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中化为点点星光,宛若碎金般洒进了大海。
照在姜泽越脸上的光也逐渐黯淡,暗鸦的眸色也染上一层朦胧。
他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拂过路唯的脸颊,却带不走她内心的躁动,反倒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但是如启明星一般明亮而闪动的目光却败露了她的意乱心慌。
就在她准备闭上双眼迎接一些自然的发展的时候,姜泽越却忽然转开了脸。
“明天下班后你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他这样问道。
路唯心中某些隐秘的期待落了空,但同时也舒了一口气。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然后回道:“和爸爸妈妈聊天算不算?”
姜泽越笑了一下,道:“算,当然算。”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我可以陪你一起过生日吗?”
路唯欣然答应:“当然可以呀。”
“那,星星看完了,我们回家吗?”姜泽越轻声问道。
“好哇。”
说着,路唯就要站起来,但可能坐太久了,也可能是刚才暗昧的氛围让她晕乎乎的,她一个不稳,差点重新摔落到沙滩上。
姜泽越眼明手捷,立刻扶住了路唯。
“小心。”
他手用力一拉,路唯整个人便撞入了他的臂弯。
“……”
“没事吧?”姜泽越问道。
路唯整个脸都埋在他结实的肱二头肌里,淡淡的香水味让她的更加不清醒。
可她却还是佯装镇静道:“我、我很好。”
“那我们走吧。”姜泽越柔声说道。
但这一路上,他拉着路唯的手再也没松开过。
他宽厚干燥的手掌给了路唯无比的安全感。
盛夏的蝉鸣像是悠扬的交响乐,回旋在耳畔。
他们沿着街边,漫步在椰树的倒影下,经过路边盛放的向日葵,微风中,身边的人说着轻松的话语,好像忘却了燥热和喧嚣。
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好像也不错。
隔天,大雨。
天像是漏了一样,豆大的雨珠敲打着窗户,却敲不散路唯心中的甜蜜。
【我订了法餐店,晚上一起去吗?】
【好呀。】
路唯不是很在意过生日,也不是很喜欢法餐,但是如果是和姜泽越一起的话,这些就都变得有意义了。
正当她翘首盼望下班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姜泽越的电话。
路唯吃了一惊。
姜泽越还从来没有在上班时间给自己打过电话。
路唯赶紧跑到茶水间接起了电话。
“喂,怎么啦?”她轻声问道。
“对不起,我今晚突然有急事,不能去了。”姜泽越的话语中满是歉意。
他约了路唯这么多次,从来没有爽约过,路唯知道他是真的碰上了急事,便说:“没关系,我们下次再约好了。”
姜泽越回了句“好的”便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路唯轻叹一口气,心想,大概这生日要一个人过了。
可她还没有迈出茶水间,就听到门外有两个人在小声交谈。
“你知道不?前两天康南抢了我们八千万的订单。”
“哪个材料的?”
“PE78和PUE线性。”
“亏好是订单,要是利润那我们今年奖金别指望了。”
“你可别小瞧这事儿,老姜总听说了大发雷霆,说这是在打博通的脸,小姜总今天就赶紧去见客户了。”
“订单都给抢跑了,还见个屁啊,找不自在吗?”
“嗐,谁知道呢,这小姜总啊,感觉不行。”
“总不至于拉着我们一整个分公司和他一起倒霉吧……”
……
路唯在茶水间里把门外这两人的谈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心中大概明白了几分。
傍晚,市内某酒楼内包厢内——
姜泽越和安秘书正襟危坐在饭桌前,等待着齐越建材公司的老总齐大义的到来。
忽然,包厢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男人,旁边还有一个气质完全与他不同的文静女孩。
“小姜总!好久不见,哈哈哈!”齐大义笑着走过来,露出一口黄牙。
“齐总好。”姜泽越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然后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秘书,安慈。”
齐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手一挥,道:“那两位是我的秘书和司机,小张和小李,你应该都见过。”
说着,他顿了一下,然后将那个女孩往姜泽越身边推了推,道:“但她你肯定没见过。这位是我女儿,齐悦。”
姜泽越礼貌地点了一下头,道:“你好。”
齐大义将齐悦推道姜泽越旁边坐下,道:“今天你们年轻人坐在一块,好好唠唠。”
齐悦坐在姜泽越旁边低着头不说话,若有似无的红晕印在白皙的肌肤上,一头长发又黑又直,有种江南女子的婉约和柔弱。
姜泽越却连看都不看,直接对齐大义说:“令媛看上去年纪不大,还是学生吗?”
齐大义哈哈大笑:“姜总真会说话。她可不小了,今年都25了,赶紧要考虑人生大事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问道:“听说小姜总至今还是单身?”
姜泽越面无表情,但话语上却在极力扭转谈话的方向:“是。工作太忙了,没空考虑别的事,这不,您突然抽走了八千万订单,我工作的负担就变得更加繁重了。”
齐大义哼了一声,道:“小姜总,这你不能怪我不厚道,康南开的价格比你们低太多了。”
姜泽越点点头:“非常理解。”
“但是。”他顿了顿,继续道:“从长远的角度看,我们的材料绝对比康南的更加省钱。我们的生产技术和产品的质量是别的地方无法复制的,而且产品都是对环境污染很低的可回收物……”
齐大义却不以为然,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别和我说这些虚的,我干的也就是一次性买卖,那楼建不建的起来还不一定呢,谁去买你的环保理念啊!”
一旁的齐悦却突然开口了:“爸,我觉得姜总说的挺对的。”
齐大义一听,立刻和颜悦色道:“悦儿不愧是读书人,就是有文化,能懂小姜总的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人倒酒:“小姜总啊,实不相瞒,这女儿我可是宝贝的不行啊。你看我们公司名字就该知道,和她同名!不是我说,你俩要是有缘人,那我这手上的订单不全是你的吗?什么八千万,我直接给你三个亿,后面五年的政府计划全给你们博通做!”
说罢,他举起酒杯,又递给姜泽越一杯,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姜泽越冷漠地勾了下唇角,道:“您是长辈,我先敬您一杯。”
说罢,便仰头干了一杯。
齐大义很是高兴,又把酒杯倒满,这次还叫上了齐悦,鼓励她道:“悦儿,你和小姜总聊聊啊。”
齐悦垂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羞赧道:“姜总,很高兴认识你。我朋友其实就在你们公司的项目里干活,本想让她介绍我俩认识,但好像她和你不熟……”
“的确不熟。”姜泽越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
齐大义还没看出哪里不对,还和姜泽越碰杯,道:“你和小女可以先接触接触,了解一下,就算不成,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姜泽越二话不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齐总,这就不用了。我今天就是来和您聊订单的事儿,既然没法聊,那就先不聊吧。”
说完,他便正了正领结,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安秘书跟在他身后,支支吾吾地问道:“姜总,万一老总问起来……”
姜泽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儿叫他冲我来就行了。”
安秘书不敢再多言。
外面夜已经深了,可雨却还在下着。
雨点打在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本就疲惫的姜泽越听着更加烦躁。
终于,车驶进了他住的小区。
“姜总,到了。”司机小声提醒。
姜泽越应了一声,刚抬头,不经意间却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他也顾不得外面的瓢泼大雨,伞也不拿,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哎,姜总,车还没停稳呐!”
司机被姜泽越突然开门的行为吓了一跳,可姜泽越却置若罔闻,一头扎进了雨中。
“路唯!”
姜泽越只在雨中大步流星地跑了几步,肩膀便被雨水打湿了,但他却完全不在意,看着路唯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在楼下做什么?”
路唯看着他,忽然从背后拿出一束花塞给他,道:“不知道漂亮的花能不能让你心情好一点,希望你今天过得不那么糟糕。”
姜泽越怔住了。
路唯以为他不开心了,小声解释道:“我今天在茶水间听到博通的同事在谈论订单的事儿了,但我不是故意八卦的啊,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不说了……”
忽然,他猛地抱住了路唯,将脸深埋在她的脖颈处,沉默了好久,才闷声说道:“一点都不糟糕,是最好的一天。”
楼道寂若无人,外面雨声沙沙,此刻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人。
路唯犹豫了一下,也伸出双手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我生日剩下一个半小时,你要不要陪我吃个蛋糕呀?”
姜泽越缓缓松开了手,看着她,道:“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 好气 又没赶上12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