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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红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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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竹琛在穿梭在红烛街有些冷清的灯火里,看看吹糖人,听听葫芦丝,调解好一对拌嘴的姐妹。她用了一个时辰,巡视完第四遍,便返回街道的入口,买了一把冰糖山药串。

这条街道沿河而建,地势东高西低,站在街道的入口处,可以看到整条红烛街的景色。街道一侧靠山,石壁上挂了一排石碗,每一个小碗中都燃着一根红烛,烛影摇红,也是红烛街名字的由来。

徐竹琛一跃藏进树中,咬开一颗山药,看着街道上的人影。

仲夏的天气最是炎热,夜风从陆地吹向水面,带起粼粼波光。今日奔赴芷阳时的种种遭遇,都令徐竹琛一直提着一口气。如今站在红烛街口,看着市井百态,方知什么功名什么利禄,都是无聊的纷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人也放松了不少。

远远看到一个红衣裳的女孩儿高声叫着跑来,几个年纪大些的女孩在后面追赶她,吵吵嚷嚷的,甚是热闹。红衣女孩跑了没多远,在吹糖人的摊位前停了下来,一面说着些什么,一面盯着那逐渐成型的小兔子挪不开眼。

她的姐姐们可算追上了她,几人商量一阵,想带她离开,却拗不过年幼的妹妹。一阵吵嚷后,只得猜拳,留下个个子高挑的照顾妹妹,其余的欢笑着,各自散开了——有的跑去买新的缎子,有的守着炒栗子的摊子,有的去河滩上会情人。徐竹琛吃完一根山药串,那个女孩已经和自己的情人拉起了手。

夜风徐徐,蝉鸣和着鸟鸣,欢声杂着笑语,一声又一声。徐竹琛拨了拨被吹乱的头发,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梦。

梦中一片沉沉黑雾,徐竹琛正站在一间客栈的后门。一座园林围绕着后门池塘建起,正值季春,池塘两侧花草繁茂、树木丰美,中有穿花蝴蝶、点水蜻蜓,正闲适地翩翩飞舞。

徐竹琛走了几步,见池塘前有一条石径,树木遮掩着,荫凉惬意,台阶上都生着青苔。

小径尽头是一座红顶小亭,四面皆有座椅。亭子檐下挂着一方牌匾,黑底绿字,在夜色中看不清什么。

她来了兴致,提起明灯,向池塘走去。

池塘水清见底,几条小鱼儿在水中曵尾游弋,好不快活。徐竹琛将灯拿得离水面更近了些,只见池塘上映出了她自己的影子,白衣干练,白发披肩,如同画中仙子。她越过水中自己的影子,将右手手掌猛然探入水中。

池水很凉,水中鱼儿被她惊得四处窜逃。徐竹琛抽回手,水面上泛起一层一层涟漪,将她的影子被摇碎成一片一片。她站起身,随意甩了甩手,继续向前走去。

执灯踏石阶,徐竹琛一步一步向上走。季春时节,花朵多半都谢了,只有三角梅还在不知自己讨厌一般开得热烈,粉的、紫的、红的,竟开出来些轰轰烈烈的气势。竹琛踏着地上零落的三角梅,一边向上走,一边看着身边的花木,走马观花似的。

夜间水边,蚊虫鼠蚁最多。几只飞蛾绕着徐竹琛手中的灯火噼噼啪啪地飞,她也不在意。倒是有蚊虫飞到她身边,被她周身的寒气逼退,只可远观,不敢靠近。

习武之人脚程快,她没用轻功,也是没多久就到了亭子里。

但见方才看不清的牌匾上,赫然写着“阑珊”二字,竟对应了眼前的场景。亭子地势最高,足以俯瞰池塘与石径。徐竹琛吹着四面来风,看见池边的几棵垂柳被吹得袅袅婷婷,随口道:“春欲走,一池垂柳逐风流。”

她身边轻轻响起一个声音,很自然地接上她的话:“人无忧,满径落花不知愁。”

徐竹琛笑道:“你这做的是什么打油诗。”

那个红色的身影没有动,但徐竹琛知道她也笑了一下。徐竹琛也不转头,只用余光看她,见她的红袖被风吹起,便笑道:“我又在做梦了,对吧?”

“你不在我身边,我也根本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就算在梦里,你也不愿意被我看到。”

她说完,侧过头去,目光钩爪一般抓向那个红色的身影。红衣女子却像鬼魅一般,身影一飘,忽而就出现在她的身后。

“竹琛,”女子在她身后唤她,“来找我吧。”

徐竹琛飞速回头,那缕红色的身影没有躲。四野陷入漆黑,她的油灯摔在地上,徐竹琛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第一次抓住她的衣袖。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像吃了哑药,除了她的名字,吐不出一个字。

“阿楝……”

眼前的萧楝在笑,不是过去的剪影,不是模糊的面目,而是一张真真切切出现在她面前的,清隽俊秀的脸。

徐竹琛久久地盯着她,几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直到肖楝后退了几步,彻底消失在越发浓郁的夜色里。

“来芷阳找我吧。”

/

她的思绪逐渐飘远了,直到一滴雨水从头顶的叶片上滑下来,砸在徐竹琛头顶。

怪不得今晚的夜风一阵比一阵凉,原来是要下雨了。等下得去找李凤龙多要点报酬。

徐竹琛从树顶跳下,看着街道上躲雨的人四散跑开,估摸着今夜街上不会再有什么乱子了,便活动了下关节,准备回到李凤龙的武器行去。

她最后扫了一眼红烛街,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街道角落的一方石凳上,有个戴着兜帽的蓝衣人已经坐了很久,此刻雨越下越大,他却没有任何要起身躲雨的意思。

不,不只是没有躲雨的动作,自徐竹琛关注到他开始,他的动作一下都没有变过。

徐竹琛当机立断,脚步一点飞到男子面前,还未试探他的脉搏,便知道他已经死去多时。

只见那具男尸皮肤苍白,脖颈处有一道笔直的切口,而被徐竹琛当作头颅的,只是一块套了人皮的石块。

徐竹琛摸了摸男尸的躯体,但见其躯体尚存余温,两臂僵硬,腹部却保持着柔软的触感。今夜温度一直在不断下降,这句尸体却能保持温度,说明此人方才死去不到一个时辰。

不到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徐竹琛到来的期间,在她眼皮子底下做的案。

徐竹琛第一时间想到了红衣女孩和她的姐妹。红烛街灯火通明,想要避开所有人下手几乎不可能,但在那个时间节点,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那几个女孩吸引。凶手会是那几个女孩之中的一个吗?

徐竹琛一面回忆着那几个女孩的样貌,一面盯着眼前的男尸。

不,不对。如果是那群女孩,未免也太显眼。这男尸上的伤口太直、太利落,想要将人的脖颈砍成这样,必定要是不一般的武功,还要随身带着相当锋利的武器,但徐竹琛在此巡视期间,进出红烛街的人,并没有一个带着武器。

更何况,切下头颅时必定会溅射出大量血液,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男尸附近却几乎看不到血液,方才街上也没有浑身浴血的人。难不成,凶手是先将人杀死,又带到了红烛街?

还是不对。红烛街只有两条通路,一条是徐竹琛时刻紧盯着的陆路,另一条则是水路。陆路上不可能有人能逃过徐竹琛的眼睛,若走水路,芷阳水急,夜风又大,尸体上很难做到不沾一点水痕。

雨越来越急,打灭了几根红烛,四周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徐竹琛取下一根蜡烛,打亮打火石凑近去看,却见尸体的指甲深处竟夹着些泥沙。泥沙之中,她看到了一抹深绿色——是芷水水底的藻荇。这藻荇只生长在芷水江心,也就是说,此人必定是从水路而来。

徐竹琛带着猜想,又看向尸体的鞋底和躯干,果然也有些许藻荇的痕迹。抬起头时,她猛然发现,自己与这具尸体在此淋了半天的雨,其上半身却是滴水未沾。

徐竹琛刹那间有了一个猜想:她竟忽视了一种可能。

她功体冰寒,内功又颇为深厚,若是将寒意聚集在周身,则雨水触碰不到她便会结冰。

若是这男子身上也带着内力呢?

若凶手拥有着与她相反的炽热内力,便足够将男子身上的一切水痕蒸干,同时,余温也不会让雨水落在其身上。更重要的是,炽热的内力可以化解其身上的尸僵,维持尸体的体温,极大地误导发现者对于男子死亡事件的判断。

徐竹琛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个形象:武功高强的凶手将男子诱骗到芷水中杀害,割下头颅,借此机会洗净了二人身上的血液。凶手杀害被害者后,用内力将二人身上的水渍蒸干,又将男子带到红烛街,安上石球,趁乱离开。

以男子四肢的正常尸僵程度判断,男子应当死亡不超过九个时辰。徐竹琛遥遥听见了打更的声音,确定了现在是子时,九个时辰前的卯时,天光正亮,凶手必定不可能在那时杀人抛尸。

徐竹琛到达红烛街是酉时三刻,天光方才开始变暗,河面逐渐看不清楚。但她一直巡视到戌时三刻才离开街道,综合以上的线索,凶手就是在戌时,亥时之间杀害死者,完成抛尸的。

现在只剩下一个疑问——凶手究竟为什么要割下尸体的头?

凶手想方设法误导死者的死亡时间,分明是不想被发现,给尸体安上假头,也是为了拖延被发现的时间。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出将尸体抛弃在此、割下死者的头两件事?这两件事极大地增加了尸体被发现的概率,后者更是直接让谋杀上升到烈性的恶劣事件。

除非,凶手拿死者的头有什么用处,时间紧凑,所以不得不将尸体留在这里。

倘若真是如此,凶手此时,应当正急于回到犯罪现场,回收尸体的躯干。

徐竹琛方才产生这个想法,耳后猛然掠过一阵热风。热风极为迅速,来势迅猛,徐竹琛的反应却更快。她迅速侧头躲开攻势,手中的蜡烛却被从中切断,砸在地上滚了一圈,熄灭了最后一点烛光。

整条红烛街,彻底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徐竹琛少女事件簿:赌上李凤龙的名号!

凤:?为什么赌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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