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三点的时候，夏宁拿着蓝雪花回到了家里。

将手中的包往沙发一扔就拿着花走到了父亲的相片面前，开口道：“我给妈妈买了蓝雪花，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

夏宁一边和照片里的父亲说着买花的经过，一边按照刚才店员的指导将拿出来的花好好地侍弄了一下。

选择一个位置摆好后，夏宁看着在阳光下变得更加柔和了的花朵，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

欣赏了一会后，夏宁笑着拿起沙发上的背包走进了房间。

她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

在床上躺下后，完全放松下来的夏宁瞬间收到了大脑传递过来的沉睡的信号，不一会就沉沉地睡去了。

与此同时，在东城，林家别墅里，正拿着一杯果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悠悠喝着的林雨霏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了一眼电话上的来电显示，林雨霏接起电话，道：“子江，怎么了？”

电话那头闵子江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们这边有了一些进展，您现在在家吗？我们过来和您汇报一下。”

林雨霏的神情一凛，道：“在，你们过来吧。”

说完，她挂断电话对着一边正在餐厅查看今天晚上食材的管家阿姨道：“薛姨，等会子江和弦思过来，晚餐您多准备一些。然后等会儿您弄些水果茶点到我房间。”

说着，她便起身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薛姨闻言转头笑着点了点头，道：“好的，那等晚上再加两道闵少爷和金小姐喜欢吃的。水果茶点我等会儿给送上去。”

她说着，站在她身边的另外一位阿姨便转身进了厨房，准备水果茶点去了。

大概二十五分钟后，林雨霏的房门被敲响，端着水果茶点的薛姨领着闵子江和金弦思走了进来。

放下水果茶点，并倒好茶水后，薛姨便关好门离开。闵子江和金弦思则在林雨霏的示意下在长沙发上坐下。

待两人坐好，林雨霏开口问道：“有什么进展？”

闵子江和金弦思对视了一眼后，先开口道：“我先说吧。”

“您让我关注齐雍死亡的后续情况。我安排了人观察案发小区。大体上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异样。但，在我派去的人在和小区居民交谈时，打听出了一些和齐雍有关的往事。”

他没有停顿地接着开始讲述打听到的事情：“齐雍的父母是在齐雍五六岁的时候搬到这个小区的。虽然他家住的是小区的高层平房，但在齐雍十八岁的时候以生日礼物的名义在同一小区购置了一套独栋别墅。可，这个别墅刚买下来不久，他父亲便突然急性心梗去世了。齐雍的母亲身体原本就不好，受到打击，在齐雍大学毕业前夕也过世了。之后，大概是因为父母先后在购买别墅后去世，齐雍也不怎么来这个别墅，直到一年半前。”

“一年半前，也就是在2163年的1月份左右，齐雍突然花大价钱把这个别墅精装修了起来。当时小区里的老人都以为他是不是要结婚了。但是相熟的人去问，齐雍又说不是，只说是父母留下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他也要好好用起来。之后，在别墅装修好后，小区里的人便发现别墅的灯经常亮到半夜，也不少车子进进出出。小区里的人去问了一下，齐雍说是出租给了外面的人当做聚会的场地。”

闵子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后，看向林雨霏道，“除此之外，我这边还发现，齐雍的财政情况可能不是很好。”

林雨霏闻言挑了一下眉毛，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首先是，大概是一年前，小区的人见到过有混混来找齐雍。那些混混是浑不吝色的，在齐雍住的那栋楼的下面就囔囔开了，说着‘齐雍欠钱不还’这类的话，弄得小区人尽皆知。但是后来有老人去关心齐雍的情况，齐雍却说是讹钱的。”

“第二，齐雍在今年年初卖掉过一大批的名贵好酒，据说都是他家从他父亲开始珍藏到现在的。齐雍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当时售卖这一批酒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听说这里面还有绝版的2026年联邦建国那年产的国立清酒。”

“第三，是我的人顺藤摸瓜找到齐雍名下的酒庄打听到事情。齐雍在出售酒之前，曾把酒庄的工作人员裁掉了好一半，很多还是他父亲留下的老人。当时这事情还闹了一段时间，但在齐雍支付了一笔补偿款后，也就消散了下去。”

“第四，在了解到上面三条信息后，我们往前追查了一下齐雍在大学时候的情况，发现齐雍虽然学的是工商管理的专业，但是成绩并不好。同时，在大学期间他通过老师或者同学参与过几次的投资，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说完，闵子江稍微停顿了一下后，总结道：“所以，综上所述，我们有理由怀疑，齐家的生意在齐雍父亲死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大学期间，齐雍有想过通过其他的渠道来挽救，但因为失败的原因，反而导致了大量的资金流失，使得情况更加严重。而齐家又不是什么有很大底蕴的家族，只是在齐父这一代才攒下了一家产，在这样的情况下，齐雍要维持齐家酒庄的运营，很有可能会举债。而这样之后，才会有一年前混混的出现。同时，也可以为齐雍突然装修别墅找到理由。”

听他说完，林雨霏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后，道：“你的怀疑很有道理，但有两个问题。第一，混混的出现表明，如果齐雍举债了的话，找的就不是银行这样的正规机构，而是地下钱庄这样的地方。但是齐雍是有家产的，酒庄、别墅这些都是可以进行质押的东西，而且价值不菲，能从银行贷出不少的钱。他为什么没有选择银行，而是选择了这种无保障、利率高、甚至受到威胁的违法的地下组织呢？第二，你觉得一般人在遇到齐雍的困境后，要维持酒庄运行的话，他们会怎么选择？”

闵子江正皱着眉头思考林雨霏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突然听到问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便被一边的金弦思抢了先。

“变卖家产。”

林雨霏看了金弦思一眼，点点头后，转头看向闵子江道：“你的第二点也说了，嗜酒如命的齐雍卖了很多好酒。对于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来说，房子和酒哪个重要？或者说，一个在你眼中不详的房子和酒哪个重要？而且，2026年的绝版国立清酒的价值可能比别墅还要高。那为什么齐雍不是选择卖掉别墅，而是装修别墅，做一个所谓的派对场地出租的生意。这个生意并不会带来太高的收益，对于可能背负了大量债务的齐雍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说完，她看着闵子江不在言语。

闵子江沉默了一会后，道：“很抱歉，我会进一步明确这些问题的。”

林雨霏摇了摇头，道：“不，你不需要道歉。因为有了你的情报，我在此基础上推出这两个问题。这两个问题不是你的疏忽，而是之后你需要进一步调查的地方。”

“我尽快跟进的。”闵子江十分严肃地说道。

林雨霏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金弦思。

金弦思对上个她目光后，正了正神色后，开口说出了林雨霏这两天最想听到的话

“有张余的消息了。”

林雨霏闻言坐直了身体，盯着金弦思等待着下文。

“酒吧街那边警方的人手还没有撤出去，蓝宝石那边也没有什么异样。但在张家村，我们有了个重要的突破。

“在昨天，一位自称是张余姐姐的人，出现在张家村。”

话音落下，房间里为之一静。

林雨霏眉头微微蹙起，许久，道：“张余没有出现？”

金弦思摇了摇头，道：“这个女人带了一个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孩子，去给张余的母亲扫了个墓，并到张余家在村子里的住宅住了下来。我的人在她的身上装了窃听器。昨天晚上，窃听到了这个女人和张余的对话。”

林雨霏的神色一凛，眉头皱了起来，道：“说了什么？”

“很普通的对话，就是姐姐叮嘱弟弟的那种。从对话的内容来看，这个女人似乎并不知道，张余干了什么，只以为他出去出差了。不过，在对话中，女人多次提到了‘界海那边’，所以，可以确定张余现在就在界海的某一处地方躲藏。”

林雨霏松开皱起的眉头，点了点头，道：“怎么点时间，张余确实跑不了多远，京都到界海开车两个小时就够了，而且，界海是免签免税的港口，来来往往的人众多，很难调查，去那确实一个不错的选择。”

“需要我找人去界海那边吗？”金弦思问完，又补充了一句，“界海那边有其他的势力，我们的调查可能并不一定顺利。”

“你这边派一部分人过去。”林雨霏说着转头看向闵子江，道，“你这边也找几个过去，分两组，不要和金弦思那边的人凑一块。”

金弦思和闵子江点头后，金弦思开口道：“另外，警方在两天前来张家村调查过。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呆多久，正好和张余姐姐进村的时间错开。”

闻言，林雨霏沉吟了一会后，道：“你们派出去的人先不用急着调查张余的躲藏地，先派人观察一下界海周围的出入检查之类的是否更严密了。”

闵子江和金弦思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说完，林雨霏又转头看向金弦思，道：“蓝宝石酒吧和张余姐姐那边，你盯紧一些，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另外——”

林雨霏顿了一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后，道：“之前让你调查的南域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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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雨霏这边快速地安排完后续的行动的同时，沉沉睡去的夏宁也缓缓地醒了过来。

这次，不知是事情都告一段落的原因，还是去花店买花让情绪有所缓和，夏宁没有再梦见什么，一直睡到自然醒来。

睁开眼睛，从窗户看见已经西斜的太阳，夏宁反应了一会后，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

五点十二分。

妈妈应该快回来了。

这个念头的升起也表明了大脑已经醒转了过来，开始工作了。

夏宁缓缓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走出房间，往卫生间走去。

洗了把脸后，夏宁完全地清醒了过来，甚至感觉自己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走出卫生间，走到父亲相片前，夏宁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蓝雪花，确定它的状态和自己在花店里看到的没有什么差别后，她安心地坐到了沙发上，开始看电视剧。

连续换了好几个视频平台后，夏宁还没有决定自己想要开什么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我回来了。看我给你买什么——”白可欣打开门，语气欢快地展示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却在目光扫过客厅那小桌上时，止住了话头，呆愣了好一会后，才惊讶地开口道，“是你买回来的吗？”

夏宁看着白可欣并不是很高兴的面容，有些惴惴不安地点了点头。

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点头后，白可欣的眼眶突然湿润。

这着实吓了夏宁一跳，连忙站起身走过来，慌乱地解释道：“我只是看之前爸爸也会时不时买回来给你，觉得你很喜欢它。今天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我问了一下价格，不是很贵，就买回来。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拿起扔掉。”

说着，夏宁就要转身去拿花。

可她刚转身，便听见白可欣带着哭腔，道：“不，我很喜欢。我就是没想过还会在家里见到这花。”

夏宁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母亲。

便见白可欣一边含泪，一边微笑地道：“我们的宁宁长大了。妈妈很喜欢，所以有些激动。”

说着，她抬起没有拿东西的手，抹干净眼角的泪水，脱鞋走到餐桌前，将手上的东西和包放在餐桌上后，走到了那盆蓝雪花面前，微笑地注视了许久，缓缓地开口道：“你爸当年追我的时候，给我送的第一束花就是这个。”

“他当时也算别出心裁，不是吗？没有送玫瑰，反而是送蓝雪花，还在花束的贺卡上写‘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的话。当时可让我寝室里的人酸了好久的。后来，和他在一起后，我才知道，当时他选这个的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钱不够凑一束寓意比较好的玫瑰。”白可欣眼含怀念地和夏宁说着她从未和她说过的过往。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夏宁似乎看见了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她错愕地从父亲手中接过花束，之后在朋友的环绕下，羞涩地答应了父亲的追求。

可是——

“我和他大三开始交往，他家里条件不好，为了以后考虑，又因为他是alpha，所以去当了兵。我等了他三年转业回来，当上了警察，并转成了文职，有了你。一切并应该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前进的。可是——”

白可欣说到这便没有往下说了。

可是，可是什么呢？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她阻止不了他的死亡，却要带着怀念继续活下去。

夏宁看着这样的母亲，突然有了一种急切，想要尽快弄清楚一切的急切。

她闭了闭眼，感受着心中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以后会给你买的，妈妈。”

说完，她似乎无法再忍受自己的情绪，随意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关上房门，她第一次没有做任何询问，也抛却了所有的顾虑，直接拨通了林雨霏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2024年2月19日，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