼休息。
五爷见此,神色更严肃了几分。
“事情就是这样的,李德厚的话不像是说谎,我有可能真的不是李家的血脉,这也能说通李老婆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和娘了。
至于李德厚在这边的情况,李开复一家肯定也是知道的,而且李德厚马上就要成亲了,这也说得通李开复爽快给和离书的理由。
再有,李德厚现在是百户,又娶的是杨副将的独生女,后面李德厚肯定能再往上升一升。但是李德厚在这里,李开复为什么要拖家带口跟着那位大人往南走?”
冷静下来的李清嘉脑子清醒不少,以李开复的算计,他怎么滴也应该来投奔李德厚,凭着他的钻营,再有杨副将一家的支持,李德厚怎么的也会往上走走。
“我也许知道一些情况。”五爷陷入沉思,把李德厚的话和李开复一系列的动作都想了一遍,再结合他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什么情况?”
“姜源府这几天多了好多外面来的人,还有外族人,而且都是有点拳脚的那种。城外十里的地方,有军队驻扎。”两人头靠着头交换信息。
“外族?军队?那就是说姜源府也不安全了,哪个首领,这么猛?”
“有公孙家的人在,目前姜源府是安全的。”
“和他有关系吗?”
“有,他是公孙家的嫡幼子,但是听说身体不好,一直在各地求医。他这段时间都在这边,应该是在治疗期。”
“他身体不好?”李清嘉回想了上次救他的情景,小田田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啊。
【那是你权限不够,现在你可以再去试试。】
【他真的有病?】
【我那儿知道啊?我的权限都是你给绑定了,前几天才开通的,你忘了么!】
不用想,她就知道小田田又对着她翻白眼了。
【那我娘的身体怎么样?】
【系统检测一次,五两,不二价!】
【你最好没事儿求我!】李清嘉咬牙切齿支付了五两。
【扫描中,请耐心等待……请查看电子报告。】
【直接说结果!】按照系统的尿性,那指定就是一长篇的专业名词,她看也看不懂,还不如直接听结果。
【咦?嗯——有点小问题,但问题不大,能治。】
小田田的一声“咦”吓得她精神一振。
【什么问题?】
【就是精神上的,商店里正好有药,但是有点贵。】
【多少?】
【二百两!】
【什么药这么贵!!!】
【救命的。】
小田田语气罕见严肃,她到嘴边的吐槽没敢说出来。
“之前听过一嘴流言,说他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不好治,也不知道真假。”五爷绞尽脑汁才从遥远的记忆里翻出这么一句话。
“五爷,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点?”她突然很怀疑前几十年,五爷到底是做什么的。
“咳咳——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知道多一些不是很正常。”五爷躲避她探寻的目光,有点不自在。
“那你给我说说王家是怎么回事,家族势力是不是很强?”她换了个问题,与其怀疑身边人,不如未雨绸缪做好准备。
“你还小,到时机我会告诉你的。”五爷语气沉重,看着角落个某个点发呆。
见此,她也问不出什么,只能一起发呆。
【您的幸运加持将在明天中午结束,请您确定是否使用。】
她靠着五爷发呆,脑子里突然就是一条字幕提示。
【小田田,这个幸运加持真的有用么?】她回想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根本没有一点幸运,反而有点倒霉是怎么回事儿?!
【有用啊,那土豆不是么?】
【那我娘呢?】
【额——这个具有时效性,时灵时不灵。】
【……】
“嘉娘,你娘怎么样了?”吴婆子刚从摊子上回来,看见一老一小坐在门口,就知道王静娴回来了,看这情景,不大乐观的样子。
“没事,喝了药就歇下了。”别的她没说,吴婆子也不好意思打听别人家的隐私。
“今天生意怎么样?”
“天天都是一样,我就是回来把剩下的带过去卖的。”这会儿有点冷,但吴婆子却忙得满头汗。
“我没事,我和你一起搬过去。”
她力气大,堪比和光爹这种成年汉子,两桶豆腐脑外加五板豆腐,她三趟就搬完了。
吴婆子再一次惊叹她的大力气,这闺女,就算没有娘家撑腰,以后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他们还在原来的摊位上卖,因为买的人多,就连他们旁边的摊位都变得抢手,老早就有人来占位子了。
但是他们卖豆腐的位置没有人占,反而会被特意留出来。两个婆子是个人精,每次收摊前都会让旁边人免费喝一碗豆腐脑。
因此旁边人也没人嫉妒,生意忙的时候,他们还会搭把手。
“你怎么也来了,这边人多,小心把你挤到了。”刘婆子看见她们来了,立马过来帮忙卸货。
“没事,过来看看。”豆腐方子已经被她给了公孙文昊,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意还能维持多久。
“你过来看着点也好,正好忙不过来。”
和光娘也在忙活,倒是刘和欣不在。
“她人小,不怎么顶事,我就让她在家里看弟弟,等忙过了这阵,她再来学管账的事。”和光娘看着她有点局促。
“挺好,就是把你弄辛苦了。”她理解和光娘的心思,家里孩子多,又无恒产,好不容易有个生意进项,那不得事事上心。
“这有什么,就是手上功夫,比下地轻松多了。”和光娘见她没生气,放下心来,说话声音都大了些。
来买豆腐的人大多是镇上的街坊,穿的也还好。里面也有条件稍差一些的人家,买不起肉,只能买这个回去解解馋。
“娘,我想吃那个。”排队的人群中有个小女孩拉着母亲乞求。
母亲却拉着她走,边走边骂。
她看得出了神,等眼神再聚焦的时候,赵安平的脸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他的变声期好像过了,又好像没过,听见他说话,却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
她张了张嘴:“农民是最可怜的,一年到头种地,到头来却连肚子都吃不饱,更别说穿的。”
说完她眼泪兀的就流下来。她的生活普普通通,没有经历过饿肚子的年代,但是原主是经常饿肚子的,有时候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去拿绳子把肚子勒紧,或者使劲灌凉水。
饥饿的滋味深深地刻画在她的记忆里,她每每想到,都能感觉到那种难受。
赵安平没说话,帮她把眼泪擦干后把她带到旁边的茶楼里又走了出去,她看见赵安平买了豆腐和两份豆腐脑递给那对母女。
那位母亲诚惶诚恐,带着小姑娘一股脑儿给他道谢,作势还要给他钱。
赵安平没要,只是蹲下来和小姑娘说了两句话,小姑娘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大眼懵懂地看着他点头,倒是小姑娘的母亲,哭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