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我。”
或许是察觉到宋风亭的寒冷的杀意，黑衣使者低声道。
“十六，是你啊。”宋风亭烦躁地啧了声，他坐起来，点亮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苍白瘦削的脸上，“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和主人预想的一样，所有拦路的蛆虫也被我们铲除了。”说着，他递给宋风亭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很好。”宋风亭冷笑一声，深邃的目光宛若寒潭，“继续按原计划进行，定然让那些人魂飞魄散。”
“那主人的伤……”
“问题不大，不妨碍计划。”宋风亭低声咳了咳，扔给十六一个药品，“去查一查这药的成分。”
里面装着是与棠喂给他的药，如今还剩下一半。
“是。”十六小心地收好东西，斟酌了一会儿，“屋中的另外一人，需不需要派人查探她的底细？”
宋风亭闭上眼，思索了一会儿，说：“让三十五去查查吧。”
“是。”就在十六领命准备离开时，宋风亭又叫住了他。
“算了，一个神界的小姑娘，很快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宋风亭说，“就三十五再确认一下我在人间的身份。”
十六没有多问，沉默地点点头，轻轻一晃，身影便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在了阴影中。
此刻，宋风亭也没了多少睡意，他披着衣服走到窗边，夜晚的风拂过他的脸颊，让他想起许多年前溅落在手背上的冰冷。
夜空中偶尔有一道光闪过，像是流星，又或许是哪个神仙鬼怪正赶往世界的某处。
并不算完美落幕的仙界101，突然下凡的神仙，纷乱的鬼界……
一切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
第二天，与棠准时拉着宋风亭，到达了和凌楚约定好的地点。
这是位于大学后街拐角处的一家小餐馆，此时刚过了早餐的高峰期，只有三三两两个人围坐在桌子前，或是听着电视机里用方言讲述的本地新闻，或是漫无边际地闲聊。
“我朋友说马上就到。”凌楚带着与棠和宋风亭在角落里坐下，指了指贴在墙上的菜单，热情地说，“你们想吃些什么？我特别推荐这里的生煎包。”
“那我要一份生煎包，一份蛋花汤。”与棠对老板娘说，然后问宋风亭，“你想吃什么？”
宋风亭一只手撑着脑袋，神情恹恹，“没胃口。”
“怎么能不吃早饭呢？”与棠最后帮宋风亭点了碗粥，打算要是他真的不吃，自己就努力撑一撑。
早餐上齐不久，凌楚的朋友就到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对方轻轻说了声抱歉，也未解释迟到的原因，“我叫林文倩。”
与棠抬起头，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林文倩的长相算是淡颜型，眉眼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性。
就像只内向的小兔，总是安静乖巧地缩在角落中，不愿与纷繁的世界接触。
在打招呼时，与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一种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有点不对劲。
但不是说她是什么妖魔精怪伪装而成，只是她浑身散发着一种，与常人不同的气息。
今天早上出了太阳，气温升高了些许，初春虽说寒冷，但也不至于穿着这么厚的羽绒服和围巾。
“你怎么穿这么厚啊？生病了吗？”凌楚问，“围巾拉这么高，不闷吗？”
“走过来感觉有点冷。”林文倩放下背包，慢慢解下围巾，探寻的目光落在与棠的脸上，“这就是你说的……神仙朋友。”
“是呀，她昨天晚上把我吓跑了之前一直缠着我的男的，可厉害了。”凌楚笑着介绍，“与棠说她可以帮别人完成愿望，我就请她来看一看能不能帮到你。”
几个人一起吃了早餐，等老板娘收拾完碗筷，与棠问林文倩：“发生什么事了？”
林文倩不安地看了眼凌楚，在她鼓励的目光下，缓缓开口。
“我觉得有人在跟踪监视我。”
“他做了什么？”与棠一边问，一边点了点面前的笔记本，宋风亭记下关键信息。
“具体……我也不清楚。”林文倩脸色苍白，语气哽咽，“一开始，是我的包里会出现莫名奇怪的东西。”
“第一次是一封情书，第二次是一个小熊玩偶挂件，上个星期用我写过的草稿纸折的小白船，最后一次……”说到这儿，林文倩脸上闪过浓烈的恐惧和厌恶，她呼了口气，“是一盒开封过的套。”
与棠：“……这么变态？有查监控吗？”
林文倩点点头，却又很快摇摇头，“查了，可是查不到。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没有留下一丝踪迹。”
“报.警了吗？”宋风亭问。
“嗯，可是警.察也查不到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后学校说这就是一场恶作剧，让我以后小心点，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与棠问：“可就算你想要不了了之，诡异的事件依旧在继续，对吗？”
“是，报.警之后，背后的人消停了差不多半个月。”林文倩痛苦地捂住脸，轻声啜泣着，“可就在我以为没事之后，凌楚前几天突然告诉我，她收到了一封邮件。”
凌楚点点头，继续替她说道：“附件是一张截图，我看到文倩在朋友圈发过的照片，出现在了那种交易网站上……”
与棠：“……”
“而且这些照片，时间跨度有好几年了。”林文倩说，“都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能找到这么多照片。”
一想到自己的生活一直被某个人阴暗地窥视着，林文倩就感觉到一种生理性的反胃与恐惧。
与棠问：“那最早的照片是哪一年拍的？”
“应该是三年前。”林文倩回忆了一下。
“刚开学的时候？”与棠很快抓住了重点，刚才和凌楚闲聊时，她说她们现在正在读大三，“那就很有可能是大学里的人了？”
林文倩赞同道：“我和几个朋友也是这么猜测的，我刚上大学时加了很多部门社团的人，后来因为懒得删掉，就一直躺列了，也没有屏蔽。”
与棠点点头，表示了解。
“你要做什么？变法术找出幕后之人吗？”林文倩拉住与棠的袖子，焦急地问，“我真的受不了这种提醒吊胆的生活了。”
“既然都在网站上发了你的照片，很大概率留下了证据和痕迹。”与棠建议道，“法治社会，还是走法律途径比较好，就算我用法术帮了你，也当不了审判他的证据啊。”
在神界、人界、鬼界三界中，人界的位置极为特殊。
人类不像神明和鬼怪一般拥有法术与理论上无尽的寿命，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他们无法与神仙和鬼怪抗衡。
因此，三界之中一直有默认的规则，便是神界与鬼界不得轻易干涉到人界的事情，更不能做出伤害人类的举动。
两者之间泾渭分明，不会主动打扰。
与棠昨晚出手打人的行为，虽说不符合明面上的规则，但灵力耗损严重的她此时更接近于“人”，因此真的追究起来，贪狼星君大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是这样太慢了。”林文倩坚持想请与棠帮忙，“而且不给点教训，万一他之后又来纠缠我怎么办？”
“如果你答应帮我的话，我会给你很丰厚的报酬。”林文倩又说，“供奉你的寺庙在哪里？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捐香火钱。”
“冷静冷静。”与棠闻言吓得按住林文倩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说罢，她拉着宋风亭躲到远处，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十三，你觉得我要不要答应她？”与棠面露纠结。
“如果利大于弊，就帮，反之就不帮。”宋风亭简洁明了地说。
就在与棠犹豫之时，挂在胸前的怀表突然开始发烫。
与棠赶忙捂住怀表，对宋风亭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宋风亭点点头，便看着她以一种奇怪的贴着墙的方式，慢慢滑向了卫生间。
离开宋风亭的视线，与棠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打开了怀表。
果不其然，系统发布了新的任务。
【任务二：执念初解；任务内容：完成某一人类的执念并进行直播；任务奖励：随机新法术】
看完任务详情，与棠有些惊讶。
没想到仅仅是第二个任务，奖励就如此丰厚。
这也间接说明，这个任务并不容易。除了自己的力量，或许需要多方的帮忙。
与棠想到林文倩。这或许是送上门的机会。
一番权衡之后，与棠下定了决心。
她回到宋风亭身边，对她说：“我刚刚想了一下，这件事肯定是利大于弊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帮呢？”
“去了一趟洗手间，就想通了？”宋风亭挑了挑眉，“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吧。”
与棠考虑期待地看着宋风亭，“你和我一起吗？”
宋风亭垂下眼，看了看自己被紧紧攥住的衣角，反问：“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我觉得没有。”与棠笑了笑，低声对宋风亭说，“毕竟我也算救了你的命，对吧？”
宋风亭：“……”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别蹬鼻子上脸了。”宋风亭回到座位上，“既然决定好了，就一起商量怎么办。”
与棠坐到林文倩身边，胜券在握地说：“我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都在晚上哈~求收藏=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