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风亭轻轻应了一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那抹笑意消失得很快，快得令人难以察觉，与棠甚至感觉刚才只是自己恍惚了一瞬。
宋风亭穿着一身黑衣，眼神凌冽，双眼如鹰隼一般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的一只手搭着别在腰间的短剑上，细长的手指摩挲着剑鞘上繁杂的花纹，微风吹起墨色的披风，猎猎作响。
但即使如此，围观的鬼怪们还是眼尖地看到了他胸口那枚黑金色的徽章。
“是煞月？”一只青色的鬼声音有些颤抖，“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煞月，负责鬼界的安保工作，拥有杀死不服从命令的鬼怪的权利，被称为鬼王手里最轻便、迅捷的刀。
“难道是找大师的麻烦？”站在他身旁的大头鬼猜测。
“他们要把大师抓走吗？”童女踮着脚，努力想加入话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师人那么好。”
“接到举报，此处有人闹事。”
站在宋风亭身后的一个少年高声说道，他那有些凶狠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沐灵身上。
沐灵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与棠身后。
与棠：“……”
“怎么回事？”宋风亭问。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所有鬼怪都缄默无言，有几只鬼惧怕煞月，嘴巴动了动，却被同伴眼疾手快地捂住。
他们或多或少得到过了尘银的帮助，因此不愿意做背刺尘银的事情，但又不敢反抗煞月，只能装作不知。
而宋风亭似乎也极有耐心，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间锁上的屋子。
半晌，王秀琳打破了这份沉默，她往前走了几步，挡住宋风亭的目光，说：“没什么，就是我来找朋友，她家门坏了，敲门时声音吵了一些。”
“只是敲门声吵了一点？”宋风亭蹙着眉反问。
王秀琳肯定地说：“只是如此。”
宋风亭点点头，语气认真地问：“那么，你的朋友呢？”
“就是她。”王秀琳一把扯住与棠的手腕，把她拉到宋风亭的面前。
与棠：“……”
【桃桃桃：哈哈哈哈哈哈】
【不飞升不改名：他俩是认识的吧？是吧是吧？】
【我在北极种香菜：阿姨既暴露了自己在说谎，也把队友背刺了】
【招财神兽（合体版）：小棠os：我不是，你别乱说】
宋风亭轻笑一声，挑了挑眉：“哦？是吗？”
“是啊是啊，我们好久没见了，一下子有点激动。”与棠疯狂朝宋风亭眨眼，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暗示。
宋风亭微微侧头，避开了与棠的目光，他转过身，对身后那名少年说：“走吧。”
“就这么走了？”少年不解，“不再查一查？”
宋风亭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没有多言，“走吧。”
既然宋风亭没有再深究，煞月的其他人也便乖乖跟着他离开了。
与棠小跑到门口，把围成一圈看热闹的鬼怪请走，“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随后，与棠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随后想了想，又多挂了一把锁。
王秀琳见煞月离开，长呼一口气，喝了一口茶水，“终于走了，凶神恶煞的，真是吓人。”
与棠奇怪：“吓人吗？我不觉得啊。”
王秀琳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与棠几秒，随后了然一般说：“你们是刚来鬼界吧，没听说煞月的名号，记得当年……”
王秀琳话音未落，院子内突然刮起一阵冷风，簌簌的树叶转瞬间好像枯黄了几分。
“怎么回事？”王秀琳警惕地站起来，拢了拢外套。
“我去看一看什么情况，你们先进去吧。”与棠神色有些凝重，安抚地拍了拍沐灵和王秀琳的肩膀，“有点不对劲，你们先别出来。”
沐灵很相信与棠，听她这么说，乖乖地带着王秀琳进屋。
与棠在院子内站了一会儿，放轻脚步，顺着风吹来的方向，一直走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
宋风亭已经在那里等她了，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看上去少了几分杀气。
宋风亭看见与棠，收起受手中把玩的小玩意儿，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来鬼界了？”
“来抓人。”与棠白了他一眼，“听说煞月负责鬼界的安保工作，所以想他们来找一个不告而别的人。”
【再嗑就要吃撑了：为何感觉到了一丝怨念】
【纯正生巧：
宋风亭闻言，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与棠撇撇嘴，回答：“不算。”
“好，算我欠你的。”宋风亭说，“作为补偿，我可以帮你一个忙，能力范围内都可以。”
与棠轻哼一声，有理有据道：“从车站出来后，你就派人一路跟着我，现在还装作煞月巡查队出现，说什么可以帮我一个忙，把我当傻子呢。”
“所以？”
“你如果有空，就留下来帮我，而且这次不算。”
宋风亭挑眉，“是这么算的吗？”
“不然怎么算？”与棠反问，伸手比划，“难道闭着眼睛胡乱算一通？”
“好了，不闹了，说说发生了什么吧。”寒暄的差不多，宋风亭也不逗与棠了，开始进入正题。
与棠收敛起玩笑的神色，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说起了方才王秀琳提起的诡异事件。
“她家的公狗怀孕了？”宋风亭摩挲着下巴，“说起来，最近煞月确实收到过类似的报告。”
与棠问：“也是和黑土一样的情况吗？”
宋风亭摇摇头说：“范围会更大一些，除了怀孕，还有呕吐出金币钻石、半夜疯癫跳舞、突然开口说话这种现象。”
“……突然感觉黑土的情况也不算匪夷所思了。”与棠说，“具体分布在哪些地方？”
宋风亭调出电子屏，只见纵横交错的道路上，有几个红点十分显眼，点击红点，可以看到备注的详细情况。
“目前收集到的所有线索都标注了吗？”与棠问。
“都标注了。”宋风亭又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出什么规律，“好像东南方向居多，但是也挺分散的。”
与棠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抬起手，将一块区域放大了几十倍，标注了一个点。
“根据王秀琳所说，她的魂魄来到鬼界后，是在这里苏醒并遇到了黑土。”
与棠指了指一个区域，随后她将地图上所有的点用线按照就近原则连在一起。
弯曲的线条犹如一条游蛇，自南向北蜿蜒而上，与棠下意识地觉得，这似乎应该构成了某种她没有见过的图案。
她转头想去询问宋风亭，却见他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甚至脸色都有些苍白，双唇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了？”与棠上前，按住宋风亭摇晃的身体，“是看出什么了吗？”
听见与棠的声音，宋风亭找回了些许神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与棠拉到身后，声音沙哑：“是诅咒。”
与棠的声音不自然放轻了一些，她抿了抿唇，低声问：“诅咒？是什么？”
“有些复杂。”宋风亭关闭屏幕，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诅咒什么的，很多都是有东西在背后搞鬼罢了。”
与棠身为神明，活了千年，经历过人间沧海桑田的变换，也见过神界无数神明的飞升与堕落，许多所谓的诅咒、命中劫难因人而起，也最后因人而终。
宋风亭微微诧异：“你竟然是这种想法。”
“嗯，我之前还做了梦，梦见我被贪狼星君他们杀了呢。”与棠笑着说，“现在我不还是好好的。”
宋风亭制止道：“不要乱说。”
“好了好了，知道了。”与棠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肩膀突然被碰了碰。
她转过头，看见沐灵抱着手臂，一脸揶揄：“你们两个偷偷躲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