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
秦韶云小声问。
傅立旸回过神，放下手机摇头，却也依旧沉默。
秦韶云想了想，说道：“性取向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想开点。”
说罢，见傅立旸没反应，猜测他可能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情。
很多直男都是如此，并不是能够一下子就接受这样的事，尤其郁心渺是他弟弟，秦韶云也能理解，她拿走手机，道了声“晚安”，蹑手蹑脚地离开书房，没忘记帮他带上门。
秦韶云走后，傅立旸手肘撑在桌面，双手交握抵着额头，仍旧无法阻止那种在体内疯狂蔓延的慌乱，已是越来越多，即将将他吞没。
脑中一时乱七八糟想了太多。
最终他放下手，拿起手机给郁心渺发微信。
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一个月前，看着页面上的日期，他就连眼睛都仿佛能够察觉到彻骨的痛感。
夜间轻摇的紫藤花好像是风送来的礼物，明明无声，郁心渺的耳边却还是嗡嗡作响，他有种溺水感，可是很奇怪，这种感觉并不无力、无望，他甚至还想要将身前的人拥得更紧。
到得后来，郁心渺又察觉到不对劲，他的思维终于生起些许的清明。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猛地推开元昱，亲吻冷不防被打断，元昱满脸蒙。
郁心渺生气地小声说：“你、你、弄回去！”
“……”元昱也觉得丢人，胸膛却起伏得厉害，他撇过脸，深吸几口气，确实极力地想要弄回去……
然而还是越来越糟糕。
郁心渺更生气，更小声地抱怨：“你是猪吗！！”
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撒娇，这样的环境，郁心渺恼羞的脸色，亲昵的话语声，无疑就是spring medicine。
那些变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如同春日的草原，一发不可收拾。
郁心渺话也不敢说，站起来就想跑，元昱岂能容他跑？
元昱将他搂得更紧。
郁心渺气急，骂他：“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啊！随时随地这样子！你不要脸！你——”
元昱被他骂得脸色一沉，反过来问他：“是谁先勾引谁？”
郁心渺被噎住，回过神想要叫他滚，元昱用手包住他的后脑勺，用力亲过来，郁心渺被亲得直“呜呜”，原还想撑着元昱的肩膀站起身，直到自己的命门也被元昱捉住。
他惊得倒吸口气，想问元昱到底要做什么，发出来的也只有“呜呜呜”。
元昱冷冷道：“闭嘴！”
“呜。”
郁心渺好委屈，也好害怕，毕竟这是在外面！
却真的也没法再坚持挣扎，他坐在元昱膝上，将脸埋在元昱的肩膀里，寂静的夜里，他的感官再没有比这更清晰的时刻，到后来他用力咬住元昱的领子，元昱动作更甚。
他呜咽着，恨恨地直接去咬元昱的肉。
元昱痛得“嘶”了声，发出冰凉的冷笑声，下手更狠。
郁心渺很快就掉出生理的眼泪，最后他窝在元昱肩膀中，颤抖着，说不出话，微微吐着热气。
元昱的手掌不自觉地轻抚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很快，又或许很慢，郁心渺终于找回精气神。
他一言不发，直接站起身，将元昱用力往后一推，也不看他，转身就走，连便当盒都没有拿。
元昱往身后灌木丛中倒去，及时抓住手边石柱才没有跌倒，他看着花影中仓皇离开的郁心渺，蓦地笑出声，这样的郁心渺竟是莫名的可爱。
而他，似乎终于扳回一局。
只是——
当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情况，笑声到底是又化作苦笑。
始作俑者不在这儿，这些紫藤花就再普通不过，元昱很快恢复正常。
元昱提起便当盒，发现郁心渺就连相机、手机也落在这里忘了拿，可见是真吓得不轻。
他也有怕的！
元昱眼中满是笑意，拿上郁心渺的相机与手机，悠悠哉哉地往郁心渺那栋别墅走去。
到别墅门口，他敲门，当然是没有任何反应，这在元昱的意料之中。
他正打算翻墙头进去，郁心渺的手机亮起，他好奇地瞄了眼，是个叫“哥哥”的人问郁心渺：渺渺，有空吃饭吗？
就在元昱看着的时候，发来第二条。
哥哥：明天我去接你好吗？
哥哥？
元昱并没有找人去专门打探郁心渺的私人信息，但在网上，正常渠道能够搜索到的关于郁心渺的事，他已经是门儿清。
据他所知，郁心渺是独生子，并没有兄弟。
能被备注为“哥哥”的人，绝对是极为亲近之人。
况且看这说话的语气，直接就说要来接人，可见是知道郁心渺在哪里，根本就不商量时间，那得多亲近？
毕竟郁心渺是这么作的人。
元昱没来由的不爽，很不爽，非常不爽。
他想立刻知道这个“哥哥”到底是谁，可惜郁心渺的手机需要密码，他并不知，他知道郁心渺的生日，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直接就用郁心渺的生日试了，并不对，再不甘，也只能放弃。
再者，郁心渺的手机屏保竟还是风景照，看到这屏保就更气。
元昱将手机跟相机都装进便当盒的袋中，翻墙进了院中，再去敲大门。
还是露露来开的门，见到元昱，眼睛立刻发亮，但是想到郁心渺的吩咐，她还是硬着头皮道：“呃，渺渺说不让你进来的，喂——”
元昱那身板，直接绕开她，长腿迈入。
“喂！你别上去啊！你等等！”露露回头就追，在三楼郁心渺卧室门口徘徊的小鹿听到声赶忙往下跑，看到这样的元昱，当然也是没有好脸色。
元昱眼中完全就没有她们，走到卧室门口就敲门。
郁心渺闷声道：“我不饿，就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都去休息吧……”
元昱继续敲门，郁心渺好像是反应过来，气道：“是不是元昱那个狗又来了？！叫他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这下就连小鹿也有点尴尬，露露往旁边缩了缩。
元昱跟没事人一样，冷声道：“郁心渺，你不想要你的相机跟手机了是不是？我数到三，不要我就从窗户扔了，一、二——”
房门立即被打开，怒气冲冲的郁心渺，站在门内，瞪着通红的双眼瞪他，发现还要仰头才能瞪到他，郁心渺更生气，尤其他看到元昱面上有得逞的得意，他好气也好委屈，抬脚就朝元昱的腿踹去，怒道：“你存心看我笑话是不是！！”
元昱躲开，郁心渺用力过猛，反而差点摔个狗吃屎，郁心渺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气道：“你就是故意的！你个狗！你故意欺负我！你——”
元昱单手抱起他，直接走进房间，“嘭”的甩上门，并迅速反锁。
“哎？！”小鹿赶紧要去敲门。
露露慌忙拉住她，小声道：“鹿姐，他们俩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呀，我觉得渺渺很喜欢元昱的！”
小鹿闻言，心中叹气，假若事情真是这样那倒好！
她怕郁心渺受更多伤害，弄到最后什么都空空如也。
不过露露说得也是，这样的事情，她们旁观者担心再多也没用，小鹿终究是和露露一同转身离开。
被元昱单手搂在怀里，郁心渺使劲挣扎，却被元昱牢牢抱着。
他顿时又气得大声问道：“你吃什么长的，力气这么大？！”
元昱冷笑一声，走到床边，想将郁心渺放到床上，郁心渺怕他又要干出什么奇葩的事情来，刚被他放下，就要跑，反又被元昱扯住后衣领，“嗷！”，郁心渺惨叫。
元昱将他拽回来，单手将他绕了个圈，接着就往床上按。
“你要干什么！！”郁心渺如临大敌。
元昱好气又好笑：“不疼了是吧？老实躺着休息！”
“我不疼了！我要做什么，你管不着！”郁心渺还想往起跳。
元昱站在床边，柔柔的灯光下，听了这话，莫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淡声道：“不疼了？好啊，那就做些能做的事。”
说着，他就去解衬衫的第二颗扣子。
郁心渺气得抬脚踹他：“你还是不是人啊！你这个禽兽！”
元昱任他踹，郁心渺的脚底板踹到元昱硬邦邦的腹肌，有些怔愣地问：“你怎么不躲？”
这个样子好傻，好可爱，元昱的心突然之间就要化了。
他也不再吓郁心渺，只是拉起被子给他盖好，声音突然也很温和：“好好休息。”说着，他将手机跟相机给郁心渺放到床头，“下次别再忘了，幸好是我捡到，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说起这个，郁心渺更生气：“你还知道我的身份？！那刚刚你在做什么？！那是在外面呢！”
元昱便看着他笑了声，那声音含义十足。
郁心渺忽然之间甚至不敢跟他对视，转身就要躲，元昱蓦地倾身过来，郁心渺闭眼尖叫：“干什么！！你——”
元昱却是在他额头落了个特别轻的吻。
郁心渺不觉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去看他，元昱伸手拨开他的刘海，轻声道：“早点睡。”
“……”
郁心渺双眼含着水光，有不解，更有眷恋，直直地看着他。
这一刻，元昱从郁心渺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不禁笑了笑，问：“舍不得我吗？我留下来陪你？”
说着，元昱又要解衬衫扣子。
郁心渺耳朵变红，伸手就推他：“滚滚滚！你的手好脏！别碰我！”
元昱冷哼：“那是你自己的东西——”
“闭嘴啊啊啊啊啊！”郁心渺跳起来就要捂他的嘴，却又被元昱搂了个正着，对准他的唇瓣，“叭”地就是一口。
郁心渺岂止是耳朵红。
“睡吧。”
元昱弯腰，将郁心渺送回被窝，郁心渺迅速缩进被子，只留个轮廓，再也不露面。
元昱站在床边又看了几分钟，才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
房门一关上，郁心渺赶忙从被子里面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气。
天哪，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变得好奇怪。
甚至可以说是离奇！
正迷茫，床边的手机响，他赶紧摸到手中，看到露露发来的微信，以及傅立旸的微信。
他微怔，心瞬间也沉下去。
他很好奇露露发来的美好画面到底是什么，也是为了缓一缓情绪，到底先点进露露的聊天框。
露露：啊啊啊我看到元昱下楼来了，才敢发你。
露露：[图片]
露露：世界上最美好的电影画面啊啊啊啊啊！！
郁心渺嘴巴微张，看着屏幕上的两道影子，非常不可置信。
他和元昱kiss的时候，落在别人眼中，原来是这样吗。
这也，这也——
这也太好看，太美好了……
美好到即便画面中就是他自己，他都很羡慕，也好想再次沉入其中。
郁心渺久久地看着手机屏幕，眼珠子也好久才眨一下，当时他闭着眼，他根本不知道元昱原来是这样的表情，也不知那样高大的元昱一直这样弯着腰与膝盖在吻他，这个姿势很难受吧。
可元昱还是那样珍重地捧着他的脸。
还吻了那么久。
郁心渺深吸口气，忽地双手包住手机按在心脏的位置。
突然就不敢多看。
可是不看了，眼前也全部是那幅画面。
他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好多圈，滚过来，滚过去。
他将手机举到头顶，点进聊天框列表，下意识就想要将这张照片也发给元昱看看，也说不清原因，就是想让他看！
然而当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元昱的对话框，他才想起，他并没有加过元昱的微信。
快两个月，两人甚至已经负距离过，如此靠近的两个人。
竟然没有加过微信。
他没有主动提出，是他忘了，元昱也忘了吗。
不，元昱不加他才是正常吧。
他于元昱而言，本来也只是个替代品。
元昱于他，也不过同样是个替代品。
他们之间，有什么值得聊微信的呢。
他们之间，只是互为替代品的关系。
郁心渺的双臂重重落到床上，手机猛地砸进暄软的被褥里，突然觉得好累，就连傅立旸的微信，都忘了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