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沐灵有些懵了，她贴了贴与棠的额头，又碰了碰自己，“奇怪了，没发烧啊。”
“不是，你看这个。”与棠将一张小卡片递到沐灵的面前。
沐灵接过小卡片，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上面印着的神仙，竟然和凡鸣上仙有七分像！
“这是巧合？还是真的是凡鸣上仙？”沐灵一边抠着卡片的边沿，一边想，“而且这是打广告的小卡片吗？我怎么感觉这广告词有点奇怪呢？”
沐灵有这种疑问，也并不奇怪。
这张卡片是与棠在床脚下的缝隙中意外发现的，卡面上沾满了灰尘，满是磨损的痕迹，似乎已经被随手丢弃了许多年。
而上面用夸张的艺术字印上去的广告词，也像是人间随处可见的某类医院广告。
“……无需再为任何隐疾烦恼，给我一晚时间，还你无忧一生？”
与棠看着上面的广告词，脑海中浮现出凡鸣上仙的脸。
凡鸣上仙这一职位，负责人间与仙界的信息通讯，日常事务繁杂且工作量大，上万年以来，已经数不清有多少神明辞职，但如今的凡鸣上仙，却足足担任了五千多年。
在与棠的记忆中，凡鸣上仙可以称得上是劳模。
她的工作效率快，态度认真严谨，一双丹凤眼总能迅速地在海量的讯息中找到关键之处，并以极快的速度处理完毕。
她的失踪，对仙界的日常运行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因此这也是为什么凡鸣上仙的职位不高，却引发了许多神明的关注。
而这么一张脸，与这种广告词配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很奇怪，凡鸣上仙得是被夺舍多少次，才会说出这样台词。
“那我们试着打一下这个号码？”沐灵问。
“你不是要找被偷走的圣器吗？“与棠问。
沐灵靠着与棠的肩膀，亲密地蹭了蹭，回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广告上是说了可以解决任何疑难杂症吗？说不定我可以问到我想要的答案呢？”
与棠：“……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有梦想很好。”
沐灵拿出手机，试探地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几声铃声后，电话竟然真的被接通了。
然而，还未等沐灵组织好语言，电话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她用极快的语速说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非常非常忙，请你根据地址直接上门咨询，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感谢您的来电我们有缘再见！”
随后，便是电话被挂断的提示音。
沐灵：“……”
“这个声音应该不是凡鸣上仙。”与棠说，“是她太忙所以专门找了个接线员吗？”
“也许是吧。”沐灵靠在床上，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困死了。”
“嗯，晚安。”
与棠熄了灯，小屋瞬间被黑暗笼罩，细碎的月光从窗户里洒到地板上，如若细看，会发现这月光并不是皎洁的白色，而是掺杂着点点诡异的黑色。
第二天一早，与棠便与沐灵简单收拾了一下，向村庄里的人辞行。
昨晚领着两人进来的老者今天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他枯瘦的手指轻敲着茶杯的边沿，问：“怎么如此匆忙？”
“我们本来就是来找寻找故人的，昨天意外得到了她的消息，所以想尽快启程。”沐灵解释道。
话音刚落，一只小骷髅拉着沐灵的衣角，仰着头咿咿呀呀，看上去很不舍的样子。
沐灵蹲下来，摸摸了坚硬的头颅，说：“等我们寻到人之后，再回来专门感谢大家。”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好多留。”老者点了点头，站在他身后的青年将三个锦囊递给两人，“最近鬼界并不太平，如果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可以拆开锦囊。”
与棠接过，指尖轻轻摩挲着，笑了笑，“好，我们知道了，很感谢。”
“或许这个请求有些突然，但是希望你们能把他们带上。”老者的目光落在几个围在与棠和沐灵身边的小骷髅上。
他们听懂老者话中的含义，兴奋地抱在一起，他们的眼眶明明只是两个漆黑的洞，却好像流露出兴奋的光亮。
“这……”与棠有些犹豫，“可是我们此行可能会有危险，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能短时间无暇顾及他们。”
“这不是有锦囊嘛。”
那位青年说话声音粗犷且喑哑，像是影视剧里的反派一般，此时与棠才发现，这些村子里的人，要么是骷髅的形态，要么就是不同物种的拟人形态。
为首的大哥，也就是名字叫大文的骷髅，听到青年的话，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抓着与棠不愿意松手了。
“好吧，我尽力保护他们。”与棠权衡了一下，最终妥协。
“麻烦你们了。”老者向两人致谢，“希望这几个孩子能帮上你们的忙。”
这里的村民们都很热情，怕与棠和沐灵初到鬼界，身上没有方便的货币和充饥的食物，硬是分别给两人塞了两大袋东西，让她们在路上用。
乌泱泱一群人将两人送到了村门口，依依不舍地挥手作别。
五只小骷髅相互挽着胳膊，蹦蹦跳跳地走在前方，嘴里不知在唱什么不着调的歌曲。
沐灵转头看了一眼逐渐消失的小村落，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低声对与棠说：“为什么我有种我们是村里唯二考上大学的好学生，带着全村的希望上路的感觉？”
“我们和村里人只说了几句话，他们却又是托福孩子，又是送这送那，千叮咛万嘱咐的，确实热情过了头。”与棠附和道。
待一行人走远了，与棠拉过沐灵，在她耳边低语，“刚刚出门的时候，我在一处长满杂草的地方，发现了的好多小土堆。”
沐灵疑惑，“小土堆？”
“嗯，那些小土堆的周围，有一些干涸的血迹，和衣服的碎片。”与棠补充说。
沐灵突然不说话了，其中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幸运，能得到款待。”沐灵说。
正午时分，不起眼的小村落燃气黑色的炊烟，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的味道。
先前那位青年咽了咽口水，推开门走到老者的身边。
“已经离开了？”老者问。
青年点点头，“是的。”
老者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嘬了一口，没有说话。
“先生，请恕我直言。”青年在旁等待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就这么让大文他们跟着那两人离开，是不是过于草率？”
“草率？”老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你是在怀疑祂的判断？”
青年瞬间慌乱地低下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恭敬：“属下不敢。”
“祂的判断从未出错，亦如两千年前的那一次选择。”老者拄着拐杖，脚步蹒跚，却坚定地走到一处石像前，“我们这些信徒要做的，就是遵守祂的选择。”
“对了，前几天胆大包天的入侵者呢？”
“已经处理掉了。”
“嗯，动作隐蔽些，不要被发现了。”
*
与棠记下了那张广告小卡片上的地址，在路上抓了几只鬼进行友好的问询后，终于踏上了一条正确的路。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趟车坐到底，然后再穿过三条街，就可以找到凡鸣上仙了。”沐灵靠着公园的垃圾桶，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才用了不到一天，我们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嗯，就是速度快的交通工具都不太正常。”与棠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愿回想刚才和一群鬼新娘挤在花轿里翻山越岭的场面。
“但是她们都很漂亮。”沐灵指了指头上一根簪子，“一个姐姐还送了我一根漂亮的簪子。”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挑。”与棠找了张座椅休息，顺便看着几只精力旺盛的小骷髅。
鬼界混杂着长相各异的鬼怪，因此小骷髅们并不算特别，他们似乎并没有出过远门，不管到了哪里，都要好奇地逛一圈。
不一会儿，他们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用力扯着与棠的衣服，带着她穿过拥挤的鬼怪，最后在一家冰激凌店前停下了脚步。
这家冰激凌店的店面很大，里面装修精致，暖黄色的灯光，轻柔的背景音乐，像是淤泥里开出的一朵与众不同的花。
门口穿着短裙的恶魔小姐姐扇动着小翅膀，举着喇叭说着千篇一律的广告词，周围人声太过吵闹，与棠没有怎么听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什么“鬼王”“最爱”之类的词语。
从正门进去，左右边是一排自助点单的机器，与棠看着屏幕上琳琅满目的图片，问：“你们要什么口味的？”
小骷髅们动作很快，一下子就选好了自己喜欢的口味，大文率先跑到候餐区，找了个可以看见电视的位置坐下，晃着小腿趴在桌子上看电视。
与棠也跟着坐到他们身边，仰着头发呆。
“快点调到二台！采访马上要开始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如同炸.弹一般，在人群中引起一片纷乱，店员匆忙将电视频道调到二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放下手上的事情，目光如炬地盯着不断闪烁的画面。
“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