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琮听到与棠的话，身形突然颤了颤，神色顿时如同凝固了一般。

“我……”

“你说你喜欢林文倩？”与棠慢慢向他走去，同时一只手背在身后，防止他突然攻击，“可是你说那些自认为感人的话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六方。”与棠低低喊了一声。

【在】

六方会意，将刚才直播时的音频发到与棠的手机上。

“想听听吗？”与棠没等林琮回答，按下了播放键。

【其实我盯上她很久了】

【然看到这么美味的尤物，一下子没把控住】

【可是当他们带着我浅浅尝过一口之后，我才明白这种美味是真的存在的】

【偷偷放东西？半夜溜进她寝室的厕所愉悦一回，公开几张照片让大家一起乐一乐？这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一点点小小的惩罚】

林琮内心的想法一字一句播放出来，每一个字符都像是冰冷的利剑，一次又一次地刺穿他的胸膛。

他的脸色涨红，原本赤红的双目变为了异瞳，一只黑色，一只红色，如同霓虹灯般不断闪烁变化着。

【超级纯路人：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啊？】

【招财神兽（读档版）：就是就是，我还等着看打架呢，一个个杵在那个跟木头似的】

【桃桃：他不是被恶灵附体了吗？】

【帝人街：我以前接手过这样的案件，通俗点讲，就是两个人格在不停争夺大脑的控制权】

【谁说我是二次元跟谁急：那主播在干什么？东国特有的嘴炮净化时间？】

【想吻贪狼星君的手：看不出来吗？小与棠要让人类的夺回控制权，把恶灵逼出来】

【想做贪狼星君的狗：而且神明是不可以随时伤害人类的】

【吱吱吱：与棠去过好几次人间，这些她都懂，你们就等着看她力挽狂澜好了】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

见林琮有反应，与棠又点开另一个音频，是当时她穿越时空，回到颜清的十八岁时，偷偷录下的颜清与林琮的通话——

“我好开心啊，小琮。马上又可以见到你了。”

与棠将这句话设置了循环播放，温柔又带着雀跃的声音不断响起，犹如一道魔音，萦绕在林琮的耳畔。

林琮捂住耳朵，痛苦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却依然听得见那些话。

“你为什么不愿意听到颜清的名字，她的死，和你有关系吗？”与棠仿佛没有看到林琮痛苦地挣扎，冷静地询问道。

“不要，不要过来！”

“不关我的事！”

“都是你的错！”

林琮一边尖叫，一边朝着与棠扑来。

与棠甩出红线想要捆住他，却直接被挣断了。

突然，空间中飘来一股诡异的香味，像是许多瓶香水混在一起，又加热后的味道。

“唔。”

与棠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味，连忙捂住口鼻，而就在此时，一道闪着银寒色的光芒的锁链如同毒蛇一般，朝与棠袭来。

诡异的香味降低了与棠的反应速度，她晃了晃神，知道躲闪不及，正准备迎面硬拼，那条锁链却在中途被截断，拐了一个大弯，偏离了原先的方向。

宋风亭将锁链在树上绕了几圈，将其紧紧抓在手中。

锁链上附着着某种法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树干侵蚀出了一个黑洞。

宋风亭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手套，可尽管如此，那道法术依然不断侵蚀着宋风亭的手心，鲜红的血从他的手心流出来，滴在枯黄的草地上，很快便染红了一小块草地。

“十三！”与棠想要去帮宋风亭，却被他阻止了。

“不用管我！先把恶灵从林琮的身体里逼出来！”

宋风亭低呵一声，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他的旧伤才还未痊愈，又要防止暴露身份，不能使用鬼王的法术，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空气中的气味越来越重，与棠的意识渐渐变得有些模糊，突然，她腿一软，单膝跪地，呼吸变得沉重，“怎么回事？”

“神仙了不起？还不是败在我的安息香下？”

林琮阴恻恻地笑了声，缓缓朝与棠走来，此时他的双目又变回了赤红色，说话时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面目狰狞可怕，如同地狱里的魔鬼。

“记得颜清说，林琮是个爱干净注重外表的人，要是他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看到自己被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估计要气死了。”

与棠仰起头，直视那双赤红的眼睛，虽然说话的声音很轻，却丝毫没有害怕慌张的意思。

她在套话。

“放心，他回不来了。”占据林琮身体的恶灵嗤笑了一声，“永远回不来了。”

“你就这么确定？太小看人类的意志力了吧。”与棠反驳道，“就算他和你签订了什么契约，但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他的，你不可能完全杀死他。”

恶灵摇摇头，似是很有耐心地教导与棠：“既然和魔鬼签订了契约，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真是好笑。”与棠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露出揶揄的表情，“你帮他完成心愿了吗？就这么肯定，他会乖乖听你话？会不留一手？”

恶灵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就在他失去防备的一瞬间，宋风亭扯断了锁链，自背后偷袭，一把抱住恶灵，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掐住了恶灵的脖子。

他用膝盖压住恶灵，掐着脖子的手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手臂上的青筋凸起，脉搏剧烈地跳动着，他手心的血沾到林琮的脖颈上，留下一圈可怖的血痕。

就在这时，林文倩也缓缓睁开了眼，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又恐怖的地方，吓了一跳，拉着与棠的袖子，问：“这是哪里？”

“颜清的老家。”与棠回答。

“你怎么了？”林文倩见与棠虚弱地撑着地面，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那我怎么没事？”林文倩奇怪道，“难道只针对神仙的？”

“可是他怎么也没事？”林文倩看向宋风亭。

“扶我起来。”与棠缓了一会儿，对林文倩说。

林文倩把与棠扶起来，走到恶灵的身边。

“林琮。”安息香让与棠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我知道你能听到。”

恶灵依旧占据着林琮的身体，他怒目圆瞪地盯着与棠，但眼神却有些涣散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恶灵签订了出卖身体和灵魂的契约，但是你这么做，只会让你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人，也永远摆脱不想想要抛弃的人。”

“你说你喜欢林文倩？好啊，你就在这儿，有什么海誓山盟不如当面说，别畏畏缩缩的，连老鼠都不如。”

“你想要摆脱颜清？但是躲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出来把恩怨清算明白，还你清净，也让她早日投个好胎。”

【桃桃：我懂了！所以那些猥琐的事情不是林琮做的？当时他被恶灵占据了身体？】

【不飞升不改名：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一目千行却健忘：因为恶灵自己承认了呀，他和林琮签订契约，要帮林琮完成愿望，所以那些没有被摄像头拍到的事情都是恶灵暗中用法术干的。表白，送礼物，常规追人套路】

【超级纯路人：所以我们听见的心声也是恶灵的心声？那么林琮说的是真是假？】

【吱吱吱：所以我们冤枉他了？】

【帝人街：就算是这样，他也是知情并默许的，应该被谴责】

【招财神兽（侦探版）：确实】

与棠的话，正好是林琮心中所想。

他倾慕林文倩，却迟迟得不到回应，而死去的颜清又不断地纠缠着他，双重的压力让他趋近崩溃，而恶灵适时出现，告诉他自己能完成他的心愿。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答应与恶灵签订契约，并默许了恶灵后面的行为。

林琮的瞳孔逐渐变为深黑色，红色不断褪去，身上的斑点颜色也渐渐变浅。

宋风亭也渐渐松手，防止林琮真的被自己掐死。

恶灵惊恐地呼喊：“不！你！不准回来！”

与棠没有理会他，一把勾魂针出现在她的手上，她将针刺入林琮的太阳穴，指尖捏着针轻捻；了几下，然后猛得把针拔出来。

一团黑色的雾气被勾出来，如蛆虫一般不停蠕动着，就在恶灵重新汇聚力量，想要夺回林琮的身体时，一道鬼魂猛得把撞开。

“住手！”

是颜清。

与前几日相比，她好像变得透明了几分，一条长裙随着轻轻飘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散。

和颜清一同出现的，还有花妖沐灵，她将凌楚交给了自己的族人保护，想要赶回来帮与棠，正好碰见了颜清。

“小棠！你没事吧？”沐灵跑到与棠身边，将她扶起来，也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奇怪的味道。

“我没事，好多了。”与棠摆摆手，“林琮怎么样了？”

恶灵已经被赶出来了，可林琮的气息依旧微弱，他双目无神地蜷缩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与棠：“……”

宋风亭勉为其难蹲下来，推了推他：“别装死。”

“再装下去我就把颜清变成厉鬼，让她天天缠着你。”宋风亭威胁道。

飘在一旁的颜清：“……”

与棠：“……你这是在惩罚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