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接过那盏龙灯，很浅淡的欣喜爬满了眼角眉梢，他的表情还是很淡漠的，但是手指却是抚摩上了那盏龙灯，眼神很是柔情，像在看爱人。

宫远徵没换衣裳，这件衣服还露着小臂，走起路来的声响听的人耳热，“不冷吗？”宫尚角这样问道，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宫远徵，不加掩饰，似乎也不准备掩饰。

宫远徵大大方方的凑近宫尚角，“不好看吗？”

但待到宫远徵落了坐，他又道：“哥，我脚冷。”

苍白的脚趾外头是泛红的，此刻跳舞时出扬起的热气已经平静下来，室内温暖，绝不可能是冷的。

但宫远徵看向宫尚角的眼神却似乎在说他的话不作伪，往日冰冷着眼神此刻满是真诚，是真的，哥哥，我的脚很冷。

如若是别人，怕是宫尚角连句那就穿鞋袜都懒得开口，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但这是宫远徵，是他的弟弟。

是他……

喜欢，但不敢所得的人。

宫尚角起身要去找暖炉，膝盖却猛然被按住，按住膝盖的不是手，是宫远徵还戴着铃铛脚链的脚，如指甲修剪得当的脚趾头微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脚主人也并没有他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他的耳尖绯红，却还是强逼着自己说出接下来的话。

宫远徵用足弓蹭了蹭宫尚角的手心，何止温热，简直滚烫，“哥哥的手就是最好的暖炉。”

他明了了，哥哥喜欢他，但也知晓宫尚角一贯的克制，他只觉得哥哥不会陪他胡闹，但是他喜欢，所以想要亲近。

人总是贪得无厌的，得到了这样，又渴求得到更多，不可抑制的愈发得寸进尺。

他害怕看到宫尚角的拒绝，宫尚角冷淡的表情在一瞬间近乎瓦裂，加快的呼吸被他刻意的收束起来，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指尖和方才宫远徵一样，细微的颤抖着，手背的青筋曲了又平。

膝盖处也是战栗的，两个丛林里一大一小的野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一样，防线冲破，宫尚角淡淡的用两只手覆上宫远徵搭上来的脚，“这样可暖了一些？”

成年男性喑哑的声音响起，配上暖光和脚底处传来的滚烫的温度，宫尚角手心练武器而起的茧和宫远徵的脚背相互轻轻摩擦，宫远徵的脚不自在的往后一缩，但脚又被宫尚角往前一拉，脚又被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地上毛毡的白色短毛像是床榻之上的狐裘一样。

他们分明没做什么，却又像做了更多。

宫远徵声线颤抖：“暖了。”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薄红的耳尖觉得有些好笑，他方才思前想后了一番，还是觉得远徵弟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和做出这样的事，包括今日用脚踩他的靴子。

分外勾人，但却不熟练，只能说明……

“最近在万花楼学了不少东西？”宫尚角虽然笑着，但是却很明显的让人察觉到了他的不悦。

宫远徵闻言，却像是个泄了气的球一样，他还以为哥哥是上钩了，看来不过是看透了在那格外纵容。

宫远徵道：“我看那些女眷有些这样招揽客人，那些男客人很喜欢。”

他的声音低低的，他第一天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差点落荒而逃，他实在是……

但那些男客人却格外兴奋，涨红的脸和兴奋的表情，像是饿狼见到了鲜肉一般，他不耻于这样的事，却又想看哥哥是否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宫尚角有些好奇，方才那番踩脚可是颇为熟练，宫尚角脸有些黑了：“找谁练的？”

宫远徵不愿说，脚踝处被宫尚角用力握了一下，有些吃痛，“徵宫的活物。”

说的模糊，宫尚角却笑出声来，低低哑哑的，有些勾人。

“它是狼，不是练习这种事情的活物。”

一下就被宫尚角猜到，宫远徵要把脚抽回，“它明明被踩得哼哼唧唧的舒服的很。”

脚被攥着，抽不出，宫尚角垂着眸，让人看不清他如墨般漆黑汹涌的情绪，“你怎么知道我舒不舒服？”

紧接着下一句话音落下。

“很舒服。”

这句话是柴房里无意扔入的火把，火烧火燎的把心口烫穿一个洞。

两人都没了动作，门扉突然被叩响，像是食物过了最佳的品尝时期，宫远徵骤然将脚抽回，表情也迅速恢复冷淡和阴郁。

他起身扬声道：“何事？”

老鸨的声音传进来，“公子，夜有些深了，你们是要回去，还是在这给你们留下这个房间？”

宫远徵略微不耐的皱眉，大抵是方才事情的中断：“我们晚些回去。”

老鸨表示知晓，便没有再继续询问。

方才的事情让人面烫，屋内又格外暖，宫远徵打开窗户要透气，在看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却骤然瞳孔震颤，窗户只被打开了一点点，他侧身躲在了窗户那里的视野盲区。

宫远徵看到了一个人在屋顶趴着，手上还有一个□□，而他所瞄准的地方，那个位置所站着的人，赫然就是宫子羽！

虽然他不喜欢宫子羽，但却也并没有说想让他死，何况哥哥一向顾全大局，宫子羽是断然不可以被人击杀的。

那面窗开着，除了宫子羽还能看见云为衫，宫远徵的眼神骤然冷寒，受宫尚角的影响，宫远徵也略微会做事前以宫门为准。

“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宫远徵向宫尚角传达信息，“屋顶有人要杀宫子羽。”

宫远徵示意宫尚角去那间屋子，宫尚角眉心紧皱起来，往门外走去。

那人马上要下一步动作似的，宫远徵探上自己腰间的细带，两枚飞镖被握在手心里，他不敢贸然打草惊蛇，谁知晓那个屋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要对宫子羽动手。

若是他先发制人，射杀了那人，那屋子里若是有其他武功高强的人，就宫子羽那个三脚猫功夫，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被击杀。

他只能在对方的□□射发时用飞镖挡下它，然后在这段时间哥哥可以赶到那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