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村民们立刻哗然。
圣叶,是潘内特最圣神的存在,是所有村民们最至高的信仰。
在万物凋零的时代,依旧保持着长青不枯的圣叶,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真的假的?圣叶枯萎了?”
“圣叶怎么可能会枯萎?”
村民议论纷纷,都在表达难以置信。
两个男子环抱着,一个种着绿色植株的坛子从祭司的屋子里般了出来。
坛子里是一颗半人高的宽叶绿植,一指宽的枝条,七八片宽大的叶片摇曳着。
叶片绿油油的,除了最下端的一片。
最下端的那一片叶子如同干枯了一半,它缩水到只有其它叶片一半的大小,边缘是枯黄的颜色,低低地垂挂在细细的枝条上,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掉落。
植株被放到火圈之前。
“天!”
“这居然是真的?”
村民们见状,立刻轰然议论起来。
“圣叶居然真的枯萎了!圣叶居然真的枯萎了!”
“这这这、……”
“这可怎么办?”
村民们人心惶惶。
“没有关系!”
祭司沧桑而洪亮的声音在植株旁边响起。
“圣叶还没有抛弃我们,只要我们将背叛者祭献给圣叶,圣叶就将重新恢复生机!”
祭司展开双臂,向村民们郑重宣告。
“祭献背叛者?”
广场上,有村民全身心地相信着祭司的话,也有村民露出并不赞同的神色,正在面面相觑。
“你在胡说什么?”被紧紧绑住的莉莉震惊地质问向祭司,“你是疯了吗?”
圣叶象征着生机与洁净。
而人的血液被认为是脏污的象征,是不能用来祭祀圣叶的。
如今祭司却居然想用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进行祭祀,这简直是……
“啪!”
一个巴掌被重重地扇在了莉莉脸上。
“不许对祭司大人不敬!”
将圣叶抱出来后,便立在一旁的两个男子之一,快步上前,狠狠地给了莉莉一巴掌。
“噗。”
莉莉的脸被扇得侧到一边,她的半边脸迅速红肿,一口血从她的嘴中吐了出来了。
那血,有一滴正巧溅到了火圈一旁的圣叶之上。
圣叶,随之微微地发起了光来。
“这这这这这……”
站在前面的村民震惊地睁大双眼。
他们指着枝叶慢慢开始舒展的圣叶,脸上露出惶恐而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最下面的,那片干枯的叶子如同被滋养了一半,竟然慢慢重新变得饱满湿润起来,那泛黄的边缘重回青绿,低垂的叶茎重新竖直。
清晰地看见这一幕的莉莉惊恐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莉莉恐惧:“不、不……”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祭司仿佛刚刚回过神来,他苍老的脸庞上露出狂热而激动的神情。
“果然祭祀背叛者,能够重新唤起圣叶的生机与活力!”
“村民们!”
祭司转身,高舞起双袖,兴奋地向广场上的村民呼喊起来。
“你们都看到了!”
“祭祀背叛者,就能够重新让圣叶恢复生机!”
“只要我们将她祭献给圣叶,那圣叶将会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能够赐予我们更多的食物和更多的能量!”
祭司激动地高声大喊着。
村民们的脸上也是露出激动与兴奋地神色。
刚刚打向莉莉的男子,突然高举手来,口中高呼起来。
“祭祀背叛者!祭祀背叛者!”
他的声音在潘内特广场上不断地回荡着。
渐渐,有村民的声音开始附和。
“祭祀背叛者!祭祀背叛者!”
“祭祀背叛者!祭祀背叛者!”
声音由小变大。
集体的热烈代替了个人的疑问,从众的欲望取代了理智的思考。
况且,那一滴鲜血所造成的景象,已经被广场上的许多村民所看到了。
莉莉的祭献能够赋予圣叶更大的力量!
村民们都逐渐坚信了起来。
如同被蛊惑了一般,广场上的村民面色狂热,高举起手,齐齐呼喊。
“祭祀背叛者!祭祀背叛者!祭祀背叛者!”
屋顶上,小佩伦露出惊恐的表情。
她努力地缩小自己,将自己藏在稻草下面,不要让自己被人发现。
火圈之中,被绑在柱子上的莉莉面露惊慌和恐惧,她拼命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唔!”
莉莉的嘴被捂住,一块布被紧紧地塞进了她的口中。
一根火炬被点燃了起来。
“莉莉姐!”
小佩伦恐惧地惊呼。
火炬逐渐靠近,绑住莉莉的柱子之下,早就被堆好了干燥的柴火。
小佩伦颤抖着跳下屋顶。
她咬着牙,急急地朝广场的中心、火圈的位置奔跑起来。
火圈之前,祭司再次向村民高呼:“请村民们相信我,只要我们将背叛者祭祀给圣叶,圣叶便会给我们最为盛大的礼物,让我们渡过这次的难关。”
“祭祀!祭祀!祭祀!”
“祭祀!祭祀!祭祀!”
广场中人们再次齐齐呼喊起来。
年老的祭司往身后看了一眼。
手持火炬的男子点点头,他伸长手,将火炬的顶端靠近莉莉脚下的干柴。
“不——!”
奔跑之中的小佩伦惊恐地瞪大眼睛。
幸好,所有的人都在看向火炬,没有人关注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孩。
火焰点燃干柴,拳头大的橙红骤然扩大,火焰在火圈之中熊熊燃烧起来。
“圣火!圣火!圣火!”
村民们欢喜地呼喊起来。
火焰舔上了莉莉的衣角。
莉莉被火焰照耀的双眸,看到了急急向自己跑来的小佩伦。
她此时无法挣脱,也无法发声。
莉莉对着小佩伦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要过来。
小佩伦看到莉莉在对着自己这样说。
眼泪瞬间充盈了小佩伦的双眼。
燃烧着的圣火的前面,圣叶开始微微发光。
肉眼可见的,圣叶开始长高。
半人高的枝条开始生长变宽,青绿的叶片越发宽大厚重,枝叶越来越湿润。
圣叶逐渐长成了一颗一人高的小树。
“圣叶!圣叶!圣叶!”
潘内特广场之上,村民们兴奋地欢呼大叫,他们纷纷地向前。
小佩伦很快被挤开,被挤到了根本看不到火圈的位置。
村民们都激动地围绕着圣火与圣叶跳起舞来。
他们用舞蹈表达着欢快与雀跃,他们的口中高高地吟唱着祝福着未来更加美好的乐曲。
绳子限制了挣扎。
粗布消除了尖叫。
载歌载舞的人们没有发现,火圈之中那个被点燃的女孩没有挣扎,也没有尖叫。
乌黑的眼睛被火焰映照出了闪耀的红光。
被堵住的嘴在低低呢喃。
-给予我伤害的人,都将永坠地狱。
青绿的圣叶偷偷地染上了一丝乌色的痕迹。
火焰燃烧了女孩的最后一根发丝。
小佩伦捂住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开了潘内特广场。
莉莉的屋子中。
“所以莉莉被活生生烧死了?”莉奥总结。
“对,”佩伦垂眼,露出低落的神色,“我救不了她。”
当时佩伦不过四岁,她没有办法抵抗整个潘内特的力量。
“从那天开始,我躲进了莉莉姐家的地下室中。”佩伦接着说道。
“我发现了莉莉姐的家中的确是有不少食物。”
“但那些食物,”佩伦解释道,“我认真看过了,都是变故发生之前的就有的那些。”
“后来我去到了外面,知道了奥斯大陆上有能力者的存在。”
“我便猜测,或许莉莉姐有一种能力,可以不需要进食,便能够维持她日常的活动。”
佩伦说出自己的猜想。
“当我将莉莉姐家的食物吃完后,我又再次冒险来到了村子里。”佩伦继续道。
“可却没想到,”佩伦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他们这些人居然都已经变成了这副怪物的模样。”
“我本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变成这样,”佩伦无所谓样耸耸肩,“就觉得大概是报应之类的吧。”
“刚刚你们告诉我这是诅咒。”
佩伦看向莉奥和亚瑟,脸上竟露出一种自傲与得意的笑容。
“我才知道,原来是莉莉姐。”
“原来是莉莉姐在死之前,对他们下了诅咒。”
“莉莉姐果然厉害哈哈哈。”
佩伦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骄傲。
可隐隐约约,莉奥能够听到其中的悲伤与凄楚。
“你闭嘴!”
屋子角落里的罗宾愤怒地扑了过来。
“祭司是不会犯错的!祭司是不会犯错的!”
佩伦灵活地躲开了罗宾的攻击,一脚将他踢倒在地,然后纵身扑上,用双手紧紧地扼住罗宾的脖颈。
“当年就是你,将莉莉姐抓过去的!”
那时躲在柜子门后的佩伦,听到了罗宾的声音。
“不是我,不是我……”
罗宾瞬间认怂,他露出惊恐地神色,从脖子中挤出声音,艰难地摇头。
佩伦冷冷一笑,毫无动摇。
她双手用力,紧紧地掐住罗宾的脖子。
转眼间,罗宾绿色的皮肤逐渐添上了紫,变得乌黑起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双眼凹凸,似乎马上就要窒息而死——
“咔、咔、咔。”
屋外突然传来巨大的碎裂之声。
屋中的众人纷纷向外看去。
“啊——!”
刺耳的尖叫从不远处传递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