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总后悔了吗?最近小娇妻明显忙起来了呀。”慕景凑向君启旭耳边说道。
君启旭看了她一眼:“他能忙起来,是好事。”
“哎,我就说,让君总自己感受一下独守空房的滋味,是最好的感情粘合剂。”慕景笑嘻嘻道。
君启旭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声:“白陌舟他今天晚上到底几点回来,他没跟谁交代一声吗?”
慕景和周小荷对视一眼:我们说白陌舟去酒吧办案子,你信吗?
白陌舟临走前和平日里差不多的态度,交代一声“我去酒吧办个事,今晚上不回来了”。
他这语气说话真的贼拉平静,以至于周小荷顺着应了一声,都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一回头,回过味来了,等等,去酒吧?一晚上不回来?
那我该怎么跟君总交代!
不是,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能给出个合理点的解释吗?
周小荷最后的反应是追着白陌舟的背影,问了一句“哪家酒吧?”
“完了,我不该问的,是白先生和君总初遇时那家域外人聚集的酒吧,怎么办怎么办,等会儿君总要是问起来了怎么办?”周小荷急了一晚上,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看着天色越晚,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白先生,他,去工作了。”周小荷开口道。
君启旭侧头看向她:“他去工作了,你紧张什么?”
“是去走访一个证人,”慕景嘴皮子比小荷溜,“这个证人,是,是他的故人。”
君启旭似乎从这话里琢磨出来点什么:“你是说,他去酒吧了,还是去他原来工作过的那个酒吧?”
这理解能力也是很神了。
两人再次对视,各自无从否认。
“看把你们俩紧张的,”君启旭念叨着,“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连他去一趟酒吧都要斤斤计较、耿耿于怀,我就这么没有容人之量?”
——完了,说这么多话,明显是上心了。
慕景示意周小荷:咱俩快溜。
话虽这么说,但知道了白陌舟去哪,君启旭却是肉眼可见地坐立难安了。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君启旭站起身。
他还真不放心白陌舟去那么个地方呆一晚上。
尽管他隐约能感觉出来,白陌舟他是故意而为之。
白陌舟长得实在好,薇拉不认识他,但酒吧里有人认识他,是以君启旭问路找人,异常顺利,准确定位到了薇拉的房间门口。
“是,白先生他来找薇拉姑娘,甩了三倍的价钱要人陪他。”
“啧,就以前那个玩得很开……这是怎么榜上大款了,还敢来逍遥?”
也有人胆子大,直接来拉君启旭:“这位帅哥,你看看我呗,我虽然比不上那姓白的,但也……”
“就是,来都来了,不来点新体验吗?”
君启旭不理耳边的碎语,径直推开了门。
门后,薇拉一手拿酒瓶,一手撑头,哭得稀里哗啦,白陌舟平静地看向她,眼神中是与灯红酒绿格格不入的沉寂。
听着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薇拉用力擦了一把眼泪:“怎么,还有客人吗?”
美人落泪依旧是楚楚可人的,君启旭却没在她身上多停留,而是转头看向了白陌舟。
这才是他心口的美人。
白陌舟叹了口气,敛了表情:“没有客人,只是麻烦美人给我们腾个地儿。”
薇拉有点懵地一抬头。
头一次,有客人点了她,和她共待一个房间,竟然让她出去!
大美人怀疑起了自己的魅力。
薇拉一左一右抛了两个媚眼。
但一对狗男男都没注意到大美人的秋波。
薇拉无奈,拿起桌上还剩半瓶的酒,转身出去了。
“哎,薇拉姑娘,你怎么……”
“姑娘,旁人不解风情,你跟我吧……”
“来,抱一下,就抱一下吧。”
薇拉刚走出门,就有无数的手伸向她。
美人转了转目光,看向眼前这一撮长得一个样的男人,“哼”了一声。
她仰头,酒瓶口对嘴,干了剩下半瓶酒。
女人逆着灯光,仰头,把自己摆成了一片绚丽的剪影。
“好,豪气!”
“薇拉姑娘太厉害了!”
“来,酒水单呢,再给我来签一瓶。”
薇拉干了酒,手里的酒瓶猛地往地上一摔。
“噔——”溅起一地的玻璃碴子,想周围嘣去。
但眼前的场景依旧狂热,酒瓶的破碎声在喧闹的音乐中不值一提,没有人向后退去,好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
包括她自己。
·
白陌舟衣服上撒了酒,这个时候,人闻上去,就像是只大号酒桶。
这酒桶还格外粘人,眼看着薇拉出去了,黏黏糊糊就往君启旭身上凑。
“你啊,真是败给你了。”君启旭接受着他的吻,给他回吻。
但亲着亲着,白陌舟却哭了,眼泪流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哪不舒服吗?”君启旭问他。
“不舒服,心里不舒服呢,哪都不舒服。”白陌舟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浑身不老实地动了起来,“好难受呀,君总,我好难受呀。”
白陌舟脸上没有了一贯挑着的笑意,整个人有点冷。
那瞬间,君启旭都以为他是喝了加料的酒,真的难受。
“好,我伺候白大检察官舒服舒服。”
白陌舟双手搂过君启旭整个人,以一个极近的距离贴上:“我难受,真的好难受,刚刚那个女孩,她,她如果能早点被发现,可能就不会……”
“想着人姑娘了,人姑娘漂亮?”君启旭反问。
“只是有点想不开,我,为什么,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不公平。”白陌舟说道。
白陌舟心中满是郁结,说不清是后悔还是无力,他将自己交给君启旭,就缠着他,任他摆弄。
“都是生计所迫。”君启旭去吻他,吻他脸上的泪,吻他心里的结。
“是,有无数人期盼着什么,期盼着活下去,期盼着自由与尊严地活下去,啊——”白陌舟仰着头,有些气息不稳,但他还是要说下去。
“想活着,想作为一个人一样地活着,不惜痛苦不惜清醒,在极恶的地狱怀抱着虚无缥缈的期望,嘶——”白陌舟双手抓紧了床单。
“白先生都有点自顾不暇了,还要忧国忧民吗?”君启旭说道。
“凭什么,为什么,又,该怎么办……”
白陌舟的意识被拥入黑暗之中,紧实的拥抱成了他的一叶扁舟。
身体和意识似乎割裂,却又无比清醒地统一,泪止不住地流,却已无法意识到是为着什么而流。
“君启旭,我说来呀,谁瞧不起谁,你们联盟人谁瞧不起谁!”白陌舟主动地迎了上去。
“你……”君启旭更深了一点。
“我喜欢你,君启旭,我喜欢你,”白陌舟边哭边说,“你这个王八蛋,你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就是爱上了你。”
君启旭越发停不下来了。
“你太坏了,你说爱我,然后让我爱上了你,所以,你必须爱我一辈子,永远。”白陌舟说道。
“永远,”君启旭回应他,“是的,我是个坏人,该罚我,一辈子爱你。”
一辈子爱你。
·
“那个,你真的是凌源永吗?”周小荷凑了过来。
凌源永保持着平和的笑容:“嗯,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是你的粉丝,”周小荷拿出一本本子,附了一支紫色的笔,“就是,我喜欢你演的剧,都演的很好,能给我签个名吗?”
凌源永很意外,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粉丝,名声这个东西很难说,有的新人一部剧爆红,直冲一流,有的人演了几十年配角,也没留下过什么让人记得住的痕迹。
他就属于后者,靠演戏凑一口饭吃,大富大贵是不可能了。
就这样,自己还有粉丝?
“哦,那你喜欢我的哪部作品?”凌源永问道。
“我喜欢《沉默月》。”周小荷说道。
凌源永点点头,嗯,那确实是他演艺生涯中稍微有点名声的作品了。
——一部同性题材的喜剧片。
原本是照着文艺片拍的,拍到一半投资商撤资跑路了,导演不愿放弃,就给他们拍成了三毛钱特效的无厘头喜剧,结果意外地小火了一把。
看着周小荷一脸姨母笑的表情,凌源永把女友粉的卑微小期望咽下去了。
“哎,沈,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一声,这白大检察官长得这么好,”凌源永看向沈沫黎,“我火眼金睛一瞧,就知道我俩是同道中人。”
沈沫黎淡定地用勺子搅拌着咖啡:“那你再用你的火眼金睛瞧一瞧,瞧出来你俩撞号了吗?”
“靠,果然长得太好看了,检察官也不能勇猛起来吗?”凌源永做西子捧心状,“看在他长得实在好的份上,我努努力也不是不行。”
“行,你可以直接问他,我记得他之前还挺好约的,不知道婚后怎么样了。”沈沫黎继续说道。
凌源永表情垮了下来:“哦,结婚了,那算了,我不干缺德事儿。”
凌源永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演员,出道几十年,一直不温不火,走的不是捞一笔块钱的路线,一般大概稳定挣个片酬,演男配演的多,还不至于走在路上都能让人认出来,用不着欲盖弥彰地戴个口罩和帽子。
“这位白检察官,看得比咱都通透,”凌源永说道,“他的很多观点都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我其实不抱太大希望,但是他的对策给了我信心——完了,真好帅呀,认真工作的男人是真有魅力,可惜名草有主了。”
沈沫黎无奈,跟凌源永说话就得选择性地听,她点点头:“从小到大,凡是他想干的事儿,几乎没有干不成的,我学了一个学期的课业,他三天就能啃下来,要干什么都是轻轻松松。”
这话把沈女爵给说无奈了:“真的,我小时候接触到的孩子不多,还以为白陌舟那样的是正常智商,我是低智儿童,可给我打击得不轻,总觉得自己以后要笨死,我是没那生而聪明的电梯,偏偏有的人还不珍惜。”
沈沫黎的目光看向远方:“我一直都知道他是那么地有能力、有潜力,只要他想做什么,就没有做不到的——所以,我这样平庸的人很难理解,想他这样的天纵奇才,老天追着喂饭吃的智商,到底为什么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