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要我杀我的亲生父亲……吗？”孟初阳茫然地抬起头看向狐九，这个考题已经不只是超纲了，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即便他并不是真正的晨曦，要他去杀自己这具身体血缘上的父亲，他还是做不到。

“我已经做了让步，你可以谋划、布局、借刀杀人，能否不亲自动手，是你要考虑的问题。”狐九神色自若，与青年对视时眼中没有一点犹豫。四目相对许久，终是孟初阳率先低下了头，低声道:“师父想让我成为你吗？”狐九也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只回了一句:“凌云峰会替你排布，但机会要由你自己把握。”说罢人已消失不见。

凌云峰进来就看见青年跪坐在地上失神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把人搀起来一同坐下，斟酌一下才开口道:“最近慕容家应该会让你回去认祖归宗，你不要拒绝，去观察一段时间吧。老狐狸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意思，他也早答应过我，不会让你重蹈他的覆辙。”

过了几日，慕容天锦果然来邀请孟初阳回慕容府，虽然表面上说是慕容龙城想他，实际上应是要认他回去。孟初阳心中虽然不愿，却也听从凌云峰的建议答应了下来。

在原小说中，晨曦与慕容天锦在争夺女主初晨时展开了几次交锋，被狐九培养的极好的男主自然成功打脸这个看不起自己的嫡兄，后来慕容龙城因为叛国之罪被革职处斩，失了地位的慕容天锦放弃了原本的骄傲，用了十分下作的手段想要得到初晨，最终被晨曦斩杀。

如今，明知不久之后慕容家就会背上罪名失势，师父与先生却让他认祖归宗，他们不可能算不到这份未来，所以这是给他的考验，如何在那之前保全自己。

到了慕容府，孟初阳才知道正房夫人，也就是慕容天锦的生母，害死晨曦母亲的凶手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因病辞世，甚至连那时得宠的几名妾室都在那时突发恶疾去世，如今府中竟只有几名不得宠的偏房。这样的家宴那些女子自然没资格出席，更意外的是其他庶出的弟弟妹妹也在三年前被送去了老家由亲戚抚养，所以这桌上就只有三人——慕容家父子与孟初阳。

“雅儿来了，快坐，这么久不见，为父实在想念你。”慕容龙城如今已经年过四十，外表仍是英武不凡，哪怕面上多和蔼可亲，坐在那威严十足。孟初阳很是拘谨地行礼后才坐下，尽力演出了亲人受尽委屈后回家的小可怜该有的姿态。演出还算成功，至少慕容龙城在看见他这副模样之后立刻瞪了慕容天锦一眼，随后安抚道:“都是一家人拘谨什么？你放心，有为父在，锦儿不敢欺负你。”慕容天锦闻言不爽地扭过头去，心中暗想:明明这边才是受欺负的那个，您老都不知道那天我丢了多大的人。

可惜慕容龙城听不见他的心声，他只知道心疼失踪许久的次子。

“父亲说的哪里的话，大哥对我一直很好。”孟初阳继续卖力表演，只不过这次只惹来慕容天锦一个白眼。慕容龙城反而沉默起来，手中晃着酒杯，突然话锋一转道:“雅儿如今当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不知这些年是哪位先生教导，可否替为父引荐？”

果然是要套这方面的话。孟初阳心下了然，

用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是凌院长的朋友，只是那位先生不肯跟我透露他的事，只让我喊他九爷，他送我回到凌院长这里之后就走了，也没说去哪。”说出狐九这个化名指向性太强，一个九已经足够有心人联想。正如他所料，慕容龙城听了这话之后就不再多言，将之后的一切全部交由仆从处理。

回到学院后，孟初阳主动向慕容天锦示好，对方自然不再计较之前的事，两人开始形影不离，偶尔中间还会插进来一个初晨，导致外界流言里他们成了个闭口三角。

数月时间过去，皇城已久毫无动静，小说中慕容家倒台的情况也没有出现，再一次被剧情误导的孟初阳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找上了凌云峰，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提示。

“本来……老狐狸应该是想自己处理掉那老贼的。”凌云峰一边分析一边悠闲地喝着茶。整得本来就着急的孟初阳愈发不爽，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年过半百好意思管人家叫老贼。”这句话成功呛到了对方，凌云峰只好放下茶杯让自己看起来认真一点，同时回怼道:“瞎说，我永远十八。好了说正事，我曾经跟你讲过，他是已经投靠妖皇，所以有探查甲子之战幕后黑手身份的任务，这点你也应该知晓。”

“是的，他向我试探过师父的事，我只告诉了他以九为名这方面。”

“做的不错，不过你还是要考虑双方拥有的情报，泄露过多等于消减己方的筹码，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失去对赌的资格。你可别认为慕容龙城是一介武夫不懂这些，人老成精，他的战功可不是灌水的，战术这方面他远胜你我。”

“等一下……我想起来了，他的战功不是假的，但他的表现……没有统帅千军的气度。”初次见面就进行如此直白的试探，他当时只以为慕容龙城是一个沉不住气的武将，但将与帅差别可就大了。他所拥有的情报告诉他，慕容龙城属于统帅，而不是悍将。甲子之战的贪功冒进还能理解为妖皇的排布，如今的贸然行动，加上无故死去的妻妾，送离的子嗣……

“我知道答案了。”果然，师父不是让他弑父，这次的考题并没有超纲。孟初阳感觉思维豁然开朗，直接告别了凌云峰兴冲冲地走了。

“引导半天可算是开窍了，再说下去我都要变笨了。”凌云峰见青年离开才抹了一把汗，看向一旁的屏风道:“这样的发展，合你的意吗？”

“只要他认真记住我的每一句话，要通过这场考验，毫无难度。但他，会忽略一些重要的信息。这次，我会让他理解，任何赌局，都要有付出。”

“你是……认真的？”

听了孟初阳长篇大论的一通分析，慕容天锦只觉得自己脑子开始不够用了，皱着眉思考了许久才迟疑地说:“就算这样，要证明父亲不是父亲……还是有点勉强。”

“最主要的证据就在于，边城的杀戮和屠杀狐族的人，我是当事人所以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是父亲做了这些事。这点想来皇室也是知晓的，初晨你说呢？”孟初阳看向一旁的初晨，慕容天锦也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说了可就是入了你的局了，之前还说你傻，没想到是又聪明又傻。”初晨忍不住翻白眼，她只是跟往常一样凑过来故意当着慕容天锦的面亲近孟初阳而已，哪知道就被拉上了贼船。

“有什么不好的？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马上就是学院的第一轮考核，到时候去迷雾森林，我不相信那个假货不会在那时候对我动手，到时候咱们三个按计划行事，成了可就是大功一件。初晨你不是一直想让人皇陛下重视你吗？这就是良机啊。”孟初阳立马开始忽悠。初晨虽然有些意动，但理智上还是不敢苟同，思量再三，最终还是被成功诱惑。

“那就先告诉你们我这边的情报，不过后面的计划还需要咱们三个好好商量一下，还有，事成之后你要告诉我那位先生的身份，不然我可不是在立功而是在作死，父皇肯定会打我屁股。”

“成交。”孟初阳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狐九多年的教导可是让他把身边能利用的一切都当成筹码，所以现在他需要来一场豪赌。反正小说中男主也经常孤注一掷，这会他就要学一学男主的精髓。

学院这次考试大概可以算作新生的期中考，让学生自由组队去迷雾森林狩猎，最后成绩按人头平均算。一方面是考验团队协作，一方面也是考验学生的社交能力。出于各方面的考量，孟初阳这一组只有他们三人，其他人组队的时间被利用起来开了个小会。孟初阳先是询问慕容天锦:“有让他看见东西吗？”得到准确的答复后又询问初晨:“交给你的东西保管好了吗？”少女不满地噘着嘴回答:“婆婆妈妈的，都准备好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下，这次咱们只是要查明对方的身份，一定要留好退路，否则就是送菜。”

“你放一百个心，咱们绝对不会送人头。”孟初阳信誓旦旦的保证，同时看向外围，除了负责随时救援的教师团队，来观看的家长也不少，慕容龙城自然也在人群中。

“现在请学生们佩戴好记录水晶，按照自己选择的分组进入森林。行动之前再强调一遍，水晶被毁视为出局，教师会立刻赶到考生身边，如果遇到无法抵挡的危险也请记得立即打碎水晶求援。现在，考核比赛正式开始！”随着一声令下，学生们鱼贯而入。外围有些势力的家长也去到监控室观看情况，所有人都注意力都放在学生身上，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外围的慕容龙城何时消失。

这一局，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点，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