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悱恻，原是如此感觉，沈回只觉得自己止不住心跳，一次又一次好像要从她的胸膛跳出，而后进入许知的身体。

“真的不会疼了吗？”许知慢慢松了口，轻声问道。

她看不见眼前人的神色，只能摸到松软的头发，像是要揉进骨髓里。

“真的不会。”声音似乎都变了。

“我不信。”许知再一次亲吻下去，露出大片白皙的肩部皮肤，睡裙的领太过松垮。

只是下一瞬许知又停了下来，若是离近了看，或许会觉得那些伤痕狰狞无比。

“你觉得不好看吗？”她吐出去的气就在许知耳畔。

“好看，你哪里都是好看的，”许知的头更低了，“我……哪里都喜欢。”

当更多的伤疤感受到来自于许知嘴唇的热度，沈回忍不住向后仰去，腰部的力量在她感知内的很长时间后支撑不下去，慢慢躺在床上。

凌乱的衣着，上升的温度，难得的放纵。

“你进来是为了遇见我吗？”沈回搭在许知耳畔，这是她今天必须知道的答案。

“我进来是为了找你，他们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想知道人类还有没有救，想知道你的计划会不会成功？”意乱情迷，许知的一切都是滚烫的。

别看他身子骨不行，肩膀上的肌肉也不少，硬硬的腹部昭示着他的力量。

“那你呢？你也想知道吗？”沈回只能看到许知迷离的双眼。

“我只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我知道了。”许知声音一向肉厚，听起来十分没有攻击性。

“是吗？”沈回反问。

“你就是最好的人。”

唇角相贴，即便这个时候，她还是能感受到许知的紧张，骤然间，她抓住许知的臂膀，在一米八的大床上变换姿势，腰部力量从她的身上喷薄而出，她便慢慢降下身体，直到贴在滚烫的皮肤上，胸廓起伏。

许知的眉眼与表情尽收眼底，她刚刚洗过的头发落到许知的脖颈间，香味散发。

喉结滚动，她摸上许知的脸庞，一点一点向下摸去，当嘴唇再次贴近，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一股澎湃无法承受。

鼻息融合，她手指伸进许知的头发里，指尖温度也从冰冷升高。

浴室水声又是哗啦啦响起，局促的呼吸至今还在。

沈回烘干头发走出去，许知早已乖乖坐好等着她。

重新换了睡衣，好像比上次出来见到的不太一样。

“你，我……”许知双手手指无处安放，脸部还有余温未散。

沈回走过去坐到许知对面，两个小时洗了两回澡，着实是费力。

“你听说过艾尔敦·阿狄森吗？”沈回将头发拨到脑后，双臂放于桌面，还有十天就会从一号线出去，有些事也该弄个明白，等到最后一站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

“听说过，”许知轻咳一声，“他应当是你攻读第二个博士学位时的老师，第九研究所的副所长，也是人类基因重组计划目前的负责人。”

“那你知道人类基因重组计划的具体内容以及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么？”沈回不苟言笑，正正经经继续追问。

“我，我不想知道。”许知脸色明显又红了一些，回避的眼神与身体快要从桌子上逃离。

沈回一把抓住许知的马上就要消失的手腕：“我需要你帮我，如果不是伊莎贝尔，或许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目光交错，她抬着眼皮看向许知，这一刻，她心底多了一个叫“信任”的东西，或许是感性打败了理性，又或许是潜意识里最后的选择。

“我，”许知不明所以，满眼疑惑，“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在这里，除了出去，就只有淘汰和死亡，而淘汰同样不会是一个好的结果。”沈回松开许知手腕，慢慢靠在椅子上，后面还有许多话要说。

“嗯，记得，淘汰之后……是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吗？”许知握住双手问。

“是的，会有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发生，人类基因重组计划之所以比预定实施快了三分之一就是因为如此，原定的十年只需要不到七年的时间，”沈回缓缓解释，那是属于人类光明的未来，也是现在人类的坟墓，“而这之中，最重要的便是那些被淘汰的人。”

“……”

“甚至亚洲勉强维持人类生存二十年，也是这里面的原因。”

她时刻注意着许知神色的变化，而现在，还是茫然之样，她清了下嗓子：“在这之前，我要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帮助你理解。”

“嗯。”许知点头，一下子就将精神状态提到最高，挺直腰板，准备好好理解。

“查尔斯·达尔文强调过遗传性在人类变异和进化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于是，六年前，我进入第九研究所不久，就发现了优质基因与劣质基因的存在，为了人类的未来，将遗传性发挥到极致，我提出了将劣质基因彻底淘汰的理论。这一理论，在当时也遭受了许多争议。有一些研究员认为，人类的未来不该如此极端，而在我看来，很多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败了就是败了，人类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任何错误的选择绝不能出现。”

“……”

“所以，没过多久，这一理论便开启了研究，而我的发现离不开阿狄森，又因为当时年纪小，这个新的基因计划，也就是人类基因重组计划由阿狄森来主导，我负责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研究，这是第一阶段。”

沈回说完长舒了口气，对于许知而言，这是完全陌生的领域，需要一点点进入脑海。

果然许知垂着眼皮，眼珠子转个不停，一睁一闭，大脑陷入了飞快的运转。

半晌，许知抬头说：“原来真的是你提出要将劣质基因彻底淘汰。”

“……”沈回说，“当然是我。”

许知点了下头，再次陷入思考：“如果是我，也一定会觉得这个想法极端，这太可怕了，这意味着要抹杀掉一部分人类。”

“所以，我刚刚说的这些你明白了没？”沈回已经缓好，可以继续讲下去。

“啊？”许知一愣，随后即刻坐好，“明白了。”

“这个故事的第二阶段，是在两个多月前的某一天，我进入阿狄森的办公室，他当时不在，窗外的风吹掉了一份文件，我在上面看到了从未想到过的，我的震惊不亚于太阳从西方升起。于是，在几天后，第九研究所发生了一场爆炸，那场爆炸里，有一部分基因数据受到影响，而我也被炸伤进到医院。”

她看向许知，神色里流露出好像是心疼与伤感。

那确实也让她鼓足了不少勇气，才敢放手一搏。

“那段时间，因子联合会发现了一个新的基因问题，也是一个新的基因序列，代表着人类将在基因问题上有一个很大的跨度，同时，与人类基因重组计划相连甚多，几乎起到决定性作用，那个基因序列被命名为‘因子006’。因此，我非常顺利地引咎辞职，从第九研究所离开。”

“……”

“爆炸发生之前，我看到了一个新的课题——基因与社会学，他的提出者是因子联合会的副会长阿玛·凯瑟琳女士。我想在基因里面找到这之间的联系，填补在第九研究所环境限制下的空缺，她答应了帮助我，我也答应帮她完成课题，这同时成为让我下定决心离开第九研究所的一个导火索。”

话音落，许知起身，顺着背影过去，不多时，一杯热水出现在她眼前，许知露出笑脸：“渴了吧？”

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

沈回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些……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我……”许知好似突然回了个神，心脏猛跳一下，深吸一口气，“因子006会影响到你吗？”

“不会，”沈回即刻回答，“虽然因子006很重要，但关于劣质基因的淘汰问题，第九研究所才是真正的研究者，而因子联合会也只是发现了其中的一环，当然，也得是这个理论继续进行下去，就目前而言，没有更好的选择，就是不知……”

如果黑暗公之于众，阿狄森是否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决策者会不会有新的想法。”沈回拐了个弯，接住了自己未完的话语。

“你不受影响就好，我没有别的问题了。”不管许知有没有听懂，态度还是蛮不错的。

沈回将玻璃杯中剩下的热水喝完，温度正适，再有一会儿便凉了。

“离开研究所后的一个月内，我见了不少人，里面的外面的，终究没有新的方向，能够对如今出现的问题有一个好的解答，一个是劣质基因淘汰遇到的瓶颈，如何在这么多人里做到控制，行差踏错，一切皆有可能回到终点，另一个是对劣质基因淘汰的思考，我要让所有的反对者全部闭上嘴。”

“……”

“于是，我想到了地下交通线路，也是我从研究所离开的缘由之一，全球联合理事会五大常任理事之一的博兰林·斯托克对劣质基因淘汰持有完全性的想法，同时，也担忧我会改变想法，便屡次三番找我想要我彻底站到他那一边，这也给了我机会，我暗示他，让他想办法将我送进地下交通，果然没多久，我就被抽中。”

沈回叹了口气：“不得不说，盯着我的人还挺多，我只是来做个基因测试而已，就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将我送进了一号线。”

杯中空空如也，许知那叫一个手速快，在她直接去夺走了杯子，只将背影留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