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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 1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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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真伤得很重。

昏迷不醒,整日高烧,每次恢复一些意识就是站在山脚,每呼吸一次就在往山上爬一点,这种疼痛超出她可以忍受的阙值,成了让人无法翻越的峻岭。

她害怕意识,只想去死,可没有办法,意识会来找她,开始是一瞬,后来是须臾,再后来……是她完全熬不住的长夜。

强烈的疼痛分布在身体每一寸,头痛到要炸裂、腿上神经抽搐,手肿胀到糜烂,胸口压着巨石,腹部像被掏空……更多时候,所有的感觉交织一片,让人根本分不清哪儿疼。

哪儿都疼!

控制不了身体,连小指头都控制不了,她觉得自己像一具绑缚千年的木乃伊,残忍的是,这木乃伊居然还有意识。

栖真至始至终没睁过眼。

眼皮压了千斤担,肿到睁不开,她也没精力去争这个。

浑浑噩噩的时日里,唯一让人得到些许安慰的是滚烫的吻,有时是脸颊被热布擦过后的轻吻,有时是她疼到蹙眉时落在额上的啜吻;还有时,是手指在腮帮轻抚后,落在下巴、左脸、右颊、鼻梁上的五连吻,像一种仪式,每过一会儿就要来一次。耳边会响起男人的低喃:“真真回来,回来,回我这儿来。”

声音时不时响起,直到一日,吻完后有湿润滴落脸上,又被擦去,说:“真真快回来,老公在这儿。”

“……老……公?”栖真终于起了波澜,努力地、缓缓地睁眼。

他居然叫自己老公?

栖真眸光涣散,有一点想笑,可笑意要表示出来都很难,随着眼皮开阖,盛满的泪珠悉数滚落。

她发现自己就躺在第一次叫“老公”的木屋里。

风宿恒说得没错,拜那晚所赐,如今躺在这儿,看清周遭的一瞬,脑中涌入的都是美好。

她甚至想起来,风宿恒真是鬼才,给这间木屋起名“长风破浪”。

长风、破浪。

太神奇了!

当她分神想这些,疼痛居然还能减轻些。

窗外有夜枭啼鸣,暗夜的霜露降在窗棱,室内只有一豆烛火。栖真目光追随着风宿恒,他躺在身侧,大概怕她热,没贴过来,可当他发现栖真睁开眼,立时撑在头顶仔细看。

“瘦……了……”栖真想摸摸他新长出的胡渣。

风宿恒先摸起她,彷徨地像在摸一碰就碎的瓷胎,他眼神浓烈,有千言万语,出口的却只有一句“真真”。

“容、容……怎样?”

“别问。”风宿恒摸她的脸:“顾顾我吧。”

“你……?”

风宿恒在她脸上亲得毫无章法,薄薄一层胡渣像小刷般戳在皮肤上,有点像故意挠她痒:“被你弄死了。”

“我回来……你还死啊?”栖真更想笑,泪落得更凶了:“舍得……我一个呢?”

“是你舍得我一个。”风宿恒舔她的泪,像抚慰受伤的雏鸟:“是你!”

栖真真地笑出来,引起胸腔震动,脸瞬间煞白,额上沁出明显的汗珠。

风宿恒越过她下床,拿了布巾给她擦汗,再不敢引她说话。

“我要天天守着你,一步都不离开。”

风宿恒掌心温热,贴着她的脸,用指尖抚慰,让她感受爱,感受身回安全的巢,让她知道残忍的暴力和谩骂已经彻底远去。栖真的心松乏下来,只剩无尽的痛,又迷迷糊糊沉入黑暗中。

再醒来时,栖真问风宿恒:“就你……一个?”

风宿恒屈身跪在床边,喂她喝镇痛药的手一顿:“还要谁?”

没法起身进食,喝点东西只能平躺侧头,让人一点点喂,可侧头又头疼,栖真没喝两口就疼得受不了,转首拒绝再喝,用说话转移注意力:“……颜心呢?”

风宿恒把碗放回桌上,坐到床边欲言又止。

栖真依稀想起那会儿颜心抱住她头替她挨揍,面色一变。

风宿恒按住栖真肩膀,不让她乱动:“在养伤。”

栖真神色黯然,片刻道:“还有哪些人伤了……一并说了吧。”当时护着她的还有聂灵鸢、阿闯和董未,记得聂灵鸢和阿闯都护在她身上。

风宿恒只是道:“都不伤及性命,等他们好了,自会来看你 。”

栖真这才放下点心,问:“我呢?”

“胸骨皲裂、左腿和右臂断裂,六根手指骨折,脑袋开花,还有各种淤伤。”风宿恒一口气说完。

这些字,这辈子都别想让他说第二次,他实在说不出口,可夹板上得这么明显,瞒也没有必要。毕竟养伤还得伤者自己配合。

栖真确实觉得夹板的数量多得有些出人意料,哭丧着脸:“那么惨啊?”

艳阳都捂不热他眸中狠厉的冷光,风宿恒竭力控制自己,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想不想报仇?”

栖真却没注意,她只是惆怅地目视屋顶,半天才道:“想啊。”

风宿恒盯着她:“当时为何不把饕餮叫出来?”

叫出来,就不用他帮她报仇了。凭饕餮的战力,这些平民哪是敌手?

“忘了……”栖真又蹙眉叫头痛,风宿恒探了探她额头,贴上一条冷水浸湿的布巾:“还在烧,别开口了,养养精神,听我说。”

他跟她说山头现状。

如今万仞山已由大容军队全数接管,流民被悉数赶下山,全由守军看在山下。

容绽容聘等人还在山上,也被袁博带人看押起来。而长风谷的入口布了岗哨,木屋周围也是五步一岗,不得允许,绝不容人前来打扰。

长风谷?

这名字于别人都是正常,于他俩简直污到不忍直视,栖真听到时又想笑,可实在笑不动。

栖真问:“没把……他们怎样吧?”

风宿恒道:“灵鸢已将经过告与我知,此事皆因容聘到来而起,你不是想报仇?我之前没把他们怎样,现下却不好说。”

“别……”栖真哭丧着脸:“我就说说的,否则真要……哭给你看了。”

“你这几日哭得还少?我知你泪一流就是醒来,你痛得无法睁眼,无法开口,可眼泪会替你说。”风宿恒愤声道:“我无数次想冲出去剁了他们。”

“做……容氏馅儿小笼包吗?”栖真楞楞地看着他发怒,提口气道。

风宿恒万分无语,翻涌的情绪被她一句话彻底打散。

“别去。”栖真这次是真头疼,脑袋针扎似的。得知山上安全,流民安好,容氏兄弟安好,她便没精力想更多,身体被掏空,说几句已是极限。

“别走,别离开我。”再次被疼痛拽入迷蒙的深渊,自由的左小指被勾住,她紧紧回勾,生怕风宿恒像杀阿陶那样真地砍人去。

因疼痛而流的泪都是生理性的,不能叫哭,但隔日栖真却结结实实哭了一场,牵动胸腔的断骨,让她痛不欲生。

这种木乃伊状态,放在现代化医院,自然有现代化办法处理排泄,可如今躺在小屋里孤立无援,身边只有一个风宿恒,让她怎么办好?

风宿恒一点没觉得这是个事,自然道:“不用憋,我帮你。”

栖真狠狠咬唇:“你出去。”

风宿恒摸摸她脸颊,意思让人乖乖的别任性:“你以为这几日谁伺候你?”

栖真抽泣起来,又疼又窘,脸涨红到扭曲。

“我出去了你怎么办?”风宿恒就差叫她祖宗:“快别哭了,痛的。”

“叫个婢女来不行吗?”栖真羞耻到无以复加:“不要你……”

“颜心不在,只有我了。”风宿恒道:“夫君照顾不是天经地义?”

栖真见他坚持,急出一身汗,大吼一声:“风宿恒,你出去!”

木屋前十丈守兵………

王的女人脾气好烈,竟敢连名带姓吼大容王?

幸亏吼完,房里便没了动静。

“嘘,别叫那么大声。”风宿恒趴在栖真耳边低声安抚。

虚弱成这样,吼什么吼?

刚那一声吼,确实用尽栖真所有力气,胸口疼到眼前发黑,丝丝抽气,原本就快憋不住,他还在耳边嘘她。

事后,风宿恒帮她全数擦洗干净,盖上干净薄毯,对死死闭眼哽咽不止的栖真道:“今日换我无法自理,真真想来也会这般照顾。我们还分彼此?好了,别哭啦。”

室内燃着玉茗的熏香,沁人心脾,但栖真的感觉还是遭到了极点。

道理都懂,风宿恒说得没错,今日易地而处,她必亲力亲为照顾自己男人。

可这事轮到她身上,她就觉得羞耻,羞耻到要么让她彻底消失,要么让经手之人彻底消失。

排泄都要假手他人,和自尊被凌迟又有何异?

被流民群殴时气到心痛难当她没崩溃,醒来那会儿疼到恨不得拿刀自尽她没崩溃,但这一刻,栖真彻底崩溃了,激烈的情绪潮水般淹没她。

流民上山时她没动恻隐之心吗?没尽力救助吗?他们有什么资格占据别人家园,混吃等死还不感恩,就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对她暴力相向?

她和容聘没有感情,和山遥阿陶成校他们也没有吗?八个月了,她处处为他们着想,恨不得刨心为证对他们好,可这些人不过听了别人一句话,就反过来指责她揍她,凭什么?

要说她有罪,她对不起他们,可她为何暴起屠戮嘉和帝,难道不是因为狗皇帝先杀小包子?他心胸狭隘、是非不明,杀她儿子,死一千一万遍也是活该!明明一报还一报的事,只因凡心没死,她就要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大容国破,让贵人们流离失所,厄运缠身,是她造成的吗?风宿恒口口声声为了找她去侵略、去杀戮,可这是她让风宿恒做的吗?只因他的出发点是“爱”,她的不认同就道不出口,她就要成为一切纠葛和血难的原点,背负道德的枷锁,被钉在谴责的十字架上?

穿越以来,她到底做错什么?

错到要以躺在这里全身不遂,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被剥夺为代价来偿还?

啊,对,因为所有的缘起都是“爱”。

因为是风宿恒从小到大、感天动地的爱,所以作为那个被他爱上的“天选之子”,她就活该承受这一切?

如果是这样,那她不要了行不行?

把爱还回去,换能有尊严的上个厕所,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栖真哭到窒息,头脑阵阵发紧,胸口的疼、臂上的疼、腿上的疼都不算什么了,她恨不得拍断夹板,逃离此地,找个地方彻底封闭。

她想回去!

回现代去!

回一个没有中土、没人知道这段过往的地方去。

风宿恒见栖真大口喘息、浑身痉挛,无论在耳边说什么,都像崩溃地听不见,最后哭到晕厥过去。

赶紧叫药王谷的素青来看。

素青道:“陛下,伤成这样何苦折腾?还想留她条命便行行好,别刺激她了行吗?”

风宿恒站在床边脸色难看至极。

“夫人叫您出去的声音整个山谷都听到了,她现下是能这般吼的吗?您做什么了把人气成这样?”

素青年纪轻轻位列药王谷首席弟子,医术了得,若非风宿恒早年和药王谷有些渊源,普通王侯身份还请不动她。可她素来不是好脾气的人,手下金针施得飞快,嘴中数落一点不拉。

“夹板移位了,要重新包扎。”

素青让自己婢女桂枝和白芷帮忙,三人配合无间,最快速度移除夹板,将栖真浑身擦拭干净,抹上生骨的药泥,裹上纱布,再将夹板洗净夹上。

做完一切,素青和两位婢女也是满头大汗,出屋透气。

风宿恒替栖真盖好薄毯,在谷中找到素青,将照顾上的难处跟她道明。

素青不了解风宿恒,对名震四海的大容王认知有限,仅仅局限于谷中同门的几句闲言。

心想好歹一国之君,连个婢女都调不来吗?可她面冷心热:“师父让我在这儿待上两月,我把桂枝和白芷借你,她们照顾病人素来拿手,可以将夫人照顾妥帖。”

风宿恒自是道谢。

素青带着些常闭谷中的天真问:“可夫人只知断骨,不知自己腹部重创再难生育,陛下又打算何时告知呢?”

风宿恒闭眼,一言不发,难得在人前露出承受不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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