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柏柠推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时停雪和贺以凌。
贺以凌挑眉,打量柏柠:“这么着急干什么,快坐下来歇会儿。”
柏柠心说歇什么歇。
她走过去,一把将贺以凌拽起来,道:“乔戍找你,你快过去。”
“他找我?”贺以凌疑惑,“什么事?”
柏柠:“不知道,你快去。”
说完随口说了一个地点,看贺以凌出去,柏柠在时停雪对面坐下来,时停雪给她到了杯茶水。
柏柠喘了口气,喝了一口,看了看时停雪,憋出一句话:“你为什么在这?”
“在这里休息……”时停雪说。
柏柠打断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为什么来这个寿宴。”
柏柠一开始不知道时停雪来了,听姜随霁说了才知道,听完她心都惊了。
这是什么场合,让时停雪过来,乔戍是疯了吗?!
但很快,柏柠也猜到了乔戍为什么这么做。
起初乔戍找她帮忙,什么都替时停雪考虑了,那时柏柠就怀疑,乔戍难道可以一直这么理智吗?
刚开学的时候,不让别人知道时停雪和他的关系,这样时停雪恢复记忆正常生活也不会被影响。
可现在呢?!!!现在把时停雪带来这里,这就是要公开啊!
所以柏柠说乔戍疯。
看着平静而已。
这时,休息室的门开了,侍者送了点心水果进来,随后出门。
柏柠和时停雪离门口有段距离,没看到侍者出门,只是轻轻带上门,并没有关上,只要一推,可以没有声响的打开一条缝。
“想和乔戍一起。”时停雪说。
乔戍每次提到家人,见到家人,似乎心情低落。时停雪会心疼,所以想这种时候,他能陪在乔戍身边。
时停雪说起乔戍,唇角翘了一下,那是开心又好看的笑。
只这一个笑,柏柠就能判断出,时停雪是喜欢乔戍的。
然而柏柠还是要确认,要是时停雪有任何迟疑,她要带时停雪离开这里。
因为时停雪迟疑,代表他还没有准备好,那他必须要有退路。
乔戍这么疯,时停雪是没有退路的。
柏柠勾起一个笑,像是在揶揄:“哟,这么喜欢啊。”
柏柠眨巴一下眼,盯住时停雪,认真问:“真的很喜欢乔戍吗?”
想到什么,柏柠抬起手腕,快速道:“别误会,我不喜欢乔戍了,现在姜随霁是我男朋友,这个手串他送给我的。”
有了柏柠说的,时停雪心底的迟疑没了。
他没有什么犹豫,点头:“喜欢。”
柏柠一怔。
时停雪穿着纯白的西装,这里又是欧式庄园,看起来像是城堡中的公主。
公主亲口说,喜欢一个人。
“确定吗?”柏柠很难形容她的情绪,只是压着有些抖的声音,再问了一遍。
时停雪嗯了一声,小声承认:“我喜欢乔戍。”
柏柠挺直的肩背一松,靠到沙发抱枕上。
柏柠和时停雪又说了会儿话,起身离开休息室。
走到门口,柏柠手将放到把手上,看到了那条半掌宽的缝隙,柏柠瞳孔一缩,心中有了猜测。
深吸一口气,柏柠打开门,看到了靠在门边,她一点都不意外的某人。
“你故意的?”柏柠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乔戍侧过来一眼,略微颔首,没有否认。
柏柠盯了他半晌,说了一句她要什么,得到乔戍回答,昂起下巴,红艳的唇勾了下,意有所指:“公主在等你。”
乔戍淡淡应了一声,推门进去。
柏柠看着某人的背影和关闭的门,感觉还是有点不爽。
从她得知消息,到赶过来,乔戍简直把她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连她要的项链也答应得没有犹豫,像是早准备好了。
而乔戍这么做,是给时停雪最后拒绝的机会。
可柏柠一点都不这么认为。
什么最后的机会,要是时停雪真的拒绝了,乔戍能放手?
她可不信。
只是看起来是最后拒绝的机会。
乔戍推门进去时,时停雪不在沙发上坐着,而是走到窗边,打开玻璃窗,外面的风吹进来。
休息室在三楼,下面是花园,景色很好。
时停雪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到乔戍,不自觉勾起唇角,眉眼弯弯。
乔戍不动声色注视眼前的人,蓦然想起柏柠说的话。
时停雪的确是一位公主。
只是很可惜,公主等来的不是王子,而是伪装成人类的恶龙。
乔戍看时停雪,时停雪也在看乔戍。
乔戍深黑西装笔挺,冷淡矜贵。
只是来到他面前后,狭长凌厉的眼垂下。
是不开心吗?
时停雪动了动唇,正要询问,忽然怔住。
乔戍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有力的手臂捞住时停雪的腰,完全没给时停雪退后的空间。
热度瞬息攀上来,时停雪余光瞥到花园,心底一惊,推了推乔戍:“你松开。”
窗户打开,从下面经过的人一抬头,便能看到休息室内发生什么。
好在这个休息室位置僻静,花园一直没人路过。
乔戍低低应了声,松开时停雪,替他整理了衣服,随后牵起他的手,说:“走吧,我带你过去。”
乔戍牵着时停雪去了一个大的会客厅,进去后松开他的手,把他介绍给众人。
会客厅里都是乔家的长辈,乔老爷子坐在首座的位置。
乔老爷子的寿宴,时停雪那份礼物乔戍一起准备了。
乔戍说时停雪是他男朋友,乔老爷子和蔼地笑了笑,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时停雪。
时停雪拿到红包,很轻,里面放了一张卡。
乔戍又带他认识了乔父和乔母,两人笑容如出一辙的和蔼,也准备了红包给时停雪。
他们看时停雪的目光是满意的,可时停雪隐约可以感觉出来,他们满意不是因为看到他,而似乎是他的存在,让乔戍更优秀,更有价值了。
乔戍因为他展现更大的价值,为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是一个足够优秀的继承人,所以他们心甘情愿对时停雪满意,对时停雪展现出“家人”似的那一面。
这就是乔戍的“家”和“家人”。
时停雪有一瞬的动摇,不是他,换一个人,是不是乔戍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时停雪心底难受,心脏像是被撕扯攥住。
认了一圈的乔家长辈,乔戍带时停雪离开。
宴会,时停雪坐在沙发上,他身边时常换人,都是时停雪认识的。
时停雪闷头吃了甜甜的蛋糕,还喝了一点甜酒。
宴会结束,时停雪和乔戍没在庄园留宿,司机开车把他们送回公寓。
时停雪这一路都在思索。
乔戍似乎有些累,话比平时更少。
思索一路,时停雪有了决定,他在心里悄悄给自己打气,拿了换洗衣服钻到浴室里。
碰巧乔戍有事忙,坐在客厅忙了一会儿,才脱了西装去洗澡。
这方便了时停雪。
时停雪到主卧,打开衣柜,找出乔戍在开学典礼穿的白衬衣,套到自己身上。
随后眼睛一闭,宽松的长裤也脱了。
他上身只穿了乔戍的衬衣,羞耻的完全没办法看自己。
时停雪钻到被子里呆了片刻,忽然不想等了。
万一乔戍抱着他睡觉怎么办,他去浴室,也许成功的概率更大?
时停雪用冰冷的手给带着热意的脸降降温,来到卫浴间门前,拧了下门把手没拧开,屈指敲了敲门。
卫浴间水声停下来,乔戍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听起来有些闷:“怎么了?”
“乔戍,你开下门,我有急事找你。”担心乔戍不开门,时停雪补充,“很急。”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后,卫浴间的门打开了。
时停雪没给乔戍关门的机会,纤细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乔戍的手腕。
他瘦,门开得不大也足够他进去。
乔戍身上还带着水珠,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宽肩窄跨,紧实的肌肉展露无遗。
时停雪低着头,不太能看这样的乔戍。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过来要干什么,倒豆子似的往外说 :“你别、别让我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他紧张得要死,说话都在发颤。
正当时停雪掐着手指,要把声音捋平时,忽然身体一轻。
时停雪微微睁大眼,发现乔戍把他抱到大理石的洗手台上。
大手在他后背抚了抚,给他顺气。
“说什么?”乔戍淡声问。
乔戍的动作,很好的抚平他的紧张,时停雪抬眸和乔戍对视,认真说:“关于你家人的事。”
乔戍轻皱了下眉,动了动唇,时停雪把他的嘴捂住了。
“他们是你的家人,给了你充足的物质生活。不过好像忘了一件事……”时停雪弯了眼笑。
“他们忘的那件事,我来给你就好了。这样你看,好像也拼成一个家了。”
乔戍长眸微睁。
时停雪其实是在告诉乔戍,他想要的和他缺少的,他可以补上。
他明白乔戍并不怨怼父母亲人,乔戍怎么做,他也会怎么做。
但他一个人,可以给乔戍很多很多爱意,让乔戍快乐。
即使很多很多,他也不会累,因为心底的喜欢,多的源源不断溢出来。
他喜欢眼前的人,想和眼前的人有更亲密的接触,渴求对方,也想让眼前人直白知道他的喜欢和渴求。
一个人总是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那就暖和了。
时停雪松开捂住乔戍嘴的手,手指勾着乔戍的下巴,要乔戍低头,将唇轻轻贴了上去。
唇和唇相贴的触感,让时停雪一愣。
接吻,他要让乔戍张开嘴。
“你……唔……”时停雪开口,只说了一个字,突然被堵住所有声音。
唇舌相触的亲昵触感,时停雪微微有些战栗。
与此同时,那道始终将他拒在门外的记忆的门,似乎也在这种刺激之下,轰然打开。
——时停雪想起来了。
记忆如洪水一样涌来,时停雪揽着乔戍肩膀的手,改为推拒到胸前。
他指尖簌簌颤抖,眼里也仿佛有一汪春水,带着哭腔说:“等……等……停……乔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