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春晨曙光曦微，暖风摩挲，空气也暖洋洋的。

即便昨日情绪耗损严重，打工人的生物钟还是令姜桃一早准时醒来。

姜桃缓了缓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每次她睡眠中反应都慢的过分，且总是能出现些大大小小的纰漏。

从第一次在无名酒吧的大厅醒来，到第一次来俞礼家沙发上睡床上醒来，再到这次的从他怀里醒来，在她睡之前的印象都很浅了。

不过相同的是，每次都有他的参与。

微弱的动静使俞礼醒转，却没完全清醒。

他仍旧闭着眼，把小姑娘的腰搂紧了些，嗓音还带着点刚醒的哑，“再睡会。”

姜桃不忍心打扰他难得的周末，却又不得不起来收拾，覆上他的手想把他胳膊轻轻拉下，出口声音柔缓，“我还要去店里呢。”

姜桃近距离的打量还有些困的少年，整晚的睡眠让他的发丝稍有凌乱，几缕不听话的头发张扬放肆的立起弧度，像是不听话又迎风招展的芦苇。

姜桃不自觉伸出手，给他顺了顺乱毛。

注意力全放在头发上的小姑娘自然没看到俞礼隐忍吞咽时喉结的小幅度滑动，转瞬睡意全无。

俞礼睁开眼睛锁定姜桃，语调很欠：“你摸狗呢？”

姜桃没忍住，轻笑了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俞礼懒懒抬眼，视线上移，此刻小姑娘正是一个已经坐起，但微垂着眼睫凑近他头发的姿势。

少女长发自然顺滑垂下，下面是可爱的小草莓睡衣，粉粉嫩嫩，更衬得脸颊洁白如雪，莫名有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心里起了念头，手上就没控制住的掐了下姜桃腋窝。

突如其来的动作没给姜桃招架的反应时间，太过痒而难耐的触感升起，让她控制不住的晃了下身子，忸怩着躲避俞礼作乱的手掌。

姜桃失去脸部管理能力的乐，还不忘急急嗔他：“你快放手呀。”

小姑娘放肆笑起来简直好看的不行，俞礼晃了晃神，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出口却尽显恶劣本色：“你不知道么，小狗就爱和主人亲近。”

“而且呢——小狗听不懂人话。”

姜桃在俞礼的挠痒攻势下苦撑许久，身体有点乏力歪倒半躺，腰腹也使不上半分力气。

只能借助手维持微弱平衡，慌乱中按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霎时，男生呼吸不稳的吼间溢出了一丝难耐痛哼。

被俞礼一声轻嘶唤回了神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她赶紧底气不足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姜桃。”

俞礼喊她的名字，黑眉紧锁，声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哑，“你要是昨晚没摸够——可以直说。”

姜桃思绪被拉直他话语中的时刻，不好意思的感觉重新盈起，不自在地给自己的无心之失开脱：“看你这样是没事了。”

俞礼的逗弄藏在了眼角，揶揄：“怕我满足不了你？”

姜桃瞳孔阔圆，不可置信的提了嗓音：“才不是！”

俞礼勾着小姑娘的脖颈浅笑，轻声细语哄她“是么，我们小桃花没试过怎么能谈满足呢？”

没试过。

利剑穿透心脏，又泛起了点细密的疼。

她不是没试过，那只是他单方面的以为。

理智告诉姜桃她应该坦白，可内心又企图假装无事发生，矛盾撕扯，私心占了上风。

姜桃不敢正视俞礼双眸，目光带了点躲闪，又不敢多在这个话题停留，可还是不服气的反驳他，“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快乐？”

俞礼原本神色散漫，见姜桃低眼，就知道她又是害羞了。

可小姑娘出口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而且语气还反常的带了点冲，他收起了懒洋洋的调侃，想着该怎么样认真的解释。

总不能直说他们男生惯用感受方式吧，没准这小姑娘又得炸毛。

俞礼对这种事从来不热衷，但年轻气盛，难免会有抑制不住的时候。

况且前几年小姑娘住在家温温软软，分别两年内的无边思念，都到底让他失了控制。

昨晚那样的接触过后，他到现在恍若都还能感受到小姑娘红着脸包裹的温柔。

翻来覆去的，绵软的，香喷喷的，每一处都在毫不留情的刺激感官，就像浴室那氤氲雾气，催的人上头。

俞礼靠着床头，姜桃和他面对面的坐着。

俞礼哑口良久后垂眸握住少女的小手，十指紧扣，态度良好的向她道歉，“对不起桃桃，昨天是我欠考虑了，以后不会让你不开心了，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姜桃那句略带质问的话出口就后悔了。

她很清楚，自己因为不好的回忆没能控制住，所以向俞礼乱发了脾气。

这种愧疚感在看到少年下意识小心道歉后到达了顶峰。

她何德何能，那样明媚恣意的少年，就这么向她低了头，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明明自己才是犯错一方。

“对不起”，姜桃满心慌乱，话再出口时染了点哭腔，“我不该凶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俞礼哪里能受得了姜桃委屈，况且他又如何会怪她。

他二话不说的拉近距离，后掌轻托，柔缓将少女脑袋顺到他颈窝，弓着背半躺着放低高度，想让姜桃靠的舒服一点。

“道什么歉”，俞礼用鬓角蹭了蹭姜桃的小脑袋，弯了弯唇，“男朋友就乐意给你凶。”

顿了顿又自言自语，细听还有数不尽的自豪，“我们家小姑娘连凶人都可爱的不行。”

人被俞礼禁锢着，心里却是石头落地的安心。

反正此刻俞礼看不到姜桃的脸，她胆子也大了不少，在他耳边小声嗡嗡：“其实我开心的。”

“所以——你不用事事都顾及着我，我也想让你开心。”

俞礼咬紧嘴唇，理智全数崩塌，想要将小姑娘掰过来面朝着他，可姜桃紧紧搂着他后背，用行动无声拒绝。

俞礼也不恼，放弃了把姜桃转过来的想法，眼神停留在了少女白皙光洁的肩膀。

姜桃常年泡在面包房，肩膀到手臂线条流畅，落在俞礼眼中更是宝贝的不行。

他缓缓地，留足了反应余地地拉开姜桃的睡衣，像扒拉吊带一样把一边睡衣褪至上臂，细细的吻少女肩头。

又不满足于吻，牙齿摩挲轻咬的触感随之而来。

姜桃急得不行，虽然类似的经历昨晚不是没有，可光天化日下亮堂宽敞的卧室和光线昏暗的夜幕下狭小拥挤的浴室到底有着天壤之别。

肩膀上滚烫的气息和触感蔓延，还能感受到俞礼呼气落在肩头的绵密。

姜桃大脑一片混乱，闭上眼企图平心静气的调整呼吸频率，忽视身体感受，却不知为何一股股的战栗涌动，连自己的身体也作对似的不听她的话。

姜桃脑子里忽然划过一个想法，俞礼是真应了她的话，执意要做小狗，抱着她又咬又啃。

姜桃着急忙慌拍拍他，“我等会要迟到了呀。”

俞礼的嘴从百忙之中分出了点应付她的空闲，略有不满的声调建议，“请天假不行么，你师傅又不是应付不过来。”

姜桃有些无奈，但仍是极有原则性：“我都答应师傅要好好干了。”

俞礼：“在你师傅那没什么事情做不是大材小用了么？真不考虑去你们学校对接的那个？”

在陈绍生的店里给姜桃少安排点事是俞礼的意思，初衷是不想累着小姑娘，但他还是更想姜桃能去知遇集团。

毕竟在罗鹤峪眼皮子底下算是半个家里，他也能更放心。

不过姜桃对陈绍生当年的帮助有感情，也想着回报，他倒也不忍拂了她的心意，私下里跟陈绍生通过气以后，倒也由着她去了。

只是最近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是有些莫名的担心。

俞礼静了半晌，忍不住打趣她：“我们家小姑娘还挺有事业心。”

“看来我当初确实眼光独到——不仅拐了个女朋友回来，还傍上了个潜力满分的小富婆。”

真要论富，姜桃那点微不足道的工资怕是不及小少爷家万一。

当然，姜桃也只是在心里一通吐槽，话出口还是乖顺的不行：“我赚钱了可以跟你交生活费呀。”

俞礼无语的瞥她，“跟男朋友还分的这么清？”

姜桃：“那我也不能这么多年白住你的嘛。”

俞礼语气不善，面色平淡：“行，交呗。”

不就是生活费么，他有的是收的办法。

把姜桃送到店里之后，往常都会再返回家里的俞礼独自去了无名酒吧。

这事儿没告诉姜桃。

清晨酒吧没什么客人，略显冷清，周默也刚来没多久，正在做上午的卫生准备工作，看到俞礼像是什么稀客一样，稀罕道：“阿礼，你怎么这会来了？”

俞礼言简意赅：“来调个监控。”

昨晚俞礼提前离场的事情不是什么毫无波澜的小事，以往也从没发生过，酒吧的兄弟们对俞礼的敬业程度还是一致认可的，他一直也不是靠不住的人。

念及此，周默面上带了点严肃：“昨天小桃妹妹没事吧？”

俞礼像是在思考什么，给了个摩棱两可的答案：“先看监控再说。”

无名酒吧颇具规模，况且酒吧这样的场所，最忌讳出了什么责任划分不清的事情，门口的监控自然也是全方位的高清配置。

昨晚姜桃出门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正是中场的时候。

俞礼三两下的就调出了那个时段的监控。

画面中熟悉的小姑娘背影出门直奔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随后进去了个男生。

姜桃再出来的时候神色警惕而紧张，身后还跟了个吊儿郎当的男生，正是跟着少女步伐进店的那人。

画面离得远，两人又都是侧对监控，无法准确分辨两人的表情场景，监控也没有收音，只能依稀辨别出姜桃处于浑身紧绷的对峙状态。

不对劲。

这是俞礼第一反应的猜想。

但的确无法分辨出是否是因为在场的那个男生。

不过昨天姜桃的情绪的突如其来，至少有迹可循。

周默的脑袋趴在俞礼旁边，跟他看完了监控，摸不着头脑的问：“这个男的是在跟咱妹妹说话吗，他们认识？”

俞礼思绪沉浸，也没答他的话，丢下句：“等下我跟威哥请假，今晚也先不来了。”

周默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追着问他：“不是吧，你这从来不请假的人，一请还就是两次啊。”

“抱歉”，俞礼语调平平，却没听出多少抱歉的意味，“这次是我给店里添麻烦了。”

俞礼不是礼貌的人，平时他们一群大男人在一起开玩笑习惯了，俞礼也总是爱答不理的，高傲的不行。

如此好脾气的道歉在周默印象里属实是头一遭。

他讲话顿时也有了点不太自然，叹了口气勾了勾俞礼肩膀：“嗐，说什么呢，有啥可道歉的，谁还没个急事不是，正事要紧。”

“话说，这监控用给你拷一份吗？”

俞礼点点头，“麻烦了”。

“客气啥，这点小事儿。”

俞礼：“拷好了先放你这儿，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疾风一闪而过，就只剩下了已然有点远的清峻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