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载入副本[污染区]，请稍候……】

【战争让你所在的世界变得残破不堪，当人类终于幡然醒悟，想要收手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对于平民来说，干净的食物和水源早已变成了奢望。】

【你出生一个位于国土边陲的偏僻小城。】

【按照国家的要求，各地每年都会选拔出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女，前往污染区承担净化和重建工作。这些人被称为“清洁员”。】

【你曾经见过那些归来清洁员，他们带回宝贵的粮食种子和土壤净化剂，受到人们的追捧歌颂。】

【但每次，回来的队伍总是会比离开时减少相当一部分人，他们永远地留在了污染区。】

【对于这项工作，你畏惧又向往。前一阵子，你接到通知，被选为下一批前往污染区的清洁员。】

【今天，是你出发的日子……】

小型飞行器内部的空间有些拥挤，银灰色的舱壁映出人群模糊的影子。

一排排座椅排列紧密，彼此之间的空隙只能堪堪容纳成年男性的两条腿，舱里座无虚席，乘客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蓝色制服，几乎是紧贴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混浊。

“清洁员”的名字和工作内容，听起来就是底层打工人，工作环境如此恶劣，仿佛什么批量生产的商品一般，被整整齐齐地装箱送往目的地。

乔辞难耐地皱了下眉，在心中哀叹。

不过规范化管理也有好处，比如他们每个人的衣服背后都有编号，省去了他清点人数的麻烦。最大的编号是26，也就是这批工人一共有26人。

众人就坐的顺序也是按照编号来的，乔辞的运气不错，被安排到了为数不多的靠窗的位置。

但是舷窗也只有A4纸那么大，再加上有云层遮挡，视野极差。透过双层玻璃，可以勉强看清下方的景象。

在飞过一片荒芜的山林之后，地面上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废墟。一栋栋高耸的建筑如同被怪兽的獠牙啃噬过，残破的缺口在岁月中风化。

那是属于现代城市的残骸。仿佛连绵不绝的丰碑一般，无声地凭吊着曾经的繁华。

“这里的科技化水平挺高的啊，反正比我们的位面高。”

身后有人小声开口。

“确实，我们那里也还没有这种小型飞行器。”

另一个人回应，声音同样压得很低。

至于这么小声的原因……乔辞抬起头，看向前方。

那里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身着合体的乳白色制服，容貌体型都与常人无异。但那双无机质的蓝色眼睛和一成不变的标准笑容，还是暴露了她智能AI的身份。

“各位乘客下午好，前方抵达目的地——莫厄尼，请大家带好随身物品，做好下机准备。”

女子说话的时候，额边有个蓝色的光点一闪一闪。

她的声音虽然甜美，但却带着明显的机械质感，“智能助手艾莉莎，很高兴为大家服务。”

正如先前两个玩家讨论的那样，这里的科技水平很高，至少在乔辞所在的世界里，由人工智能带队实现短途飞行，还是尚未发生的事情。

在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中，有接近三分之二的人一言不发。毕竟站在玩家的视角，没人知道艾莉莎的存在究竟是为了服务还是监视，也没人能确定她对人类的语言能监控到什么程度。

保险起见，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

“我听说，莫厄尼以前可是咱们国家最大的城市之一呢！要是咱们干得好，肯定会有奖励。”

“我不要求多了，能多给我点粮食种子就好，我儿子今年十二岁，长身体的时候，总是喝粥也不顶事啊。”

“我想再要点土壤净化剂，这样庄稼收成好，不然在地里忙活一年，也攒不下多少粮食。”

“别光想着你那块地啦，现在日子越来越好，有门其他的手艺也能谋生……诶，小伙子，你说是不是？”

说完男人看向乔辞，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话题落到自己身上，乔辞弯起眼眸：“可不是嘛，我靠着给人说媒，现在也能养活自己了。”

“哈哈哈，看不出来啊，不过这可是个好工作，适合你。”

周围乘客似乎不全是玩家，还有NPC混迹其中。有好几个人看起来就是民工模样，裸露在外的双手粗糙异常，一看就是常年干体力活的人。他们的作风也跟玩家相反，非常聒噪，聊得热火朝天。

乔辞随手翻了下放在腿上的背包，这是进入副本时系统自动分配的行李。

破破烂烂，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六包压缩饼干，四瓶水，以及几个口罩。很符合他在副本中的人设。

伴随着阵阵轰鸣声，飞行器降落在一处开阔的空地上。

这里似乎是某个废弃学校的操场，红色的塑胶跑道破损得不成模样，健身器材东倒西歪，表面的油漆脱落大半，露出其中深褐色的生锈的金属来。

飞行器的舱门缓缓打开，被折叠的台阶舒展开，延伸到地面上。

系统提示在此时弹出：

【莫厄尼藏着秘密。】

【活下去，并且寻找藏在莫厄尼背后的真相。】

【最终的副本评级由您对真相的探索程度决定。】

【副本时长为：120小时。】

【倒计时：119：59：59。】

乔辞认真读完提示，若有所思。

不过既然主线任务的要求是探寻真相，也就说明这是个偏解谜类的副本吧，对于他这样能力值不高的新人来说，还是有利的。

艾莉莎率先走出舱门，保持着笑容站在一边，“请大家按照编号顺序，有秩序下机。”

乔辞的编号是17，排在队伍的中后方。

走到门口的时候，前面的16号突然身形一晃，差点从台阶上滑下去。

还是乔辞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了起来。

“啊，谢谢你。”对方很快稳住身体，转过头冲他一笑，“飞了半天，坐得腿都麻了。”

16号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乌黑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还没成年的样子。顶着一头因为旅途□□而稍显凌乱的银发。发梢带着柔软的弧度，人畜无害，宛如一只大型犬。

乔辞也笑了下，“确实，座位太窄了。”

16号只比他矮几公分，对于他们这样的身高来说，飞行器给每位乘客预留的空间就显得十分逼仄了。

16号像是憋坏了，边走边拉着他一通抱怨，“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就靠咱们几个能搞得定吗？万恶的资本家就会压榨人，路过的狗都得加班两小时。”

他摸了摸鼻子，语气有点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你好啊，我叫魏眠。”

乔辞挺喜欢魏眠这样活泼的人，毕竟在副本里，有相当一部分玩家都是死气沉沉，没什么活力，“你好，我叫乔辞……你闻没闻到什么味道？”

“闻到了。”魏眠皱眉，用手在鼻子的位置扇了扇风，“好难闻，跟到了化工厂似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难言气味，应该是什么带有毒性和刺激性的化学试剂，让人闻到之后就本能地想要规避。

乔辞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口罩戴上，虽然他不觉得一层单薄的口罩能防护住，但是聊胜于无。

而且艾莉莎还在，他不想太抢眼，等到自由行动的时候，再在商城里找找合适的道具，加强防护。

有不少玩家跟他想的差不多，也纷纷戴上口罩。

所有人都下机后，艾莉莎微笑着开口，“请大家跟我来。”

距离飞行器几百米外的空地上，有一块打理好的区域。碎石和垃圾都被清扫干净，扎了十几个墨绿色的帐篷，连成一片。

帐篷前站着个身材魁梧的金发男人，他的身上也穿着跟乔辞他们同款的制服，不过是红色的，面料要更厚实一些。

金发男人可谓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罩，袖口扎进手套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裸露在外。

艾莉莎带着一众人走到男人面前，蓝色的瞳孔扫描一番，然后冲着男人毕恭毕敬地鞠躬，“埃尔克先生，清洁员们已经到了。”

埃尔克点点头，目光扫过眼前的人群。

他脸上的防毒面具是透明的，因而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其表情，实现无障碍沟通。

“大家好，我叫埃尔克，是莫厄尼的负责人之一。关于清洁员的工作内容，想必各位来之前也都听说过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由我来带领大家完成相关工作。”

他语气和蔼，颇有领导风范，“如大家所见，人类的家园需要重建。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能互相帮助、齐心协力，完美地完成任务。”

几个NPC模样的清洁员好像对身为负责人的埃尔克很是崇拜，因此表现得非常配合，当即鼓起掌来。为了显得更符合人设，好几个玩家也随着NPC开始鼓掌。

在此起彼伏的掌声里，乔辞耳边传来了熟悉的粗犷男声。

“来啊，快活啊！”

【请您在30s之内进行气氛组行为。】

【倒计时：00：29。】

尽管乔辞现在已经不会被骤然出现的提示音吓到，但仅有30秒的倒计时还是让他瞳孔地震，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埃尔克说完话之后就一直在观察人群，所以当即捕捉到了乔辞的小动作。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审视，但表面上还是和颜悦色地发问，“怎么了小伙子，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倒计时：00：15。】

“有啊。”乔辞若无其事地露出笑容，“我是学生，把你的防毒面具给我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