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家一起逛了一圈，丰川铃感觉自己完全被治愈了，第二天丰川铃待在房间里打游戏就专注了许多。
就像是几天不出去活力值爆满导致焦躁不安的哈士奇出去溜了一圈，把精力释放完，然后就变乖巧了。
哈士奇需要天天溜，丰川铃不需要。
为了不被厌烦，她可以忍耐，或者说，习惯忍耐。
樱田家有那么多只兔子布偶，每一只都挨过揍，一般却只有一只可以跟着主人出门。其他的兔子都在黑暗的柜子里忍耐着，默默等待主人打开柜子的门。
有时候是要一起玩扮家家酒，有时候只是单纯地用它们发泄怒气。
兔子布偶们到底是期待还是害怕呢？它们自己也分不清哪种情感更多。
每一种情绪都那么厚重，久久压抑着，扭曲成可以驱动非生命体的怨恨。
但是！现在那些糟糕的过往都和她无关了！
她已经是可以说话，可以哭，可以笑，可以自由表达情绪的人了。
虽然那个神说过要等什么足够了才能真正变成人……
但是，谁在乎啊？
她现在有人类的外表，有人类的身份，长得漂亮还非常有钱，父母除了打钱基本上不管她，身边还有很多朋友。
甚至能自由调节痛感，做很多人类做不到的事情，爽翻了好吧！
不如说像这样不完全变成人类更好。
就是等石上他们百年以后可能会很寂寞……实际上不用等百年，他们根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石上优注意到原本快快乐乐打游戏的丰川铃蔫了吧唧地缩在那里叹气，看起来也不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剧情，忍不住关心：“怎么了吗？”
丰川铃语气悲伤：“在想你什么时候死……”
石上优被她的语出惊人吓得差点呛到：“……你没事想这个干什么？很诡异啊！能不能想点吉利的？”
他本来在快乐打游戏，身边的人却在想他什么时候死……
拜托！他才十六岁，为什么要被考虑这个问题啊？！
“因为我还不是人类啊。也不知道那个神的标准是什么……”丰川铃语气低落，“说不定你们都死了我还没有完全变成人类呢。那可怎么办啊？”
石上优脱口而出：“那你就重新找个人契约啊。”
这话说的太快，显得他很真情实意。
丰川铃不满极了，质问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兔子吗？”
石上优自觉说错话了，小声辩解：“不是你之前天天说吗？”
丰川铃凶巴巴的气势一下子垮了，支支吾吾：“我！我那是……虽然我当时那么说了，但现在我早就把你们当成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类，如果你们都死了……我也不会去找新的朋友的！”
石上优又想叹气了：“我觉得我还能活几十年，不是还有你给的那个手链吗？你不用考虑这么远的。”
“只有几十年罢了……你再努力点，弥子也努力点，还有会长他们，大家都努力活久一点啊！”丰川铃胡言乱语。
你没事吧？
石上优露出死鱼眼：“说实在的，你不也就活了四五多吗？加上这段日子也顶多六年年，你在嚣张什么啊？”
只有五年吗？
丰川铃猛然惊醒：“我产生到现在只有五年吗？但是……总觉得我和妮妮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至少三十年了……”
石上优毫不留情地吐槽：“开什么玩笑？三十年？那是妖怪小孩吧？”
“可我是这么感觉的……”丰川铃犹犹豫豫，“难道是痛苦的时间格外漫长？”
石上优颇以为然：“一定是这样。”
那些格斗术……听起来就非常可怕，过着那样的生活，确实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了。
看丰川铃还在纠结，石上优转移话题：“别想这个了，你现在攻略了几个女主？”
谈到这个丰川铃可就不困了，她骄傲开口：“两个！”
石上优震惊——为她的态度：“才两个你骄傲什么？”
“我可是新手啊。”丰川铃理所当然，然后展示自己的成果，“而且娜娜她真的超可爱！人间天使！天选偶像！她就是为了这个职业而生的！不，应该说这个职业是为她而生的！”
俨然一副狂热粉的样子。
石上优扫了一眼屏幕上耀眼的女孩：“宫崎娜娜啊，她的剧情还不错。”
这种程度的夸奖显然达不到丰川铃的预期，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这？就这？你就这个反应？”
暑假以来，石上优难得又有了面对她和伊井野弥子的感觉，忍不住开始思考电子产品对孩子（？）的影响……
这家伙这么投入的吗？
心里思绪万千，嘴上还是乖乖回答：“你就当我历尽千帆，心已经冷了吧。”
丰川铃不屑一顾：“明明只是个十六岁的小鬼。”
“……五岁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
丰川铃大声说：“不懂娜娜的没品家伙才没资格跟我讨论！”
不是，你没事吧？
石上优无语地看着她，最终决定不跟傻子计较，毕竟她其实只是觉得这样好玩而已。
过几天她就会连宫崎娜娜的姓都忘记，还不如他呢。
“说起来，最近有个偶像复出了，还挺受欢迎的。”
石上优再次转移话题，感觉自己就跟带小孩的年轻妈妈一样。
“偶像？”丰川铃看起来非常震惊，“现实里也有偶像？”
“当然有了……难道你以为是游戏自己创造的职业吗？又不是魔法师之类的。”
“也是哦。”丰川铃闭了闭眼，“妮妮她之前也总是说要当偶像，还逼着春日部防卫队其他人一起唱歌跳舞……果然游戏玩久了感觉大脑都迟钝了。”
为什么要怪游戏啊？！
而且那个五岁小鬼的幼稚园生活未免丰富过头了，在丰川产生意识的这短短几年内，她到底干了多少事情啊？
石上优开始认真思考把丰川铃和游戏隔离的可能性。
不为别的，至少不能让别人误会玩游戏的都是这种笨蛋……
过了几秒，他放弃了这个想法——阿宅有名声吗？没有啊，那怕什么被影响？
就在石上优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的时候，丰川铃兴致勃勃地凑过来：“那个偶像叫什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现实中的偶像是什么样子的？”
石上优坐在桌子面前玩电脑，丰川铃一只手压在他肩膀上，凑过来看电脑屏幕，意思是让他搜给她看。
“懒死你得了。”
石上优无可奈何地开始搜索：“B小町的小爱，几个月前刚刚复出，让趋于无名的组合势如破竹，新单曲也打进了ORICON榜的第三名，简直是一个人带动全队，很了不起啊，可惜背后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经纪公司。”
鼠标滚动着，紫发女孩的资料映入眼帘，笑容明媚，好像用尺子量出来的。
丰川铃对经纪公司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小爱？这名字也太简单了。没有姓吗？”
“艺名而已，偶像不都是这样吗？简单可爱就好，容易记住。宫崎娜娜的艺名不也是娜娜吗？”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啊。”石上优无语地撇了她一眼，“你刚刚到底在玩什么啊？还表现地那么入迷，结果这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哪里什么都不知道了？”丰川铃不服气地说，“因为主角认识的就是作为同学的宫崎娜娜啊。粉丝们‘娜娜’、‘娜娜’地叫，我以为是爱称呢！游戏里又没有仔细写这些！”
合情合理。
丰川铃打量着屏幕里的资料和各种新闻，企图和娜娜比较，但也看不出什么。
“有没有她演唱会的视频？这样根本看不出来所谓的偶像魅力嘛。”
“演唱会啊。”石上优点开一个视频，“之前的单曲直播录屏，凑合着看吧。这段还挺受欢迎的。被称为天才偶像什么的，日本人还真是喜欢夸张啊。”
音乐声响起，密密麻麻的彩色弹幕被石上优熟练地叉掉。
偶像组合是有C位的，丰川铃当然清楚这一点。
在这场直播录频中，名为星野爱的少女毫无疑问是C位中的C位，她出现在镜头里的那一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她耀眼的光芒争锋。
无论是外表，还是歌舞，毫无疑问都是这个团体中遥遥领先的存在，镜头无论从哪个角度拍，都只能为观众展现出她可爱到无懈可击的笑容。
周围的团员不管做什么都只能成为这份耀眼光芒的陪衬，因为观众的视线只会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笑得好假。”
没想到会有这样尖锐的评价，石上优偏过头，却看到丰川铃专注地盯着屏幕中的小爱看，晴蓝色的眼睛映着绚丽的舞台光芒，像两块小小的屏幕，无声地记录着眼前的事物，有一种无机质的非人感。
“确实有人这么评价她。”
“毕竟这么明显。”
“很明显吗？好像确实有点……”
石上优看着屏幕上的小爱沉思，每时每刻都刻意保持完美，每个表情都精心设计，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是虚假的笑容。
“不过可爱就够了吧？”
丰川铃嫌弃地看着他：“阿宅的想法真过分。”
“才不是！你这说法很失礼啊，我们阿宅也是很注重内在的！”石上优语速很快地反驳，“而且你不觉得她很了不起吗？”
“嗯？”
“在事业上升期因为身体不适而暂停活动半年多，一回来就能有这么好的状态，实力完全碾压同团的团员。不只是这一次直播，之后的每一次表演，无论这么切换镜头都找不到她表情管理不当的时候。就连演唱会的路透也没有一张丑照，背地里一定非常努力吧？”
隔了几秒，丰川铃才反应慢半拍地回答：“确实呢，近乎完美的表演，一眼就看出来她要把一切做到最好的决心......一定在台下一遍遍对着镜子或者录像带反复纠正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吧？娜娜就是这么做的。”
但是，是什么呢？这份不自然的感觉......
丰川铃默默注视着屏幕里闪闪发光的小爱，没有一丝余光留给其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在意。
和娜娜很像，却又不完全像，这就是现实和游戏的差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