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桃赶到时，那个女生已经走了。
陈桃凑到裴以年身前，好奇地问他：
“刚刚那个女生找你干什么？”
“是不是来找你要联系方式呀？”
裴以年出神，没理她。
陈桃:“？”
陈桃轻轻地拽他衣角。
少顷，裴以年回神。
他轻轻嗯了声。
“那你把联系方式给他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给？她很漂亮啊。”
“......”
见裴以年没什么反应，陈桃自顾自地继续讲:
“如果我也能像你那样长得那么好看，那我就要像后宫选妃一样。”
“选一个最帅的来当我男朋友。”
闻言，裴以年垂眸。
长长的睫毛掩住他眼底的失落。
陈桃注意到他这点微妙的小情绪，顿时不吱声。
她刚刚在猫咖看裴以年心情不太好，所以才追着他出来。
按照陈桃的猜测，裴以年很有可能是在猫咖听到那一对母子的谈话后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这个人总是这样，有什么事情总喜欢自己憋在心里，自己承担一切，可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
“喂，你喜欢小猫咪吗？”
“你快看那只可爱的小猫咪。”
陈桃大声说话，指着对面猫咖里那只扒着玻璃的小猫问他，试图让他分散注意力。
沉默几秒，裴以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她：
“什么是喜欢呢？”
“啊？”
陈桃愣了一瞬，有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摸着下巴，一板一眼地回答：
“喜欢啊，就是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零食、玩具、游戏，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只要他想要，就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
静半晌。
裴以年淡淡应了声:“哦。”
他转移话题。
低头说:“你鞋带散了。”
“啊？”
陈桃愣了下，垂眸看了眼，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她一直都没发现。
裴以年无奈地叹了声气。
于是他弯下腰。
——今天出门前，杭芷和就觉得眼皮一直在跳。
果然，灵验了。
她和谈玘一出门
看见的就是这幅场面——
陈桃站在扶梯旁，低头向下看。
脚边是半蹲的裴以年，膝盖跪地。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陈桃鞋上，很专注地在帮她系鞋带。
杭芷和就那样怔在原地。
她想到第一次看见裴以年的那天。
那天课间操结束，同学们都累得大汗淋漓，模样狼狈地大口喘气。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
她看见了裴以年。
看见他一尘不染地站在二楼，身影高挑出众，冷漠的眉眼扫过操场边的众人。
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芸芸众生。
那么孤傲又不可及。
然后——
他现在蹲着在帮陈桃系鞋带。
杭芷和觉得嘴里塞满柠檬，酸得让她说不出话，心里那股执拗儿涌上来，她突然怒气冲冲起往前走。
刚迈开脚步。
谈玘拉住她。
像是洞悉她想法一样，谈玘默默地扫她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放弃吧，没机会的。”
声音很轻，像是在对杭芷和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
陈桃看见杭芷和出来，她热情朝杭芷和招手，示意谈玘和杭芷和过来。
她注意到杭芷和的表情有些别扭，她和杭芷和说话，杭芷和也不理。
陈桃问:“你怎么了啊？”
杭芷和不太想理她:“没什么。”
陈桃搓手:“你......”
出来打圆场的是谈玘，他笑着朝陈桃道:“没事，她性格是这样，不用理她。”
杭芷和不满撇嘴，但没说话。
谈玘又问:“你还想玩什么吗？”
“唔......”陈桃眼神在周围四处乱喵，她眼神亮了亮，“我们去抓娃娃吧！”
谈玘笑着说:“好，我陪你去。”
“你呢？”谈玘又问杭芷和。
杭芷和啧嘴，有些不愿意，但最后还是答应一起进去玩。
“我就不去了，人多，太闷。”
说话的是裴以年。
他白皙的脸上病恹恹的，衬衣扣子随意扯开几颗，看起来状态真的很差。
“好吧。”陈桃很失落。
三个人正准备向娃娃机那边走。
陈桃却问他:“你喜欢哪个？”
裴以年冷漠地扫了眼里面的娃娃机，随便指了个里面最大的玩偶。
一个哆啦A梦。
他说:“就那个。”
“你喜欢这个啊？”
陈桃顿时来精神，浑身充满能量与精力:
“好！你在这里休息，等我抓来送给你！”
说完，陈桃拎着裙角，蹦蹦跳跳地往娃娃机那边走。
等人走远。
裴以年忍不住小声嘀咕:
“笨蛋.....”
真是笨蛋。
那么大的玩偶，明显就是商家故意放在那里揽客，抓到的几率比她数学考满分都小。
他看着陈桃开心地走到娃娃机前，往里面投币。
陈桃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开心的，快乐的，比如现在——
她和谈玘，还有杭芷和三个人在里面抓娃娃，粉色的背影灵动活泼，一看就很快乐。
然后裴以年转身，挪开目光。
他站在商场正中心的扶梯处，懒散地支着双肘撑在栏杆上，低头向下看。
这个角度能俯瞰到商场一楼的一切，热闹的，拥挤的人群。所有人在他眸中变成毫无意义的黑点。
而他，游离在所有人之外。
裴以年讨厌这种热闹的地方。
人们似乎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家长里短的八卦，邻里社区的传言......
他讨厌热闹。
心情有点烦躁。
于是裴以年掏出手机开始刷题。
他从没输过。
省赛，国赛，世赛。
每一场他都要漂亮地拿下。
数学的意义就是让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而不是在闹市当一个透明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快看我看我！”
裴以年收起手机，他皱眉，望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单手拎着黑色的袋子，怀里还抱着几个卡通玩偶。
她抱着娃娃满载而归的模样，引得路过的小孩都羡慕得直勾勾盯着她看:
“那个姐姐抓了好多娃娃啊。”
“好羡慕那个姐姐。”
……
几个中型玩偶被陈桃搂在怀里，陈桃像只狩猎回家的猛兽，得意满满。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她嘴角快翘到天上。
裴以年:“厉害......”
看来某人似乎拥有一项特殊技能。
但下一秒——
证实了裴以年的想法是错的。
陈桃摇头，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哈哈骗你的啦，我只抓起来了一个。”
“这些都是谈玘抓的，然后他把他抓的所有玩偶都送给我了。”
裴以年冷冷应了声:“哦。”
“谈玘人还蛮好的。”
裴以年依旧没表情:“嗯。”
陈桃抱着大大小小的玩偶，笑得开心，两粒小梨涡深深陷下去，嘴里还在一直念叨谈玘:
“谈玘真的好会抓娃娃，他好厉害，你知道吗？”
“我自己抓了这么久，只抓起来了一个。”
少女脸上洋溢着幸福。
裴以年却不吱声了。
他忽地自嘲地笑了声。
是啊，别人都说你聪明，说你裴以年有天赋，夸你是天才，那有什么用呢。
不敢对喜欢的女孩儿开口。
还要反复听她嘴里念叨另一个男生的名字。
你是笨蛋，你懦弱。
今天的天气实在太闷。
裴以年越来越觉得心口闷堵，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终于，陈桃不再讨论谈玘。
她说:“我们走吧。”
裴以年皱眉:“这么快就走？你不再继续玩。”
陈桃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似乎不太想继续留下陪我们玩，所以我就和谈玘他们说先走啦。”
“——好吧。”
陈桃调皮地吐舌头，然后默默口袋，无奈摊开另一只没有拎袋子的手，她叹气：
“其实是因为我没钱了。”
“你......你没钱了？”
他记得今天出门时，陈桃还在向他炫耀自己攒了一个月的小金库。
怎么可能一下午就花光了。
“那是因为你啊！”
陈桃忽然大叫了声，提起手上那个黑色的袋子，把它塞进裴以年的怀里。
裴以年:“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明所以，皱着眉头打开陈桃硬塞在怀里。
然后一怔——
里面是一个蓝色哆啦A梦。
裴以年刚刚指的那一只。
蓝色玩偶瞪着两双圆圆的眼睛，红色嘴巴笑得咧成一道缝，可爱又憨态。
“诺，送你了！”
陈桃表情非常骄傲。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连这个都能抓到。”
“我抓了这么久只抓了这一只。这只太大啦，不好抓。”
“把钱都用光了......”
裴以年愕然好久。
“给......我的吗？”
难以置信，一字一顿，很轻很轻的，声音都有发颤。
他不受控制的开心。
可说出来的话却和自己真实情感背道而驰。
“你......笨蛋，抓娃娃的这些钱都能再买一个新的玩偶了。”
但女孩儿毫不在意。
她灵动的眼睛盯着裴以年，杏眼眯成一道月牙，笑意粲然，声音活泼悦耳:
“可是你刚刚指就是这一个。”
“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倏地——
喉头发酸，裴以年苦涩地笑了。
喜欢她这件事。
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话说有没有人在看啊，一个人单机好寂寞，有没有人啊qaq，想知道我写的怎么样qaq有没有反馈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