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明的感觉没错。

他们只是远远地站在城门口，都能看见远处翻腾的海面，蛰伏在海渊之下的东西似乎要出来了。

“凯尔希！”博士顾不得逃散的人群，直接打开了PRTS，直奔目标地：“公子的动作比我想的要快，干员安排好了吗？”

凯尔希没有回答，博士看见她的手臂动了一下，似乎在调整什么。

路过的人觉得自己似乎是眼花了，怎么一个晃神，面前的男人就变了一个，又是一眨眼，连带着最近在璃月港到处走动的奇怪旅人也不见了。

“博士。”白发红眸的女子瞥了一眼路人，果断将博士抱起，离开：“目标是？”

“天上的宫殿。”

斯卡蒂抬头，乌云之下，阁楼在快速往阴沉的海面移动。

对于海面说的动静，博士有所猜测。

璃月地大物广，自然不缺争斗的魔神。所以魔神战争事情，岩神摩拉克斯自然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才站稳了七神的位置，其余魔神逃得逃，死得死，被镇压得被镇压。而其中，距离璃月港不远的群岛孤云阁，就是由摩拉克斯镇压漩涡魔神奥赛尔，所投掷的岩枪形成的。

也是离璃月港最近，实力强大的魔神。

公子交给他的百无禁忌箓，魈告诉他这东西里面蕴含着仙人的力量，而公子能随意交给他，自然手上不止这一张，说不定他手上这张还是个复制的赝品。

可单是这赝品都能被降魔大圣承认，里面所蕴含的力量也不似作假，愚人众拥有这么大的力量，想解开岩神的封印，放出一个魔神再简单不过了。

公子应当是在黄金屋没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博士笑了笑，年刻意提到黄金屋也是他的安排，女士没把这消息告诉公子，可他没说不能告诉。

想必他应该在一堆摩拉里面气急败坏吧。

女士并没有透露出太多关于岩神计划的信息，但博士已经能猜出这位假死神明的意图。

守护了千年的璃月，在仙人逐渐退出舞台后，能否依靠自己，存活于世间。

这是摩拉克斯给予七星的机会，也是给全璃月的考验。

他想看七星是否有这个实力来证明，人治的可能性，让仙人负责对人的监督，愚人众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现在，博士抬头望向远处他已经能看见魔神伸出的修长头颅，群玉阁在魔神上空整装待发。

让人对上魔神，哪怕仙人真的在他的影响下和七星暂时站在一起，可人毕竟，太弱小了。

他需要去帮凝光一把，这场戏，必须完美落幕。

那么，摩拉克斯，你是否又在某个隐秘的角落，欣赏亲手布下的局呢？

上去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对斯卡蒂而言不是，可落在群玉阁甲板的瞬间，一群人拿着长枪将他们包围，斯卡蒂直接拿出她的大剑：“这就是要处理的人吗？”

“博士。”凝光挥退千岩军：“感谢你在降魔大圣面前的美言。”

魈在她身后不远处冷哼一声。

“若不是降魔大圣的面子，他们呀，怕是早打起来了。”一位老婆婆慢悠悠地走上前。博士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这时候能在群玉阁呆着，莫不是也是位仙家。

“这就是那位博士？”一只蓝色的仙鹤款款而来：“呵，就机关术而言，你做的还算不错。”

“留云借风真君夸赞人的情况可是很少的，”老婆婆笑眯眯地说道，刻晴没忍住打断她：“萍姥姥，这些客套话等下去再慢慢说，奥赛尔越来越逼近，先处理好面前的事情。”

“有些弱的千岩军已经快站不住了，这魔神的威压对人伤害极大，不能让它再靠近璃月港了。”甘雨送上了伤员人数。

“哼，人类，真是弱小。”一只鹿仰头看向魔神的方向。

凝光轻咳一声：“如今大敌当前，七星刚也与众位仙家讨论过了，仙人与七星暂时放下不和，共同对敌。”

看上去勉强算是达成共识了，博士挑眉：“所以你们七星，加上仙人还有千岩军，能处理好这魔神？”

一时无声。

“未必。”魈抱臂在一边，说出大家都不太愿意面对的事实。

在失去帝君不过几日后，他们就快要守不住璃月港了。

刻晴咬牙：“不就是魔神，几千年前先辈们也是这么面对他们过来的，如今只是个刚解开封印还没恢复实力的魔神，怕他做什么！”

她刻意避开提及帝君，免得提及璃月人的伤痛处，士兵们气势大涨，握紧武器：“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哼，鲁莽。”另一种棕褐仙鹤不屑道：“天权星，该让这群玉阁发挥它应当有的作用了。”

凝光微笑上前：“那是自然。”掌心结印，群玉阁幻化出巨大的平台，三台归终机显现。

“博士，这归终机本是本仙的作品，本仙承认你在这仙家武器的改良上还算有点本事，如今也让你见识一下，本仙的机关术造诣！”三位仙人各居其位，被改良后的归终机威力巨大，也难怪会被当着用以守护要塞的重要武器。

这机关伤害巨大，奥赛尔吃痛，细长的身躯扭动起来，掀起更大的风浪。

“愚人众？他们怎么在这里？”刻晴惊异地看着出现在平台上的愚人众，她已经拿起了武器，冲上前：“他们的目标是归终机！拦住他们！”

“呵，胆子不小，此事了解之后，那些愚人众的外交官一个都别想跑。”凝光操控着群玉阁，语气难得有些咬牙切齿。

魈的面具覆上脸，长枪舞动。斯卡蒂扶着博士走到稍微安稳的地方，萍姥姥在他身边：“哎呀，这仙与人合作对敌的时候，可真让人怀念。”

愚人众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使用元素力，千岩军根本不是对手。博士看着被送上来的伤员越来越多，果断下令：“斯卡蒂，助他们一臂之力。”

这些人都太弱了，斯卡蒂身处战场，平静无波地挥动大剑，只有那个，那个在海里，不停翻涌的鳗鱼状的怪物还算有点实力。

奥赛尔被封印了这么久实力大削，但能活到现在，多少还有点本事，单单靠这归终机是不太可能把他解决的。

他们不能插手太多，这场考验必须让七星和仙人解决，若是被斯卡蒂给清理了外患，指不定转头仙人就和七星打起来了。博士一边观察战场，一边思考对策。

“博士，你身边那位姑娘，似乎与常人不同。”甘雨走到他身边：“我想，我可以助她一臂之力。麒麟之血，可佑她不被奸邪所害。”

来自麒麟瑞护的力量散落在群玉阁每一个角落。博士伸手接住几乎化为实质的能量光点，甘雨松了口气：“放心吧，魔神战争时期，我也是这么做的。”

庇护的力量落在了斯卡蒂的肩头，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被魔神力量侵蚀的伤口缓慢愈合。

博士？她回头，试图在雨雾朦胧中找到博士的身影。

“既然如此，那我也出一份力吧。”萍姥姥呵呵一笑，在场的千岩军感觉自己似乎力量倍增，小小愚人众都不在话下。

“夜叉之名，意为轻捷，现在，试着像我一样奔跑吧。”

魈的声音响起，这下，就连博士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太快了，斯卡蒂的动作已经快到了他肉眼分辨不出的地步，几乎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等等！”

博士几乎无力拦住他们把力量分给斯卡蒂，千岩军能接受的祝佑很少，但足以和使用邪眼的愚人众匹敌，而更多的力量，则被斯卡蒂运用。

斯卡蒂看不见博士，背着奇怪装置的人又冲上来了。

她随意一挥，大剑直接穿过他们的身体，就像是划开一块布，只有撕裂的声音。

很奇怪的力量，她疑惑地握了握拳，就像是曾经和猎人们并肩作战一样。

她的攻击伤害似乎更高了，动作也更加敏捷，以及不断自我愈合的伤口。斯卡蒂仿佛看到深海猎人在她四周，可再次望去，没有熟悉的气息。

斯卡蒂有些失望，很快又振作起来。没关系，她挥动自己的剑，只有自己也可以，她的步伐轻盈，就像是在舞蹈，千岩军被她随意的攻击惊得一时没了动作。

这样，这样。她跳起了舞，回想着幽灵鲨教她动作的样子，突兀一顿，和当初不小心踩到舞伴的脚一样。

剑在他们的装置里面卡了一下。

没关系，斯卡蒂稍稍用力，血和雨水一起溅在了脸上，对比起她经历过的灾厄，这些人还是太弱了。

奥赛尔掀起了巨浪，海水拍打在平台上，群玉阁一晃，博士没站住脚步踉跄地扶住墙体。

“斯卡蒂！”

他的声音被归终机产生的巨大爆炸声淹没。

斯卡蒂还在舞蹈，平台上已经没了驻留的千岩军，这里都是她的舞台。她的舞步并不是很好，斯卡蒂顿了一下，看着远处的魔神，于是她唱起了歌。

歌声飘荡，极具穿透性地声音让每一个人都恍惚了一瞬间，战场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斯卡蒂吟唱着靠近了平台的边缘，前面是海，是她真正的领域，那里，才能发挥她全部的实力。

像处理海嗣一样解决它吧。斯卡蒂握紧了她的大剑。

“斯卡蒂！归队！”

歌声戛然而止，斯卡蒂有些迷茫的回过头，她看见指挥官踉踉跄跄地向她奔来，巨大的恐慌覆上她的心头。

“博士……”

她落到了一个湿润的怀抱里。

“斯卡蒂，我们回去。”博士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的。斯卡蒂感受到他冰凉的指尖将她脸上粘连的湿发拨开，她看见了博士眼里的歉意。

“博士，没关系，不用道歉的。”斯卡蒂安下心，回抱住他。

战场不宜久留，哪怕愚人众已经畏惧得不敢上前，奥赛尔在那股恐怖的气息散去后，仍在锲而不舍地企图毁灭归终机。

“凝光大人，恕我不能再继续让我的干员出手了。“博士的语气冷漠，斯卡蒂在他身边无言。

“博士能帮助我们击退愚人众，实属感激不尽。”哪怕斯卡蒂再准备出手，七星和仙人都会尽力阻拦。斯卡蒂的力量过于强大，博士又算不上完全的盟友。一旦连博士都控制不住斯卡蒂，凝光无法想象刚经历过奥赛尔的众位还能不能承受斯卡蒂。

直面斯卡蒂恐惧的千岩军似乎颇有微词，连刻晴都难得沉默了下来。

“好了好了，人家小姑娘给我们帮了这么多呢，这可不是璃月的待客之道。”萍姥姥上前劝到。

其余人看向斯卡蒂的眼神里多了些警惕，而博士毫不在乎地将她护在身后。

“难得被你挡在身前呢，博士。”

博士眼神柔和：“我们可是同伴，斯卡蒂。”

归终机终于撑不住了，几位仙人避开奥赛尔攻上来的水柱，归终机的遗骸落入海，一会响起来不小的爆炸声。

“我倒没想到最后往里面加□□，连最后的残骸都不留下。”留云借风真君落在甲板，她自然是知晓刚刚斯卡蒂所做的一切。看在博士的面子上，只要斯卡蒂不暴起伤人，她都能当做没看到。

“这里是最后的屏障了，我们不能再退后半步。”一旦群玉阁失守，璃月港的民众们将直面来自深海魔神的威压。

博士决心不再让斯卡蒂出手，仙人七星似乎已经没有了办法，魈侧目看着他们，随时准备殊死一搏。

“我，有另一个方案。”

凝光似乎下定了决心：“我要放弃群玉阁。”

只有她知道，这群玉阁，不只是一个浮在天上的宫殿。里面暗藏的符箓机关，拥有着不输仙人的力量，甚至因为后来的各种改装，群玉阁，说是一个巨型炸药也不为过。

就差一个引火线。

“博士，麻烦斯卡蒂小姐助我们最后一力。”斯卡蒂重新拿起她的剑，按照凝光的指示往甲板描绘图案的最中间一插，被外力触碰，浮石开始下坠。

众人紧急撤离群玉阁。

“永别了，我的老友。”

爆炸声响起，海面掀起巨大的波浪，奥赛尔重新被封印回孤云阁。

“这是，结束了？”众人在甲板上望着逐渐平息的海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外患解决了，现在自然要处理内忧。

若是在这场战斗之前，仙人们还会怀疑七星的能力与心思。可如今，凝光为了璃月港，将自己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身家——群玉阁给全砸了进去，他们再来发难，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多谢众位出手相助，若非诸位碰巧在此，璃月港的未来实在难以预料……”最后还是凝光缓缓开口，她作为这次损伤最大的一方，自然有了更多的底气面对仙人。

“何必借此奉承？”留云借风真君毫不留情：“而且我们可不是碰巧在此，我们的来意，你转眼就想忘了吗？”

这是，又准备吵起来了？

博士头疼地看着双方，他完全没有掺和别人内政的打算，准备带着斯卡蒂抽身。

“博士，”刻晴注意到了他离开的脚步：“见笑了。此处行动多亏了你和斯卡蒂小姐，但此番情况也不方便答谢，恕我们招待不周，等空闲了，一定重礼相待。”

“哼，本仙都没邀请博士畅谈一番机关术，哪轮得到你们？”

得，这也能吵？

博士连声应和跑路。

北国银行，公子正向女士抱怨。

“你居然说这是执行官之间的合作？所谓合作，至少消息互通……”

“别计较这些了，公子，你不也玩得挺开心的吗？无视交易与算计，简单的大闹了一场，这不挺符合你的作风？”

公子会把自己在黄金屋里面什么都没捞到的事情说出来吗？显然不可能，哪怕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无功而返。

博士推开门，三位都已经到齐，他也不磨蹭，直言：“女士，我来取我的报酬。”

“不要着急，我们的岩神还不知道满不满意呢。”女士看向钟离。

公子一副被欺骗感情的样子：“不会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吧。”

目前看上去是的呢。博士冷漠点头，斯卡蒂状态不是很好，他让凯尔希带人回去做检查，现在孤身一人和他们谈话，说实在的，要是这几位翻脸了，他也没办法。

好在岩神不愧是契约之神，他拿出一枚金色的棋子：“契约已成，如你所求，赐汝应许之物。”

“哼，居高临下的语气。”女士拿到神之心，从中分出部分能量：“这是许诺给你的，来自神之心的纯粹岩元素之力。”

博士收回掌心，PRTS的存在还是别让这几位知晓的比较好，“感谢女士大人，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公子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成了两笔交易，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亏他还跟着钟离奔波那么久：“不是吧，你们全瞒着我一个人。”

博士拿到需要的东西，稍稍松了口气：“实际上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钟离就是岩王爷的。”

女士嗤笑一声：“这位博士可了不得，对于璃月他了解最少，但短时间内就能分析出局势，一个人牵制三方，还都从中获取了不错的利益。比某人可聪明太多了。”

公子不满地抱怨：“喂，难得不是你们都瞒着我吗？还有博士，你说你和女士合作了我可是全都告诉你了，不带这么玩我的啊。”

“那可不见得，”博士耸耸肩：“你可没告诉我百无禁忌箓能解开封印的事。”

“……这倒也是，”公子挠头：“算了，那这件事情算我们扯平了。哎，博士，你要是愿意加入我们愚人众，我第一个带你去见女皇，虽然我们已经拥有了一个和你相同名号的执行官，但我保证你会比他受欢迎得多……”

公子你要不要看看岩神还在这儿呢？博士瞥了一眼钟离。

钟离轻咳一声，决定先走一步：“既然一切契约都已经完成，那么钟某就先行告退。送仙典仪将在几天后开始，博士若是感兴趣，可以前往玉京台观看。”

“感谢你的邀请，钟离阁下。”他的确还有些事情没有询问清楚，比如，什么样的交易，可以让神之心作为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