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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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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走在不见天日的路上。

想迈步,前面没有光,不知通向何方;后退,后面一片黑,空空荡荡。她蹲下痛哭,任凭心底声音叹息:没出息!什么大不了,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到这里就过不去?

是没什么大不了!可她就是冷,好冷,彻骨的冷。

不想停在原地,但此刻她实在不知该往哪里去。

没有希望。

只剩绝望。

泪水淌了遍地,地面忽成泥沼,下身陷在松软的烂泥里,越来越往下去。

她恐惧挣扎,可四周除了黑暗,没有力量可以拉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直到混沌中出现一道声音。

那声音亲切、温和,又充满力量。

“你努力到现在,绝对不会放弃,绝对不会丢下我们,对不对?”

“栖真,你从来不是一个人,有很多人在意你、爱你、想要你的陪伴。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他们生命的意义。”

“栖真,醒醒!”

“栖真,Be a fighter!”

谁?

谁在叫她be a fighter?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将她奉为圭臬的话说出来给她听?

一只手破除黑暗伸到面前,仿佛抓住它,就能从泥沼中脱身。

抓住!

抓住它!

栖真,你从不放弃!

Be a fighter!

冬日暖阳,投洒着雪中送炭般的温暖,栖真缓缓睁眼,在一圈金亮的光晕里,看清了坐在床边的男人。

他们四目相对,不过一眼,栖真便认出了面前人。

她觉得很奇怪,为何只是一眼,她便知道他是谁?

———也或许这个场景,已在梦中出现过无数遍?

当初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这双眼给了她希望;皇崖塔一箭穿心,又是这双眼让她绝望。

“啊!”一声轻呼,来不及去想如何应对,她一把拉上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可当黑暗罩头,栖真才意识到这动作实在太孩子气,太掉价!

被子外静默一瞬,才响起男人声音:“今日天气正好,院中玉茗盛放,我在外面等你。”说罢走出屋去。

房内只剩她一人了。

栖真探头出来,面红耳热,深呼吸几次才缓下砰砰乱跳的心脏。

她双手抱头烦恼不已,当真一点不想出去,但此刻她身体无恙,神志清醒,刚说be a fighter,怎能转头当起逃兵。

烦躁地下床,在镜前整理一下仪容,做足心理建设才推门出去。

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满园瑰红的花在阳光下灿灿生姿,充满朝气。

廊下,茶几加两把藤椅,像素来如此搭配,以便此间主人在晴朗日子里坐在此处喝茶聊天晒太阳,赏如火如荼的一园茶花。

风宿恒坐在椅上,低头沏茶。茶几边一方红泥小火炉,热气袅袅,悠远绵长。他取一瓢茶叶,入壶出汤,将一只华贵的流彩水晶杯轻轻推到对面,视线和门口的女子对上,做了个请的动作。

栖真上前坐下,不畏烫地轻抿一口,放下后,只盯着杯中深红色的茶水看。

风宿恒定定凝视她,笑了一下,问:“我这一杯,比起开物阁的如何?”

他嗓音浑厚磁性,语气轻松,仿若久别重逢的好友玩笑一句。可这一句,石破天惊,道出很多,竟半点没有再瞒的意思!

栖真别开眼,看向艳阳下的瑰红:“各有千秋,只看哪个对人胃口。”

风宿恒问:“栖真喜欢哪个?”

他大大方方直呼其名,惹人一阵心悸,栖真垂眼道:“开物阁的茶醇正直白,比不上大容王的浓郁百转,太多滋味。”

风宿恒举杯稍闻,轻啜一口,缓缓道:“佳茗细品才知其味,初初入口便一语道破的,都算不得上品。”

栖真微嗤:“陛下的茶确实上品,适合命硬的人喝。”

风宿恒一哂,索性将茶壶放回灶上煨着,把话头交给她:“你必满腹疑惑,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栖真反舒了眉头,沉默喝茶。

“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风宿恒好笑又头痛,像看着耍脾气的孩子,见她真不开口,只得道:“便听我说吧。”

日头斜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分出明暗,她不熟悉的下半张脸在朗朗白日里照得分明。男人本是器宇轩昂的长相,如今却像受常年累月水滴石穿的磋磨,把外露的锐气磨去七八。

“当年我扮容聘潜入大容,确是为了破坏结界拿下此地,但更重要的是,我想得到皇崖塔内的炼魂鼎。此鼎为天地神物,原乃辛丰国宝,被风千鹄偷去。我扮容聘期间和你说过诸多不实之言,但有一句是真的,此鼎可炼神识、聚魂魄,我要用它找一个对我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风宿恒看着满园玉茗,陷入回忆:“……那日我从石林匆匆赶回,见一团火球正在攻击皇崖塔,情急之下误伤你。若知是你,我绝不可能射出那一箭!可惜大错已铸,无力回天。这些年我愧疚得很,只求上苍补予机会,能让我乞得原谅。希望栖真千万别对我心生畏惧,我有负于你,但并非凶残之人……总之,一切是我过错。”

他期盼地看过来,望有所回应,但栖真并不搭腔,只是看花,在他转眸待言之际,才沉声开口:“那箭射死的是沈兰珍,要道歉,不用对我。”

风宿恒沉吟片刻,道:“我把她葬在皇崖塔边,每日看望,可我更感激她。”

为何感激,他不多加解释,只是言辞恳切道:“我知道,一箭穿心之疼刻骨铭心,绝非简单两句一笔勾销。但今日见了,经年愧疚一定要表,还望栖真原谅。”

栖真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陛下什么身份,对手下亡魂都要经年愧疚?更谈何原谅?”

她不妄自菲薄,也不妄自尊大,沈兰珍凭其身份或许还有利用价值,而她,无根无底一缕孤魂,凭什么在天之骄子眼中当得起这句原谅?

“我图大容目的不纯,但不代表过程中毫无真心。”风宿恒道:“与我生死与共的是你,不是沈兰珍;日日夜夜,我到香在无心处教导的也是你,不是沈兰珍;喊我一声师父的还是你,不是沈兰珍!在我心中,你从不是无足轻重之人。”

不是无足轻重,又是什么?

栖真吁出口气,到底缓和了些语气:“陛下目的不纯,我不也是?陛下帮忙救出凡心,我这个做母亲的才该万分感激。真要说,您并不亏欠我什么,至于最后……”

风宿恒接道:“最后虽是误伤,到底是我糊涂。”

栖真哼笑:“能活着和陛下说一句,没关系,都过去了,也是奇迹。”

此话一种语气能解读出两种意思,风宿恒自然听得出来,但他从没奢望轻易取得谅解。

“对,奇迹。”他低喃:“感谢上苍。”

场面一时冷下去,栖真喝茶,一副说不问就不问的架势。你愿说你说,不愿我也不求你说。风宿恒只好继续道:“这五年,我没离开过大容。那日在神龙庙巧遇你来找小包子,我想出来相见,但你似乎并不愿见我,才临时想了办法,我……”

栖真一扯嘴角,带着嘲意打断他:“凡心还小,确实,你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风宿恒道:“你永远是小包子心中最重要的人。”

栖真返身提起炉子,给他倒茶:“陛下救凡心,养他五年不曾亏待。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万分感激。”

风宿恒不举杯,目不转睛盯着她:“谢完后呢?”

栖真道:“你道歉,我感谢,这杯喝完,一笔勾销。”

风宿恒又问:“销了之后呢?”

栖真转开眼:“不耽误陛下时间,自然各走各道。”

风宿恒道:“当真?”

栖真肩膀耸动,不着声地哼道:“有何不当真?”

她冷得决然,眸中没有太多外溢的情绪。风宿恒却不以为杵,语气平和道:“栖真敬的茶,我又怎会拒绝?一笔勾销便一笔勾销。”

说着举杯一口饮尽,好像茶水是温的一样。

话到此处,栖真便欲起身,却听风宿恒道:“此地是玉茗山庄,我在南城的一处别业。栖真不问问小包子去哪里了吗?”

他似乎总想让她开口问点什么,之前撬不动她,自信这个问题可以。

果然,栖真问:“他在哪里?”

风宿恒:“去驼暮山的路上。”

“什么?”栖真四平八稳的表情终于皲裂。

风宿恒:“他带着楚盟和紫鹿,御剑不会太快,不过今晚也该到驼暮山脚下了。”

栖真惊了:“可我们明明说好一起去的,他、他这是……”

臭小子,就这样把她扔下了?

栖真不敢置信地瞪着风宿恒,后者只是平和地回望她,亲眼见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脸,简直比园中玉茗还艳。

——气出来的。

“又是你?”栖真道:“又是你给他出的馊主意?”

风宿恒觉得她此刻表情比适才努力淡定、实则别扭不已的样子生动得多,他清了清嗓:“栖真也想去?”

明知故问!她想拍桌子,到底忍住了,咬牙道:“小白每日净顾着心思不纯骗人吗?!”

风宿恒无辜道:“小白心思纯不纯,我怎么知道?”

栖真:“你!”

风宿恒:“都一笔勾销了,便不提了吧,下回见着,定帮你问问它每日动的什么心思。”

栖真:“你!!”

风宿恒:“栖真只管答我,这驼暮山,你是去还是不去?”

废话!栖真道:“自然要去!”

风宿恒:“我带你去。”

这话仿若晴天霹雳,栖真霍然起身:“为什么要你带我去?”

风宿恒摊了摊手:“没别人了呀。”

栖真道:“我自己去!”

风宿恒喝口茶,噙着笑:“好。”

什么好!一没银子二不认路,怎么去?

栖真气得两眼发黑,刚为他诚恳道歉生出点同理心 ,全特么喂狗了。

“我等凡心回来再去!”

风宿恒问:“他多久回来?”

栖真道:“三个月!”

风宿恒纠正:“起码三年。”

栖真愣怔,全然不信:“抽签就抽到闭关三个月,还要骗我?”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风宿恒道:“他抽中驼暮山闭关不假,可他原本就是要去的,因为他要学的罡臻大法只在驼暮山可习得。”

但凡说到小朋友学习,当妈的注意力就偏了:“他为何要学这个?你不能教他?”

风宿恒道:“我教不了。至于为何要学,上了山你自可问他。我只能说,旁人学这罡臻大法十年方成,照他资质,估计也就三、四年。你若愿等,也不是不行。”

栖真耳际嗡鸣,只觉面前人嘴巴开合,说的什么天方夜谭?

风宿恒安慰道:“孩子大了,总有自己路要走,不用太过伤心。况且上了山,又不是见不到他。”

他不提“伤心”两字还好,一提栖真眼泪都快下来了。她强行忍住,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风宿恒又问:“那你是等,还是跟我去?”

若手中有剑,她真想将他砍成条条,可她什么都没有,她唯一能做的,是再不看这可恶的人一眼,再不听他多说一个字!

栖真一言不发,回房甩门。

游廊上安静下来,阳光像瞬间失去蓬勃的温度,鲜花没了滋润的生气,风宿恒还在独坐。那茶、那炉成了可有可无,再没被人碰过。至光线斜走,从廊上消失,他才孤注一掷起身,去轻轻敲门:“总要有个决定,想好了吗?”

房里鸦雀无声,他等了片刻,想予她更多时间,正待走开,门却开了。

栖真不看来人,坐回椅上:“还想什么?不都帮我决定好了?”

风宿恒在对面坐下,瞧见她泛红的眼角,如此神情颓丧,明明强弩之末还撑出平静模样,他心里纠痛,拳头不觉捏紧又放开,道:“栖真既然首肯,我又怎会为难你?我们约法三章。”

他指尖起了一道法术,掌中绽开一丛闪亮的紫色荆棘,语气郑重道:“这是荆之誓言。我现下对这荆木起誓,带你到驼暮山清虚观前:一,我自缚法力,绝不使用一分法术,你不用担心我持强凌弱。二,不得允许,我绝不碰你一下,是以你不用担心你我男女大防。三,只要你说一声‘滚’,我立刻消失,绝不在面前辱你清净。有违此誓,我甘受荆木缠心之苦。”

话音一落,荆木虚化,直入他体内裹住心脏,像一道隐形枷锁。

风宿恒拍了拍胸口:“誓言即成,栖真大可放心!失言者要受非人的荆刑。如此,可让你少些顾虑?”

栖真没想到他还能来这么一出。照说风宿恒如此主动,确实解除她些许顾虑,可她更怒了,终究没忍住,拍桌子喝道:“你的意思,我们不能御剑,要步行去?”

风宿恒无辜道:“何须步行?骑马或马车,尽管选一个。”

“御剑明明几日便到,现下我们要花多少时间在路上?”栖真彻底抓狂。

风宿恒好似不知她在怒什么,认真想了想:“少说,两个月吧?”

栖真心惊肉跳,两个月……就是说他们得朝夕相处两个月???

风宿恒诚恳道:“抱歉,看来我再惹人烦,栖真都少不得忍上一忍。”

她气极,仿佛再次被一箭穿心,虚声道:“滚!”

话音刚落,风宿恒面色忽变,脖间青筋暴起,捏紧胸口,竟疼得弯下腰去,不过眨眼功夫,直直喷出一口血来。

栖真惊跳起来,立刻闪身出去。

荆棘刺入心脏,风宿恒只怕已疼到迈不动步子,可根据荆之誓言,但凡她说出个“滚”字,他们还在一处,刑罚就要继续!是以她赶紧让自己消失,不知能否解他痛苦。

房里只剩痛不欲生的喘息,稍时声音渐歇,静了片刻,风宿恒才开门苦笑,“现下,放心了?”

他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满脸极痛退却后的无力和倦怠。

栖真确确实实被吓到,没想到这破誓言竟然玩真的!

“我不是有意的,我……”她再恨,都没想过真地要去伤害他。

风宿恒抬起左腕,让栖真看他腕骨上出现的一圈黑色荆纹。

“这是荆之誓言的标志。荆纹在,誓言就有效。”

风宿恒撑着门框努力站稳,低声道:“生死交托尔手,尽管揉扁搓圆,有意还是无意,怎样都好,只求你不要恼我。”

栖真欲哭无泪:“陛下身份尊贵,世间强者无出其二,栖真不过浮世飘萍,微不足道,何须陛下如此?”

风宿恒道:“做错事就要尽力赎罪,乃吾人生信条。当年那一箭,你可比我疼上百倍!”

他轻吁口气,索性坦然:“你想得没错,我是故意的!朝上事务繁忙,我拨不出太多时间,也只有两个月能陪你走一趟驼暮山,之后我要回辛丰了。心头愧疚,在此还尽吧。”

栖真不知哪来的勇气,学着他的样子问:“还尽后呢?”

风宿恒一瞬间欲言又止,又在下一刻将未来得及散开的情绪全数收拢来,平静道:“当然是如卿所愿,各走各路了。”

栖真终于对上他的眼。

初见时,她觉得这双眼可醉春风十里,下面深不见底。如今,眼还是那双眼,可眸中再不见意气风发,定定看着你时波澜不惊,反映出几分极致的温柔来。

但这种大道悲悯般的温柔,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

栖真清楚了,点头道:“好的,陛下。”

终于达成一致,风宿恒道:“这房脏了,领你去另间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栖真道:“好的,陛下。”

山庄很大,房间很多,他带她到新房。栖真推门进去前侧身道:“既然同行,总不能不识身边人,可我还不知陛下名讳。”

风宿恒真地胸闷了。

他们盘根错节纠缠不清,他们有个儿子渊源颇深,可到头来,她竟说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日里,心绪起伏也好,心痛吐血也罢,都不如这刻,被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击败得溃不成军。

“风畅,字宿恒。”他沉声道。

“好的,陛下。这次想必不是假的。”栖真福了一礼,转身推门而入。

风宿恒瞪着紧闭的房门,心潮起伏如鏖战三日旗开得胜最后一个跟斗摔死在家门口的将军。

这姑娘啊,真是气人的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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