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的母亲丽妃乃是太后宫中的宫娥。

因一次皇帝来给太后请安，恰逢太后午睡，丽妃端来果盘，他见她生得极好便强了她。

按规矩，在私幸之后就该赐一物件给丽妃，作为临幸的凭证。

但由于丽妃彼时是太后宫中的宫女，虽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去指责一位帝王的不轨，但彼时已年过五十的帝王提起裤子后顿感脸面无光，甚至无颜面对太后，穿衣束带后径自走出慈宁宫。

虽是一时色欲，但丽妃居然如此争气竟有了孩子，肚子竟一日比一日圆润。

还是太后看出端倪，责问丽妃，丽妃这才哭着跪下诉苦。

太后亦是宫女出身自是怜惜丽妃，便将皇帝请至慈宁宫，起先皇帝不认，后在诸多证据下才不情不愿认下了这个孩子。

可惜这只不过是帝王无意犯下且不想承担的错，何况当时帝王已有意放权让太子代理国政。

本想命人将孩子打掉，但先一步被太后塞到后宫之中，又强硬封为妃，且每日都要派人护着丽妃肚子的孩子，这才能让最后一位皇子诞生。

可惜在司徒景明未出生前，分明最为疼爱的太子背地里却行巫蛊之事。

至此皇帝备受打击，顿感自己教育的失败，更是无心后宫，便是突然兴起床笫之欢，事后也必是命人要处理干净。

此也再无妃子能生养孩子。

甚至多次在公开场合唤司徒景明如寻常人家那般唤为：“幺儿。”

以表明不愿再生子的决心。

这也是小殿下尊称的来源。

头发花白的太后满脸慈爱的看着面前聪明可爱的小孙子，不免想起那位无比美貌的宫娥。

她或许不记得她业务能力如何了，但仍旧记得那惊张为天人的容颜，以至于令本该到了注重保养年纪的帝王都把持不住，直接在她宫中行那等事。

她当然也没觉得皇帝有什么错，不过是狐媚子勾引罢了。

至于那个宫女，她倒也得偿所愿了。

“景明，前几日去姑苏如何？有何趣事跟哀家说说？”太后笑眯眯地接过小宫女递来的糕点放到孙子面前。

司徒景明佯装欣喜接过糕点，两眼放光：“皇祖母，这孙儿可要同您好生说道说道了。”

可那捧着茶盘的小宫女放下糕点并未离开，转而默默站到太后身侧。

这个角度刚好能让司徒景明看到她雪白的脖颈和微微泛红的脸颊。

可惜司徒景明目不斜视，要么看糕点要么笑着看向太后。

太后微垂眼帘，端起茶抿了一口。

那小宫女忙上前屈膝为司徒景明献茶，抬手间露出一截如温玉般的皓腕。

又忽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茶水飞溅到司徒景明衣裳上，她慌忙下跪，声音婉转娇媚：“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说着又要起身慌忙自腰间取出丝帕就要为司徒景明擦拭。

唬得司徒景明战术性后仰，慌忙摆手：“不必不必。”

“这孩子怎么毛手毛脚的？先下去吧。”太后笑骂了一句：“她也不过八岁，现跟在我跟前也长长世面。”

此事一出，司徒景明也没了心情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待他离开后，太后依旧在主座上倚着：“就她吧。”

有老嬷嬷上前为太后捶腿，谄媚笑道：“点翠是这批宫女里最标志的，人又机灵，为小殿下通房最为合契。”

“我不过想让他们熟悉熟悉，你看他刚才跟避蛇蝎似的我就好笑。”太后想起司徒景明方才那慌张不已的神态不免失笑。

老嬷嬷也笑道：“殿下毕竟还小什么都不懂，等大些了自会明白太后娘娘您的苦心。”

“便是连那农户人家也是从小便养着个童养媳，这小子倒好，屋里除了太监就是侍卫，连个研墨的宫女不曾有。”

太后捏着太阳穴笑骂道：“虽然如今年纪小好生读书才是正经，但我们做长辈的哪有不提前备着的？到时候想要个称心的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正是呢，太后向来疼爱儿孙，想当初圣上不也是虽说着不要但还不是三天两头就往丽妃娘娘那里去？”老嬷嬷锤着腿继续搭话。

太后听她提起这事不免叹息：“可惜不过是个没福的。”

淡淡说完，看向窗外翠绿的：“不过也幸好是个没福的，不然…”

老嬷嬷明白太后的未尽之意。

不然九殿下身世便太低了，现在丽妃让位，九殿下一跃成为皇后膝下唯一的儿子。

按祖制、论礼法，据沿袭前千年的传承嫡长子继承制，他都是能立为储君的第一人选。

这也是为何在司徒景阳巫蛊之祸后太后便不顾一切强硬地将尚且弱小的司徒景明过继到坤宁宫。

几年前埋下的种子，如今，果子也该成熟了。

果不其然，在此后的九年里朝堂便因立储之事多次争得面红耳赤。

眼见皇帝年纪越来越大，行事愈加随心所欲，近几年竟又兴起了求神拜佛，甚至直接到潭拓寺皈依成了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

颇有南朝梁武帝遗风。

可自废太子逝世后皇帝虽宠爱老来得子的小殿下但对立储之事则是能压就压，能放则放。

朝臣们，尤其是文臣当然搞不懂皇帝在盘算什么，几次三番冒死进言，可这皇帝就是不为所动。

若是平时便也罢了，这几年来不是南方接连洪灾就是陕北干旱土地皲裂导致农民起义、沿海台风席卷，虫灾和瘟疫更是延绵不绝，除此之外边塞那些蛮子也是蠢蠢欲动。

在瘟疫遍布的阴霾里晏氏两位神医因此声名大噪神誉远扬。

与晏氏神医同样出名的还有救助灾民的林氏收容所。

据说那里不但有救济粮可以吃到饱更有甚者还能读书或者学门手艺。

可惜彼时除了扬州是块净土，无论是山南还是水北都因天灾而收不上赋税，而皇室用度向来铺张此时亦无节俭之意，甚至有好几次还因要修建佛堂寺庙而加重赋税。

百姓苦不堪言，各地纷纷出现官差烧杀抢掠只为进百姓家中抢夺粮食，或者农民起义一呼百应暴起抢官粮事件。

放眼望去，人间炼狱。

这不得不令大臣们怀疑是否是因为皇帝不按祖制立储君让上苍震怒降下的灾祸。

毕竟除了这个理由他们也不敢指出别的，比如皇帝老了昏庸无能。

于是催促立司徒景明为储君的奏折如雪花一般落满皇帝的龙案。

这一日，恰逢戍守北边的镇北军传来兵败的消息，说是鞑子已逼近防线。

边关兵败令原显颓势的朝廷愈加消沉，龙椅上的帝王捻着佛珠看着脚下恭敬乖顺的儿子道：“你们皆催我立储，那便让九殿下去助力镇北军三年，回来论功行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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