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没有什么比现在要更糟糕了——
在这空荡的校园里快速奔跑，她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方才看到的场景...
林昀在她眼前彻底的咽了气，不过数秒钟内连尸体都完全被溶解...她从未感到过如此生气，眼前的一切就如此消失不见...简直像一场被幻觉编制成的梦。
只是在这梦之后...确实有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那些安静站在月光下的，楼顶上那些成排的影子再一次在脑中闪过。他们像死神一般...总在最令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出现，给予最薄弱的部分致命一击。
莫秦咽了口口水，她能看到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教学楼上还有一扇窗户亮着灯...在这夜色的掩映下，像是一座等待着猎物上钩的阴暗乐园。
“什么神啊信仰啊...真是可笑至极...”
脑海中莫名地响起了林昀在她耳旁说出了的这一句话，交杂着雷莫那称得上是意味不明的话语回荡在脑海...
教堂...王族...黑衣人...
莫秦几乎要无法抑制住自己那鼓噪的心跳...
这一切的真相似乎离她很近很近，却又被一团迷雾牢牢围起，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
她的手脚都在这冰凉的晚风里冻得毫无知觉...即便是在这七月的夏夜，空气里的温度也无法让莫秦感到些许缓和。
她气喘吁吁地来到教学楼面前，听着自己的脚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一点点传来回音。步伐不由变得越来越快...莫秦就这样跟随着自己的本能前进着，已经快要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吱呀——”
在这安静到令人恐惧的环境里，莫秦看见自己伸出了手，一下打开了那间办公室的门。
果不其然的...她几乎是一下子就看见了，伯利老师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一成不变的笑脸——
愤怒，悲哀...各种各样她几乎是读也读不懂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像是占据了她的大脑般...好像所有的行为都已经失控了。
“——”
一声巨响，是桌椅碰撞着被掀翻在地上的声音。
莫秦看见自己一下子就来到了伯利老师的面前，伸出手来十分粗暴地拽住了他的衣领。
“我早警告过你的...”
这样沙哑...这样威严的声音，莫秦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
眼前不知何时聚集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浓郁黑气...她看见伯利老师的表情突然发生了改变，那样狂热...那样痴迷...
“！”
只是一刹那间，莫秦便好像是触电了般一下子恢复了意识。
手上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疼痛感...莫秦一下子放开了攥紧他衣领的手，重心不稳...她有些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
“噗。”
似乎比她自己还要反应的更快，伯利老师看着莫秦这幅狼狈的姿态，轻微向前两步一下子将快要摔倒的莫秦接在了怀里。
...几乎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伯利碰到她的那一瞬间，莫秦一下转过身去，早已蓄力好术法的右手抵住了他的脖颈。
“不要乱动。”
“...哦呀。”
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到底能不能对眼前这个人造成一点威慑作用...看着几乎是面不改色抬起双手的伯利老师，莫秦不知为何倒是自己心慌起来。
“...”
强压住内心的退缩感，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变得有气势一点。
“你和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一般，在她这严肃认真的逼问下，伯利老师竟一下好像是再也忍不住般笑了出来。
“你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跟谁一伙的吗？”
“...”
看着莫秦这一脸迷茫的表情，在原地大笑了一会后，伯利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看着他这幅称得上是油盐不进的反应，莫秦是真的有些恼了。手上的术法离他的脖子又更近了点，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急迫。
“他们为什么要杀林昀？”
这一次伯利回答得很快，并不像上一个问题般的戏谑与散漫...莫秦竟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杀意。
“背叛者...那是他活该。”
“背叛”...
听着他这不知道该如何解读的话语，莫秦从未感觉自己的心里如此迷茫与烦躁。
皱起眉头来，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在脑海中转了又转...她想起树林里那一张张慌乱的脸，又想起林昀那淡漠而又愤恨的眼睛...
一个奇怪的猜想莫名地出现在了莫秦的脑海里...再一次紧皱起眉头，她并不能分辨出伯利口中每一句话的真假。
“你想说...那些是教堂的人？”
蔑视信仰的“背叛者”...似乎也只能给出这一种解释。
像是能察觉到莫秦心中的猜忌与怀疑，伯利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婉转而危险起来。
“我不会对你撒谎...相信我。”
一股浓重的情感在他这样的话语里滋生着，莫秦不由地再次打了个寒战。
抬起头来，几乎是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她与伯利再次对上了眼睛。
其实她知道自己的术法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而已...现在这样的态度也不过是在主动配合。
经历过这么多事后，绕是莫秦也能明白眼前这个人绝不像她曾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藏着某些更深的东西...只是她现在还不明白。
“...”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莫秦就这样直视着伯利的双眼。
她的心里好像有一点猜测...事到如今，再也没有选择的她也只能去选择相信自己这一点或许并不准确的直觉。
于是，她这样对他说道：
“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
“这是命令。”
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伯利的那双眼睛都亮了。像是气血上头了般，那原本过于苍白的脸色也一瞬间变得红润起来。
...他好像很激动。
一下子就单膝跪了她眼前...莫秦只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
那人却是显得毫不在意地撩起一缕她的头发，放在嘴旁轻微地亲吻着。
“当然...如您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