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聂清唯又问她：“你觉得可以吗？”
赵冬藏当然没意见，本来就是因为她睡过头，还让聂清唯等了这么久……
她忙点头：“我都行。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都可以，看你呢？”
赵冬藏说：“现在？”
聂清唯回应她：“好。”他简单收拾了下办公桌上的东西，拿起自己的书包背上，不忘叮嘱赵冬藏，“别落下东西。”
“好的。”赵冬藏揣起手机，转头确认一遍身后，发现聂清唯的外套还放在沙发上，是她刚刚睡醒时身上盖着的那件。
应该是在她睡着的时候，聂清唯帮忙盖上的。
赵冬藏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聂清唯给她盖衣服的画面，也不知道她刚刚的睡相怎么样，有没有流口水之类的……
她下意识抹了抹嘴角，虽然是干的，但赵冬藏还是暗下决心——看来以后睡觉也得注意表情管理。
赵冬藏拿起外套，转身递给聂清唯：“学长，你的外套。”
聂清唯接过去，他的手触到的地方正好是外套内侧，微微的温热从衣服传递至掌心，是赵冬藏残留的体温。
感受到手中衣物的温度，聂清唯动作顿了下，把外套挂在了左手手臂上，外套一角被他攥在手中。
赵冬藏看见了，问他：“学长，你不穿吗？”
明明白天一直穿着，这会儿聂清唯却道：“没事，我不冷。”
两人下了楼，数学院外夜色漆黑。过了晚上十点钟，教学楼统一闭灯关门，各个学院楼也几乎全黑了，只余下教学区域内几条路边还亮着一排排小灯。
学校新设了门禁，外面通车的马路又是单行道，这里到紫竹园区步行距离不算太近，大概得花上十来分钟，但打车要绕更远的路，聂清唯和赵冬藏决定走路过去。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赵冬藏本来正好走在外侧的位置，没走两步路，有下了晚自习的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为了躲避路上的减速带，自行车头一拐，几乎是挨着人行道骑了过去，“嗖”的一声，赵冬藏吓了一跳。
聂清唯瞧见了，放慢脚下步子，借着把垃圾丢进路边垃圾筐的功夫，自然而然地换到了人行道朝外这一边。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都没有讲话，赵冬藏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酝酿着该寻个什么话题挑起由头开口。
她灵光乍现，正说出两个字：“学长——”
聂清唯也问道：“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聂清唯看着她：“你先说。”
被方才这么一打岔，赵冬藏竟把自己要问的话忘了：“呃，我突然忘了想说什么，学长，还是你先说吧。”
聂清唯笑了笑，片刻后问她：“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就是好奇你怎么突然当了演员？”
“……”
没想到聂清唯会突然问这个，赵冬藏顿时噎住，心想：总不能说是为了让你在大荧幕上仰视我，为了让你后悔吧……
她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嗯……那个，学长，你知不知道吃瓜是什么意思？”
聂清唯想了想：“你指的是吃瓜群众那个吃瓜？”
赵冬藏有些震惊：“你竟然知道这个！我还以为你醉心学术，从不关注这些网络用语呢。”
聂清唯无奈：“……虽然醉心学术，但我也是上网的。”
“哦哦哦这样啊。”说到这里，赵冬藏想起什么，突然顿住——
完蛋，他也上网，那说明聂清唯岂不是已经知道她被全网嘲“图片仅供参考”和“文盲”的事了？
提起“文盲”，赵冬藏转念一想，上次节目聚餐被陈可儿内涵她学历造假，也是聂清唯出面帮她解围的。
会不会那个时候，聂清唯就已经知道自己被全网黑了——
赵冬藏脚底一滑，一个踉跄差点绊倒。
聂清唯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关切道：“你没事吧？”
赵冬藏一脸悲壮地看着聂清唯：“我没事，我很好。”
聂清唯疑惑于她突然的情绪转变：“你怎么了？”
“我没事，”赵冬藏深吸一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我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吃瓜。”
“吃瓜，哦对，吃瓜。实不相瞒，学长，我进娱乐圈就是为了吃瓜，以前每次看到八卦新闻都特别好奇，只恨自己不知道真相，所以想去前线吃个瓜，顺便探听一下我粉过的cp究竟是真是假。”
“CP是？”
“你可以理解为是荧幕情侣。”
聂清唯有些不解：“那粉过的——荧幕情侣，是真的怎样？是假的又怎样？”
“是假的当然也不能怎样，可能会觉得有点遗憾吧。但如果是真的，即使现在没有在一起了，我也会很开心，起码证明当年的糖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认为的甜。”
“……”聂清唯听她讲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消化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但还是问道，“仅此而已？”
赵冬藏语气坚定：“仅此而已。”
再拐过一个弯，聂清唯说的那家饭店到了，两人在门口一看，大门上了锁，果然已经打烊了。
赵冬藏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学长，没想到真的关门了——”
聂清唯看着她：“没关系的，我知道那边还有家烧烤，要不要一起试试？”
提起烧烤，赵冬藏跃跃欲试：“你是说湘江对面的那家烤肉？”
聂清唯点头。
赵冬藏本来很开心，转而想起烧烤热量太高，心情又顿时沮丧起来：“可是我不能吃太多——”
聂清唯说：“那就尝一点儿。”
看着聂清唯循循善诱的眼神，赵冬藏没忍住烤肉的诱惑，最终还是答应了。
烧烤店就在江对面，晚风阵阵，店里有几张桌子，店外路边也支起了小摊，摆着矮桌和小凳子。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但烧烤店还是有不少顾客。
还没走到店门口，赵冬藏就已经远远闻到了烧烤的香味。等到走了过去，聂清唯问赵冬藏：“我们坐外面还是坐里面？”
赵冬藏环视一圈，提议道：“要不坐外面？里面太闷了。”
“好，那就坐外面。”
聂清唯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又把背对着其他桌子的那把椅子留给了赵冬藏。
赵冬藏坐下，特意打量了一眼身后的人群，大家三三两两围在一起，都在吃着烧烤聊着天，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赵冬藏放心地摘下了口罩，忍不住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心情愉悦，忍不住多点了几道菜，还要了几罐啤酒。
聂清唯说：“确定要喝酒？”
赵冬藏一脸不可思议：“有小龙虾怎么能没有啤酒？学长，你不喝吗？”
“你的酒量——怎么样？”
看出聂清唯的犹豫和略有些质疑的语气，赵冬藏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鄙视：“学长，你可不要小瞧人的，几瓶啤酒而已，我还能喝醉？”
聂清唯张了张口，不知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的那句“啤酒比烧烤热量还高”，但看着赵冬藏亮晶晶的眼神，最终又都咽了回去，只说：“那行，我陪你喝。”
小龙虾率先上了桌，啤酒也很快拿了过来，剩下的菜和肉还在烤。
赵冬藏只拿了一只小龙虾吃，把剩下的整张盘子包括里面的小龙虾都推到聂清唯面前。
聂清唯说：“你只要一个？”
赵冬藏十分克制：“一个就够了，再吃会胖。”
聂清唯看着她纤细的手腕，知道这是她职业要求，于是没劝她多吃。
赵冬藏吃完一只小龙虾，开了两罐啤酒，一罐摆到聂清唯面前，一罐自己递到嘴边。
聂清唯想说让她多垫点东西再喝酒，免得胃里太空一下子喝太多会上头，赵冬藏却“咣咣咣”一罐啤酒已经下肚。
聂清唯只能不讲了。
赵冬藏又开一罐，举到聂清唯面前：“学长，我敬你。”
“敬我什么？”虽然不知道她要敬自己什么，但聂清唯还是跟着端起了杯子。
“敬你——”赵冬藏似乎噎住了，她歪了歪头继续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索性道：“管他敬什么呢，总之就想敬你！”
聂清唯举起酒，跟她相碰，随后一饮而尽。
他喉结滚动，喝得太急，有几滴酒顺着下巴滴了下来，聂清唯喝完，用纸巾擦了擦。
赵冬藏被他斯文中带着豪气的举动惊呆了：“学长，可以啊你！”
聂清唯看着她，微微笑了下。
他眼眸深邃，笑容清浅，嘴唇上还有刚喝完酒没被擦干净的水渍，反射出一点光亮。
赵冬藏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动了一下。
烤肉和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赵冬藏没吃几口，酒到是喝了不少。
过不多久，赵冬藏的眼神果然迷离了起来。
她放下酒，一手托腮，也不吃饭了，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聂清唯看。
赵冬藏处在一种将醉未醉，却不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聂清唯垂着眸，白天自信从容的气质微微敛去，多了丝淡然。或许是酒精的作用，眼前的这张面孔跨过五年光阴，与记忆中平行时空的另一张脸慢慢融合在一起……
另一个时空的经历在此时此刻，仿佛一场梦一般，赵冬藏一时竟分不清，面前坐着的到底是哪个时空的聂清唯。
是五年前的他，还是五年后的他？
聂清唯本来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烤肉，被她直勾勾的目光注视着，动作一点点慢了下来，终于，他放下筷子，抬头看她：“怎么了？”
赵冬藏却不说话，笑了笑，良久，开口道：“学长，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件事？”
聂清唯说：“什么事？”
赵冬藏歪头看他：“你长得很帅。”
聂清唯顿了一下，随即认真回看她，似乎是在辨认赵冬藏有没有喝醉，“娱乐圈不缺帅哥。”
“但是，”赵冬藏咬着瓶口，“我觉得有句歌词说的很对，你戳中了我的审美点，准确地好像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