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宫竟思出门时已经做足了准备,帽子眼镜口罩带了个齐全,可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魏嘉礼眼睛迷离地睁着,确实是醉了。
宫竟思打了电话给胖哥,可等人来到的时候,他和魏嘉礼在gay吧的照片早已经在热搜上点燃了“爆”的标识。
“你最好赶紧清醒过来。”
他的动作不算温和,甚至算得上强硬,捏着魏嘉礼的脸只是喂了几口蜂蜜水。
魏嘉礼的脸上隐隐显出一个粉色的指印。
胖哥忐忑不安地搓着手,“那我先给宫小姐扶车上去?”
宫竟思坐在酒吧的皮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直接开我车送宫家。”
“他把跑车停哪儿了?”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
魏嘉礼其实没太喝过酒,哪怕是之前跟豪门纨绔们一起彻夜狂欢的时候,也没人敢灌他酒。
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原来喝酒是这么个......火辣辣的感觉!!
他感觉有人推了他几把,还强硬地灌他水。
他想说:少碰我,本少爷的脸也是你能捏的?疼死了!
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感觉脑袋又晕又沉,感觉晃晃荡荡地随时都要来个头点地的杂技表演。
温热的蜂蜜水下了肚,他感觉浑身暖了几分,嗓子眼和肠胃里也不再是火辣辣的酒味。
魏嘉礼重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哦,原来刚才被他调戏的居然是宫竟思。
他把眼睛重新闭上,“快......给本少爷拿水来。”
宫竟思没有理他,等胖哥费劲巴拉地在酒吧里把宮童又嚷又哄地拖着离开之后,才扯住了他的衣服。
“回家!”宫竟思厉声说道。
魏嘉礼闭着眼睛并不理睬。
酒吧里拍照的闪光灯逐渐放肆,每一下都让宫竟思的脸色更加难看。
魏嘉礼内心憋笑,可这强劲的音乐声他确实一点儿也不想听了。
他半躺在沙发上,伸开双臂,“背我......你们小鸭子......没有这项服务么?”
魏嘉礼刻意把话说得磕磕巴巴。
宫竟思面部微微抽搐了一下。
看了热搜之后涌进酒吧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纷纷掏出手机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拍下了此刻宫竟思的模样。
宫竟思犹豫片刻,拉住魏嘉礼的双臂就把对方托到了自己背上。
魏嘉礼懒得动弹,这样挺好。
可是不知道是这酒劲儿太大了,还是他晚上零碎的垃圾食品吃多了,胃部被宫竟思硬挺的后背一顶......
不好!
“哇啦”一声,宫竟思被吐了一身。
天地良心,魏嘉礼自己也觉得恶心,他悄悄看了看宫竟思已经黑成碳的脸,直接闭上了双眼。
算了......本少爷也不是故意的,就这么着吧!
热搜会变成什么鬼样子,魏嘉礼已经不在乎了,他今天算是实打实地爽够了,以至于宫竟思把他毫不客气地扔进跑车里,他也没有说什么,甚至心血来潮地模仿着宮童的语气,“服务不错,五星好评!”
宫竟思的脸更黑了。
*
经历了一夜荒唐的魏嘉礼被初春的冷风吹得面色发红,额前的头发都被吹走,从而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
“装完了么?”
宫竟思踩了一脚油门,跑车在璀璨的跨江大桥上更加肆虐。
魏嘉礼摸了摸吹得冰冷的额头,“差不多了,你要能把我背回卧室就更好了。”
宫竟思太阳穴跳了跳,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某面屏障正在无声撕裂。
“听说不久之后,有一个玉雕展,你想去?”
魏嘉礼眼皮子蓦然跳了两下,“本少爷的心思你别猜!”
“乖一点儿,否则......你去不了。”
宫竟思冷言道。
魏嘉礼:“宫竟思,你混蛋不混蛋啊你?威胁本少爷上瘾是吧。”
脱离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闪光灯,摆脱了振奋的鼓点声,宫竟思又变成了不急不躁,温润儒雅的样子,只沉声说了句,“想去就乖一点。”
*
北风呼呼地吹着,魏嘉礼的火气几起几落最后在收到贾师傅信息的时候终于消散。
贾师傅:打扰小魏了,我有个老朋友想给手下人培训玉雕,我想着这件事你来做很合适,不知道你是否愿意,需要出差去平城,大约三个月的时间。
魏嘉礼没有丝毫犹豫,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本少爷乐意之至!
还没点发送,他突然觉得这话对贾师傅说不合适,就好像他不能对着韩老头自称本少爷一样。
他重新编辑:我乐意之至,谢谢师父。
得了这个消息,他也不再掉着脸了,哼着小曲儿就进了家门。
宫竟思把魏嘉礼送回宫家之后吩咐了几句,就又出门了。
很好!眼不见为净,魏嘉礼想着。
宫竟思应当也是这么想的。
当晚,魏嘉礼难得好梦,第二天自个儿收拾了书包颠颠儿地就去了工作室。
*
“啊,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的天。”
“真的裂了么,快找贾师傅看看。”
“甲方委托的好料子怎么碎了?咱们赔得起么!”
魏嘉礼一走进工作室就听到张万安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每个人都是愁云满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天要塌了呢。
他晃悠悠地走过去,把书包甩在肩上。
张万安双眼噙着泪,“嘉嘉,你可算来了,嘉嘉救我!”
大家围着的工作台上放着一块碎了一角的和田玉,纯度很高肉质极好,光是这么大块的和田玉就绝非凡品。
魏嘉礼已经能想想到如果雕刻出一台凤飞九天能有多么惊艳了,玉石中间那块淡淡的血红正好映出火凤灿烂的翎羽。
他光是想想心脏就怦怦跳了,手心都开始发痒。
可惜......玉裂了一角。
他看向张万安,“你弄的?”
对方一脸要死不活的表情,悔恨地点了点头,“我就是好奇碰了一下,不小心就撞到了,得亏我手快,才搂住了,可还是裂了一角。”
魏嘉礼心中也甚是惋惜,语气都带了些无奈,“本少爷救不了你,好自为之。”
“这么好肉质的料子,少见更少有,”
张万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其他人也一脸担忧,“这可怎么办啊,得罪了‘开物’那之后咱们工作室怎么混啊?”
“对啊对啊。”
“‘开物’第一次委托我们工作室就整出这种事儿,以后咱们都要成为这个行业的笑柄了。”
“我们主动承认错误不知道能不能被网开一面。”
魏嘉礼一愣,“什么?哪儿?”
张万安:“‘开物’,就那家老牌连锁公司,料子、展览、拍卖一条龙的那种,刚得了这么一块儿好料,让我们设计......”
“打住!别说了,本少爷头疼。”
张万安的话还没说完,魏嘉礼就切断了他的话,脸色也变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大眼瞪小眼地不敢帮腔,毕竟这位魏小少爷的脾气已经不复当年,现在除了对于雕刻的事儿能脾气好,其他时候就......不提也罢!
*
昨天吐宫竟思身上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好像还故意到大街上招摇惹得上了十来条热搜来着......
嘶~~是不是还骂人了?
魏嘉礼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一块儿玉在手里来来回回地摩挲着。
再求宫竟思别计较裂痕的事儿,他会同意么?
聚在一起的同门逐渐散了,只剩魏嘉礼自己在工作台上盯着那块儿裂掉的玉。
听张万安说,这块玉“开物”那边想做一尊观音。
他叹了一口气,“什么品味啊,真服了!”
“做尊火凤多好啊!”
*
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快,魏嘉礼闷着头把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狮子头雕好了,耽误了好几天的工作总算是完成了。
他揉着眼睛上了车,脑中还在想着那件有了裂痕的玉。
回宫家的路会经过一条长长的商业街,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和味道一齐涌入车里。
“前边停车。”
魏嘉礼说道。
司机小陈疑惑道:“小少爷需要什么么,我可以......”
“不!你不可以!本少爷要哄老公。”
小陈:呃......确实不太可以。
*
宫竟思最近因为在洽谈新的剧本,每天回家都比较晚,魏嘉礼虽然跟他同住在宫家的西院,可并不是一间房。
为了能见到宫竟思,魏嘉礼干脆找人搬了把椅子端端正正地堵在宫竟思的房门前。
“在这做什么?”
宫竟思凌晨回到家,刚进西院就看到了守在门口打盹的魏嘉礼。
魏嘉礼揉了揉眼睛,“怎么才回来,本少爷等你......”
他话说了一半发现自己今天不是来给宫竟思添堵的......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本少爷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呢。”
宫竟思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魏嘉礼,满眼都是“你在搞什么鬼”的谨慎。
魏嘉礼刚醒,语气软软的,哪怕说着嚣张的话看着也没有那么凌厉,若是仔细看着,眼睛里还带着点血丝。
“吃过了!”
宫竟思说完就越过魏嘉礼推门进了自己的卧室。
魏嘉礼咬牙忍了忍,“那就......夜宵?”
“不吃!发胖!”
“你别不识......”
不识抬举!!!魏嘉礼内心嘶吼。
可嘴里说的却是,“你别不是消化不好吧,都后半夜了,垫吧点东西好睡觉,对肠胃好。”
宫竟思回到房中将染了一身寒气的大衣褪下,还没说出下一句拒绝的话,魏嘉礼就径自接了,“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让人热热拿你屋里来。”
说完就扭脸去厨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宫竟思:你给我老实点。
魏嘉礼:本少爷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