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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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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为何笃定让靖州陷入如此境地的是花相?”

虽然沈鹤亭心中也隐隐约约地有个答案,但他一直都没确定是花从文。一来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之前在鄞都大部分的精力都在礼部折腾重开秋闱之事,说实话顾不得查北疆,很多怪像也是在他亲自北上以后才知道的。

结果到了李怀璟这,指名道姓地说端瑞竺三州姓“花”,摆明了他知道是花从文指使的此三州将军拒开城门。

若果真如此,那就是花从文一手操盘,自毁长城将北疆百姓推入水火之中。

此乃卖国之罪。

沈鹤亭的凤眸深不可测,看向李怀璟的时候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在直视深不可测的深渊。

沈鹤亭的反问一针见血:“明宇死之前到底告诉了你什么?他到底因何而死,究竟是死于权力更迭的兵变,还是为殿下的野心献祭?”

明宇与花、容两大家族关系匪浅,纵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关于这两家的事,沈鹤亭还愿意信个两三分。

反而李怀璟杏眼怔怔,脑中浮现出明宇临死的神情。他那么虔诚,仰望李怀璟如仰望至高的神明,用尽一切去讨得神明一笑。即便李怀璟举起了屠刀,他也兴奋至极地露出自己的脖颈,犹如卑贱的刍狗,谄媚地摇着尾巴往刃上撞。

沈鹤亭不在场,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明宇。在得知李怀璟杀明宇,夺得明氏兵权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了明宇是怎么输的了。

“他为你献祭,”沈鹤亭微微一笑,歪过一点头打量李怀璟,玩味道,“桃花债总要还啊。”

“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李怀璟揉了把头发,“本王不信因果。”

“是么?”沈鹤亭瞥他一眼,“殿下还没回答咱家的问题,明宇告诉了你什么?”

李怀璟刚开始在他面前还吊儿郎当的,本想不回答这问题糊弄过去,奈何人家留在这盯着,不说不行。

“啊,是,是他告诉我的,”李怀璟隐掉了他知道的大部分,“华安,就竺州大帅。本来是——萧元英倒台那年就该死的人,后来花相作保,捡条命回来。这么多年又替他守竺州,是花党的核心。”

“哦……”沈鹤亭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又问,“那殿下是否知晓,华安给了花相什么,才让咱这位丞相大人替他一个死囚做保?”

李怀璟自然是知道的,他乜视沈鹤亭,该死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化开。沈鹤亭的求知欲,似乎跟他“掌印”的身份不太符合。李怀璟怀疑,他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想知道这道题的答案。

“这对掌印来说,很重要吗?”

沈鹤亭的笑容消失了,他背对阳光来的方向,色彩暗沉显得他的神情万分阴鸷与恶狠。

李怀璟感觉脊背发凉,嘴唇抽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气里活跃着危险的气息,几乎剑拔弩张。

突然沈鹤亭嗤的一声,眼神又恢复了刚进来时的和煦如春风,他勾了勾唇角,轻松道:“又跑偏了,咱家来殿下的营帐是为商讨如何取竺州,怎么拐到那无耻之徒身上了。”

李怀璟冷耳听着,一时没听明白这句“无耻之徒”是骂明宇,还是骂花从文?当然也有可能是在骂自己。

沈鹤亭从袖中取出一块铜符递给李怀璟,他蓦然睁大了双眼。

“虎符?”李怀璟握着那半块,架在火盆上左右观察,“此乃调动北四州的虎符,原本在梁将军手中,你现在给我,是什么意思?”

“以此为你见华安的信物,带咱家走进竺州城,”沈鹤亭冷静地说,“今日恰好是华安的生辰,端瑞两州的守将也会为他祝寿。只要殿下持此符作投名状,华安定不会拒绝,今晚再以祝寿之名上宴席,剩下的交给咱家。”

“当初你也是拿着虎符去喊竺州城门,华安都没开,换了本王他就能给机会?”李怀璟多少怀疑沈鹤亭说的可不可行,“本王算得上什么人物?”

“你姓李,是亲王,”沈鹤亭将手揣进袖子里,“花太妃胎死腹中,他手下没有能与储君争位的人选。所以让殿下去,一个有兵权还有野心有计谋的亲王,他们是不会拒绝的。哦不,是华安不会拒绝。”

李怀璟打趣道:“你是在夸本王么?”

沈鹤亭意味深长地瞧他一眼:“殿下觉得呢?”

“本王觉得是,”李怀璟嗤笑,露出两颗虎牙,“你拿本王当藏匕首的地图可以,但你得告诉我,进竺州之后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怀璟离沈鹤亭太近,弄得他特别膈应,头往侧面偏赶忙退了一步。神情依旧是古井无波,掩住了内心的波澜,凤眸半敛斜睨李怀璟,道:“与奸佞同流合污,躺江山社稷之上吸血的虫都该死。”

“啊……这样呀,那今天晚上可够血腥的,”李怀璟直起身,后腰抵着案台两手抱胸,“若本王猜得不错,今晚华安的生辰宴,是你夺得竺州的最后一步吧。否则没有内应,就算掌印再有匹夫之勇,也得给华安祭刀。”

沈鹤亭笑道:“那是自然。”

李怀璟掂掂虎符,颇为新鲜地观察它,半开玩笑地说:“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本王,你就不怕本王用它反了你?”

沈鹤亭用打量三岁孩童的眼神打量李怀璟,语气是与之同样的戏谑:“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此地是北疆,尸首往天鹭江里一扔,不用费力埋的。”

“好可怕,”李怀璟漫不经心地说,眼里带着半分不甘,“掌印要留下喝茶吗?”

“今日未时末,咱家在南城门等殿下,”沈鹤亭作揖告辞,转身向出口去。

在这一刹那,就是眨眼间——

沈鹤亭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袖口的刀片,一个反掌打掉李怀璟冲到他喉咙的冲拳,猿臂顺势一挥,锋利的刀刃,就已经抵在了李怀璟的颈侧。

只要他稍微一用力,李怀璟定然血溅当场。

“沈掌印!”

李怀璟大喝一声,豆大的汗珠往下掉。他决定投降了,举起双手,瞳仁骤然紧缩,慌张失措地望着沈鹤亭。

李怀璟颤抖,嗓音变了声,仿佛被逮住咽喉的羔羊。

他就不该试探沈鹤亭,转念一想,就在他刚才冲拳杀向沈鹤亭的时候,他的胳膊是使了百分百的力气——某一瞬间,他起了杀心。

“刀下留情……”

李怀璟认输了,骄傲的燕王殿下从未受过如此具有压迫性的威胁。他身形高大,以往的对手一般还没接近他的命门就已经死于他剑下。

沈鹤亭不同。

他与李怀璟身形所差不大,非说区别大抵就是沈鹤亭的腰似乎更细一点。身形上横向偏窄,让沈鹤亭更适合短兵相接的战斗。

李怀璟自认为身手不错,对付个花从文尚可,对上沈鹤亭无异于以卵击石。

沈鹤亭的功夫不止快如神的刀法,最让人恐惧的应该是他使暗器的本事。绝对地密不透风,一举一动都是杀机,那是刺杀的本事。

“掌印,本王只是……”李怀璟想说切磋的,转念一想自己偷袭在先,若美化成切磋,别说沈鹤亭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丢人,故作镇定地开玩笑道,“试试——你会不会把本王扔进江里。”

李怀璟透过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脸,极力用歉疚的笑容掩饰心底对沈鹤亭的排斥。昨晚小太后并未如期来到他订的驿站,瞧那空荡的房间,答案呼之欲出。

必是沈鹤亭截走了小太后。

但李怀璟没有正当理由出入将军府后院,否则他一定要将沈鹤亭的地盘翻个遍,务必找到小太后。

就事论事,李怀璟在朝堂之上愿意跟沈鹤亭低头,不代表他就愿意在小太后身上处处被沈鹤亭掣肘。

太后是司礼监傀儡,也是将他李怀璟从困顿中拉出来的光芒,昔日殿前,太后那么相信李怀璟,将社稷重任托付给他,李怀璟念着太后的恩情;鄞都送行,太后亲手给他系上披风,李怀璟更是对她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犹如向日葵贪恋阳光,李怀璟奋力向上,只为太后的光辉能独独地给予他一人。

可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人也享受着那温暖,小狼不允许其他入侵者闯入自己的禁地,故而李怀璟会对沈鹤亭起杀心。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搞错了顺序。

沈鹤亭的刀片没有回撤的意思,依旧张牙舞爪地顶在李怀璟血脉之上:“殿下既已试过,现在信了吗?”

李怀璟点头。

沈鹤亭收刀极快,可从李怀璟的角度能看见虚虚实实的刀刃反光。

“其实咱家也是试试,看这刀片能不能取殿下的性命。”沈鹤亭撇嘴嗤笑,用玩笑话的语气意有所指,“殿下,你如何折腾与司礼监无关。不过咱家就提醒一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若强取他人至珍,小心玩火自焚。”

沈鹤亭如约在未时末等待李怀璟,燕王殿下轻装上阵,怀里揣份问候竺州守将华安寿辰的帛书,连个护卫都没带,单枪匹马地来与他汇合。

李怀璟打老远就看见高头马上,红衣蜀绣的“司礼监掌印”与整装待发的紫甲卫停在南城门前。黑色的铠甲配上绛紫色的披风,连战马都披上了墨黑色的甲,兵马皆雄姿英发,一眼便知是掌印大人的亲卫。从远处瞧,那叫一个气势汹汹,光停在那就有排山倒海之势。

李怀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普普通通的常服,只觉得灰头土脸,别说是亲王,说他是普通商贾的公子,别人都不带信的。

他夹紧马腹,跑到“掌印”的身后,想都没想地问:“本王是不是应该回去换身衣服——”

“这就可以了。”

从身旁响起一个声音,李怀璟一听不对劲,调转马头与那玄衣男子对视。

只见他身着普通侍卫的劲装,皮质的腰带紧紧束住劲瘦的腰,坠了一块碎了一半的白玉佩。再看他的模样,面色如玉眸若丹凤,冷漠盯着李怀璟。

这人……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李怀璟看看他,又看看马上的“掌印”,那人顶着与沈鹤亭一模一样的脸,却跟个木偶似的持缰绳,任李怀璟怎么打量,都不转个头看看他。

沈鹤亭这人虽说脸挺臭,但不至于跟他说话不搭理。李怀璟又转向站着的黑衣男,瞧他那阴鸷的眼神,终于想起来是沈鹤亭的眼睛跟他的特别像。

而且他也有一头灰白色的头发,身边还站着卫缄、宋衷、盛誉,李怀璟胸中便有了个疑问,下马好奇地走向他:“你是谁?”

“沈鹤亭,”某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倒还是熟悉的味道。

“易容术?”李怀璟一手摸下巴,一手指指真沈鹤亭跟假沈掌印,惊讶道,“本王第一次见,当真鬼斧神工。”

李怀璟瞧着这张与他印象中的沈鹤亭相似但说不上哪里相似、不同又说不上哪里不同的脸,直觉似曾相识。

他易容后的模样乍一看确实不习惯,但越瞧越没有违和感,甚至比沈鹤亭原本的脸还自然。

好像他以前就是这张脸,李怀璟见到的才是他易容后的皮相。李怀璟问:“这是什么意思?”

沈鹤亭道:“今晚咱家给殿下做侍卫,与您一道进竺州,紫甲卫留在竺州城外。”

原来赝品掌印就是个摆在城外的吉祥物,只有沈鹤亭他们四个跟李怀璟进城。

前有华安的竺州守备军,后有“沈掌印”与紫甲卫的监视,孤零零的燕王殿下“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将是沈鹤亭与花从文博弈的重要筹码。

当然,李怀璟对跟花从文一派的华安而言是筹码,对沈鹤亭来说,不过一把撬开竺州城大门的钥匙。

毕竟他去,只是为了大开杀戒。

作者有话要说:璟,人家都说了你别惹我,你还欠,看,倒霉了吧?

情敌交锋,分外眼红

不过咱们璟跟亭分的很清楚啊,情敌归情敌,别拿事业开玩笑。后面该统一战线一致对外绝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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