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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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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姚希与贺茵告别后并未急着回温府,而是转道去了东京七十二家正店之甲的樊楼。

樊楼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其中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掩映,主廊约百步,南北天井两廊皆小阁子,登上顶楼,甚至可以看到皇宫禁内。温姚希此时临窗而坐,面前摆上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五只,一看便是两人对坐饮酒的架势。

李初言进了小阁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于是自觉坐到对面,也不打招呼,拿着酒壶自斟自饮。大抵都人风俗奢侈,不问何人,凡在店中喝酒的都用的是银盏,不过李初言手上拿的似乎更加华贵,其中绞丝螺钿的工艺一看就价值不菲。

李初言有些玩味地把玩着,声音不喜不怒:“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温姚希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从李初言手里拿过酒壶,先给对方续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平静道:“除了死因,便是那个妇人同你说的了。”

“哦?死因是什么?”

温姚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只是这酒有些烈,于是两弯远山眉不自觉蹙在一起:“中毒,此毒名为凝血丹,乃是封狼关独有的一味白骨花为主配以其他十四味草药而制,是魅阁独有之药。”

李初言手不自觉握紧,深呼一口气,表情恢复平静,他没料到对方答得这么坦诚,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对方管上此事,恐怕也另有所图,于是语气带上几分试探:“你是如何知道?”

“毒还是事?”

“皆有。”

温姚希打量了一眼李初言,对方虽然强装镇静,可急迫却从眼里跑了出来,她撇撇嘴,若是从前在江湖上,自己定是二话不说直接拔出刀子胁迫对方,如今情势紧张,哪里容得下这些弯弯绕绕?

温姚希将白骨花的由来以及自己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不过隐瞒了魅阁的身份,而是把蔡允仲说成是药王谷致力于研究此毒解法的痴医,末了又加一句:“除夕将至,大辽使团也将抵达汴梁,这样的时候,若是汴梁出了乱子,恐怕牵连甚广,你我如今目的相同,若能联手,方能不失良机。”

李初言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他不知道温姚希为何笃定自己一定会与她合作,自己的对她的怀疑又没得到验证,理应说应当拒绝才是,不过也许是对自己的能力过于相信,他唇角微微勾起,应了声“好”。

李初言为人,她已经从温仪章那里知道了太多,三年镇北军两年金羽卫,一点浩然气,能挡世间鬼,温姚希举起杯盏,并未惊讶:“既如此,还望大人倾力相助才是。”

李初言注意到,她将称呼改了回来,这意味着自己的怀疑她早有预料,也知道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合作,她必须竭力,而自己却可以选择隐瞒,没有人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只为了一场毫无主动权的战斗,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能够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李初言不得不承认,他开始对那个名叫蔡允仲的人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

鉴于大宋人口流动的频繁性,居养院并不过问被救济者的原籍,因此非汴梁人士的高其永就这么住了进去。大雪忽至,呜咽的北风裹挟着雪粒子,他趁着暮色尚未全然到来,急匆匆赶了回来。

一位刚刚领回今日饭食的老翁和他打招呼:“这么大雪怎么还出去?”

高其永像是没听见一般,全然不顾周围的眼神,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门,将木板“砰”的一声带上。

老翁也不计较:“年轻人就是气盛!”

周围有些人看不下去:“什么人啊!好手好脚的也进的了这里!”

老翁出声阻止:“人嘛!哪有不落魄的时候!”

外面的争论高其永自然是一概不知,事实上他现如今根本没心情管这些蝼蚁的想法,眼看着大事将成,偏偏这种时候出了些意外,守在开封府外的几位兄弟今早刚遇见一位老妇带着儿子前来鸣冤,傍晚金羽卫的人就来了开封府,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用脚指头也能猜出来。

百密终有一疏,一疏足以致命。

汴梁城内百姓的性命根本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真正想做成的事远比这个要复杂,好不容易找到蔡允仲这个老毒物,让他“帮忙”做出这些凝血丹,为的就是在几日后,让这些疯癫之人闹出一些乱子,好成了那位的心思,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开始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而去,他们用过药的那些人一一都被金羽卫的找到,要是叫他们看出了这几人背后的联系,不难猜出凝血散贩卖之地,那么那些被藏在汴梁四厢的“傀儡们”也就失去了作用。

高其永不由皱起了眉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汴梁城布局图,这样的东西本来在前朝,那是万万难得的,可是到了昌宗年间,汴梁城内防范意识日趋淡漠,进入城门之后不见驻防,只在靠近城门的大街设立商税所,负责向进城的商户收取税收,甚至嘉元三年,崔柄曾上书反对扩修城壕,理由是“□□因之建都于此,百三十年无山川之险可恃,所恃者,在修德,在用人,在得民心”,这也是其一派治国之论,只要皇帝有德,则可太平盛世。

只是不讲实务只讲道德的做法,自然在某些人眼里很是荒谬,比如之前励精图治,企图依靠变法来改变大宋“三冗”僵局的安士颜,不过这番斗争如今看来自然是功亏一篑,只有南方少部分地方实行新政不说,而且效益甚微,甚至引起不小的动荡。

但不仅大宋某些官员已经认识到“道德论”下潜伏的巨大危机,在日日被汉人文化侵蚀的过程中,辽国的兵马也不似从前,他们开始贪图享乐,忘记了身体里与生俱来的血性,于是他们中的某些人宁愿冒着杀头的罪过也要不远千里来到此地,只为避免大辽有朝一日也会落得个如同大宋一般的下场。

高其永摩挲着摊开的地图,上面用鲜红的朱砂标注了十几个地点,密密麻麻地聚集在某处附近,他眼中似有大火四起,仿佛看到十几日后汴梁城内的这条街道化作一片火海,那些哭泣哀嚎的百姓王侯无一不披头散发、满脸脏污,而那之后所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才是这场好戏的精彩之处。

只是他现在唯一担忧的只有那个居于高位的宋昌宗,如此懦弱无能的他到底会在那种时候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

然而出乎高其永意料的是,这背后何止是金羽卫的人?

温姚希成为了此次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因为她不计后果,宁愿将自己陷于险境也要揪出幕后之人的撞南墙之势,李初言不过得知此事半个时辰,就将视线锁定在了居养院。

柳风不在,事情也没个定论,李初言也不方便带上金羽卫,于是和温姚希两个人就这么各乘一匹快马来到这白虎桥附近。

温姚希低着眉眼,光影落下浮上一层阴霾:“我们这样,若是打草惊蛇怎么办?”

李初言“吁”了一下,勒住缰绳,从马上跳下来:“谁说我们今日是来查案的?年关将至,汴梁城内的不少的达官子弟都会捐些银钱做善事,而我们今日就是来做善事的!”

温姚希愣了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于是跟着下马,与李初言并肩行走,一同迈进了居养院的大门。

居养院位于五丈河与金水河之间,白虎桥往西约百步,平日里多用来堆放宫中或园林杂物,等到冬月,便清理出来供鳏寡孤独无家可归之人度过寒冬,以免他们冻死街头。毕竟是免费之所,自然算不上好,甚至能维持整洁已是艰难。

院里乱七八糟得堆放着来不及清理的怪石废木,这些东西落在连吃住都成问题的乞丐眼里自然算不上什么宝贝,重量又大,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将其偷出去变卖。昌宗野心勃勃的工程已近尾声,这些东西还存放着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年关将至,居养院里也摆上几盏灯笼,挂着红绸,虽刚刚经过的州西瓦子相比,凄凉不少,但也算有了些年味。

温姚希正愁着要从哪里开始查起,一个老翁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二人的衣着,知不是寻常人家,于是恭敬万分:“不知两位大人,来这里有何事?”

温姚希故作镇静:“昨夜有神人入梦,告知我夫妇二人傍晚时分当往汴梁西北角两河之间结善缘,我今日一思考这说的可不就是居养院,故来此打算与管事之人商量再次布皱行善之事。”

“夫妇”?李初言听到此处,眉头一挑,意识到对方是在配合他在演戏,于是很快将其他情绪隐藏,应声道:“是啊,开年不顺,买卖也赔上不少,好不容易得神人指点,便想试上一试。”

老翁心里不屑,这些富人子弟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也没见几个行什么善事,遇上个算命拜佛才想起来照顾他们这些穷人,结果还不是为了从他们身上压榨些银钱?不过想是这么想,说又是另一回事,反正压榨谁也压榨不到他们这些乞丐身上,于是掩下嫌弃,满脸堆笑:“这居养院到了夜里,就没什么官人在了,不如两位明日再来?”

温姚希嫣然一笑,将话题引上正途:“且不说这个,梦中神人告知我,我要结缘的是近一两月才来的汴梁,老翁听口音是本地人,不知近来可有遇见什么生面孔?”

老翁皱眉,搞半天,这两人还不是广结善缘,自己热心半天,连口热汤都图不到,李初言及时察觉他的情绪,补充道:“当然梦中指点之人要特别照顾些,居养院其他人我们也不会不管,若真是从此转运了,百十两也是给的起的。”

老翁一听,正中下怀,哪里还有不满,往后面的屋子一指:“还真有几人,他们都是后来的,官人就把他们安排到前厅了,那里本来是用来发放衣物棉被的地方,现下空了出来就给他们住了,不过现下只回来了一个,其他几个不知去哪了,看他们有些不像是宋人,神神秘秘的,也不常跟我们往来。”

李初言和温姚希两人对视一眼,在老翁带领下往前厅的方向走去,老翁敲了敲门,可半天都没人回应,李初言心里顿时涌上一层不好的预感,越过老翁猛地将门打开,可里面哪里还有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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