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徊不能离开公寓太久，凌晨三点，等江炩野累得睡过去，他才下床穿衣服。
江炩野没有睡熟，稍微一动他就醒了。
“怎么还不睡？”
“你要走吗？”
“嗯，我是偷着过来的，明早王阿姨再发现我不在，李温就该打电话给我了。”
“哦……”
江炩野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那我送你出去。”
“不用。”姜徊按住他，“你太累了，这些天不仅没好好吃饭，也没好好睡过觉吧？以后要是出门不方便，必需品我让杉姗给你送过来。”
“不用的，你就别担心我了……”江炩野下床替他扣好衣服，这些年他磋磨太久，做这些事早就得心应手，再也不是当时那个连打领带都要搜索的小男孩。
“我又不娇气，我还要出去工作呢！”
姜徊心里涌起一阵心酸，和江炩野谈恋爱那天起，他就发誓是要把他放在手心里疼的，可没想到今天……
“你别想太多，伴侣就是要搭伙过日子的，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姜徊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记得额头上的伤得换药。”
“好。”
“还有头发，昨晚……忘记剪了。”
“没关系，”江炩野道：“我明天就去理发店。”
“好。”
江炩野把他送到门口，姜徊开门又折回去把人勒在怀里抱了会，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见面。
他低头忍不住又亲了他一下。
“走了。”
江炩野点点头。
这个点外面没什么人，江炩野趴在猫眼上见人走远了才回到卧室，刚才还留有余温的卧室此时空荡荡的，显得寂寞冷清，里面好像随时都能蹦出来个恶鬼。
江炩野将脸埋进枕头里，吸着姜徊遗留的气息，毫无睡意。
天刚破晓，门外就想起一阵敲门声，江炩野心烦意乱，他盯着鸡窝头趴到猫眼上看，这流程仿佛成了他现在生活的一部分，只是这次没人。
奇怪。
门刚换上了新的，不可能看错。
江炩野揉了揉脑袋，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他想起和姜徊说去理发店的事，这时候不大方便出去露面，就拿了把剪刀对着镜子胡乱剪了一通，看起来很整齐，扒拉两下之后才发现异常凌乱，刚放下剪刀，门外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他再次趴在门上一看，这次有人了，却让他震惊。
他那多年未联系的母亲，此刻居然找上了门。
赵筱羽肩膀挂了一个皮包，焦急地站在门外。
这么多年没联系，她到底来找他干什么，他是怎么找上他的，难道他现在的住址已经什么人都能得到了吗？
好歹是生母，江炩野不好当没看见，他将门打开，赵筱羽看到他之后愣了愣。
“小野。”
“……”江炩野张了张口，也只“嗯”了一声。
“好久没见了，你……”
“有事进来谈吧！”
“啊……好……”赵筱羽愣了愣，转头看了眼门板，目光有些排斥恐惧。
江炩野感觉不对劲，也看了一眼，只见他刚换好的门再次被泼上了一层红油漆，角落里也堆积了各种快递和白花，赵筱羽怯懦地看了他一眼，江炩野不但没反应，反而面无表情地把东西踢到一边。
她跟着进去，江炩野给她倒了杯水。
江炩野沉默地坐在她对面，也没主动开口，母子俩就这么坐着，他们从前就没怎么相处，也没心平气和地坐过，这样坐在一块儿，还有种陌生的疏离和尴尬。
赵筱羽表情为难，江炩野却没什么表现，老实说他和赵筱羽相处的时候，有关母亲的一丝温度都感觉不到。
就像现在，对面做的仿佛不是他的母亲。
“你和姜徊的事是真的吗？”
最终是赵筱羽主动开口。
“有什么事吗？”
“和妈就不必说假话了吧。”
“……”怎么现在开口跟他称妈了。
“您直接开口吧！”
“……”赵筱羽当他默认了，他端起水杯喝了几口，犹豫地问：“那个妈最近手头有点紧，在外面也欠了点钱，你……你男朋友干这行应该很有钱吧？”
“……”江炩野本来疲惫的眼睛睁开，带着不解和怨恨地看向他。
“怎么？他不给你钱？”
“我跟他……离婚了，这些年一人生活，离婚后他倒是给了我很多钱。”
只不过最近因为赌博输光了，在外面欠了十几万的债。
“那钱呢？这么快就花完了。”
“……”
江炩野冷淡一笑：“如果不是因为最近这些绯闻，你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找上我吧？”
“我，我这也是没办法，而且我需要的这一点对于姜徊来说肯定不算什么，他一场演出都要好几万了吧？”
“所以呢？你想要多少？”
赵筱羽听他开口，表情瞬间松懈下来，“二十万，可以吗？”
“……”江炩野沉默。
她是怎么要得出口的。
“不行。”他果断拒绝。
“为什么？”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给你，我也才刚工作一年，而且最近还失业了，您也看见了，外面的人都咒着我去死呢！还不如到时候您给我烧二十万呢！”
“你这话说的！”赵筱羽明显想发怒，但想到要问他要钱就忍了下来，“也不是问你要啊！我这点对姜徊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而且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他不可能不给钱给你吧！”
“现在我们这样根本不适合谈钱！”
“为什么？是他不够疼你？还是真像网上说的？不管怎么样只要他把卡给你了，你就卷点走，他现在也顾不上你，到时候你分手或者干嘛……”
“妈！”江炩野妥协地瞪着他，“您就看不见我快死了吗？”
“你……”
“您怎么能要钱要得那么理所当然？别人的钱再怎么样也是他努力得来的，您为什么就觉得一定要给你呢？”
“我……”赵筱羽憋不出一句话，最后狠道：“我是你妈。”
“您现在说是我妈，高中开家长会你明明过来了却看也不看我，自顾去讨好蒋峰，他现在怎么样了？有孝敬你吗？这笔钱你怎么也不该要到我头上。”
江炩野从卧室拿出自己的信用卡给她，“这是我一年攒的所有钱，你全都拿走吧？我只有那么多，爱要不要，姜徊的你一个子儿也别想拿走。”
这些钱根本不够，赵筱羽虽然不满意，但到手的钱不可能不接住。
她也根本不会考虑没有这些钱江炩野要怎么生活。
“这些天我每天都会收到这些快递，门口一松懈就会被堵得水泄不通。”江炩野平静地说：“这里是坟墓，每天都会送来白菊花，你以后别过来了。”
“出去之后把门关上，我得补觉。”
江炩野回到卧室把门关上，也不管赵筱羽离不离开，强迫自己好好睡一觉。
他打算养好精神就搬离这个地方，也打算不和姜徊联系。
他们在一起不止受到网络上的威胁，更有家里的难关要过。
经历这些事后情绪尽归平静，江炩野也开始在麻木与淡然中思考。
或许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以后和姜徊在一起，在忍受网暴的同时，还要抵抗他妈妈的压榨。
江炩野想，算了吧。
此时那种不配的想法再次席卷过来，刚才还因剪断手链而觉得愧疚，现在有复归于痛快，觉得自己做得对。
他确实配不上姜徊，而那个手链也确实配不上姜徊的气质。
睡不着，江炩野打了一桶水清理，凌晨完事儿后姜徊本来好抱着他去清理，他却动也不动只知道抱着他，就一直忍到了现在。
江炩野一步步慢慢地将身体掏空，情绪也渐渐抽离□□，忽地，他在浴室的镜子上看到了更羞耻的一幕，那就是后面肩膀上的那道纹身。
丑陋、羞耻……暗示着他下流的思想。
居然把音符纹身上，自己居然那么不知道害臊。
江炩野开始为自己的行为作呕，他找来擦澡巾，粗暴地对着后肩膀一下一下擦着，最后将皮肤搓红了出血了也不远停下。
他想消除这些印记，还有昨夜发了疯般对姜徊的痴缠和勾引。
太不矜持了，太不害臊了……江炩野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
疼痛通过这小片区域席卷全身，江炩野额头疼出一层汗，手莫名发起了抖，搓澡巾从手心里滑落，居然握也握不住。
明天必须要搬出去，必须要找个工作逃离这个地方。
——
姜徊回去后就开了个小号把顾燃的一些黑料放到网上，轻而易举将他推到被全网骂的风口浪尖上，撕逼意图明显。
鲸鱼公司另外艺人的爆料总算分散了一些网友的注意力，比起姜徊，网友深知肚明顾燃是靠着金钱和势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如今爆出的黑料也算在意料之中，在他们看来顾燃的瓜一下子比姜徊的好吃多了。
娱乐圈就是这样，有时候一个艺人闹出的绯闻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但要是同样地位的艺人紧随其后塌房了意味就不一样了。
当天有关姜徊和江炩野的热搜被挤到后头，顾燃不予厚望的挤进热搜前三。
[顾燃撩骚。]
[顾燃仗势欺人，曾疑似毁掉xx机车俱乐部。]
[顾燃疑似猥｜亵同性。]
相比于他，姜徊的行为总算正常，之前接手蒋峰围殴江炩野这事儿的警察也登陆警局官方账号发布微博表明事情的前因后果，杨秋也站出来作证，并把教师资格证和毕业照发布到网上，以此证明。
姜徊最后再把和顾燃的对话录音与聊天记录发布到网上，一夜之间，舆论的矛头大部分指向顾燃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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