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神神叨叨的,但钱莱还是同意了,然后给陈西发:段佑平找我联络感情,晚上你一个人也记得好好吃饭。
联合办公室里,一个女同事趁着休息时间,绘声绘色地描述她相亲的经历,伊佳媛听得津津有味。
陈西说:“佳媛,今晚......”
“等我听完再说啊。”伊佳媛飞快地说。
有那么有趣吗?陈西因为用不着相亲,所以从没参与过相关的讨论,她听听到底有多吸引人。
“……这么好的男人,我还以为是捡漏了呢,每个工作日都来接我下班,周未却见不到人,后来才知道他周未要陪老婆孩子,平时借口加班出来聊骚......”
陈西联想到有老婆孩子却还要约钱莱吃饭的段佑平:......果然很无趣。
伊佳媛的八卦之心得到满足之后,又回过头来问陈西:“你刚才想说什么呀。”
本来是想约她一起吃晚饭的,现在没有心情了,陈西随口说:“今晚有超级月亮。”
“是吗?我手机像素不好,直接在朋友圈看好了。”
段佑平不想麻烦钱莱,所以就约在嘉萦,铺张浪费地点了一桌子钱莱爱吃的菜。
“这是干嘛呢,”钱莱拿起段佑平自带的酒看了一眼,“下了血本,你有事求我?”
段佑平说:“你怎么这么见外,我们这关系,有好吃好喝的先想到你不是很正常吗。”
钱莱觉得更奇怪了,段佑平隔三差五犯个贱才算正常,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半个月之前,段叔叔就说他得了一瓶好酒,让你带给我,你就是这样给我的?”
“你拿走,爱跟谁喝跟谁喝。”段佑平肉疼地说,前段时间他把言厉教育一顿,让他不许再骚扰钱莱,所以延迟了这么久,想跟着蹭点酒喝,结果还是没蹭上。
钱莱说:“你找我最好是有正事。”
段佑平自己幸福美满,不忍心看钱莱孤家寡人,所以决定帮她一把,“当然是你的终身大事。”
钱莱像是听了天方夜谭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段佑平,“你要给我拉皮条?”
“什么拉皮条说得那么难听,”段佑平有点坐立难安,“你就打算一辈子这么过了?”
钱莱说:“我觉得现在很好啊,前所未有的好。”
“你当然觉得好了,有那样一个贴心的人陪着你,又聪明又能干,而且还很听话。”
听到段佑平夸陈西,钱莱比听到他夸自己还高兴,把陈西从当初懵懂无知的少女“打磨”成如今的模样,钱莱自有一番养成的乐趣在里面,“所以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找一个样样都不如她的人掺和进我的生活。”
段佑平说:“我也没想过介绍别人给你啊,你就没想过给人陈西一个名份?”
“调侃我,你皮痒了是吧。”钱莱怒目看过去。
段佑平一脸认真地说:“现在她还年轻,能跟你没名没分地耗着,过几年呢,万一她想谈恋爱,甚至和别人结婚组建家庭,到时候你怎么办?”
这话听得钱莱莫名的烦躁,她从没想过陈西可能会离开自己,潜意识里不愿意这么想,不希望生活发生任何改变,“你说得好像她喜欢我一样。”
“你管她喜不喜欢你呢,既然你喜欢她,就趁热打铁把关系确定下来,是你求着她,不是她求着你。”段佑平苦口婆心地说。
段佑平的话就像言灵一样,钱莱重复道:“我喜欢……陈西?”
“你不喜欢?不喜欢你那样对人家。”段佑平鄙夷地看着钱莱,像在看一个渣女。
钱莱不知道怎样定义她对陈西的感情,只是凭着感觉对陈西好而己,被段佑平这样一说,竟然那么近似爱情,“这就算是喜欢了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段佑平用看透一切的语气说道,“何止是喜欢,简直是情根深种了。”
钱莱想了想知道她性向的旁观者们,段佑平,尤林,还有妈妈,似乎都会打趣她和陈西,妈妈甚至早就把陈西当作“儿媳妇”了。
钱莱问:“你当初怎么看出我喜欢宁语的?”
“咳咳。”段佑平被自己口水呛到,他知道钱莱欢过宁语,钱莱也知道他知道,但两个人只是心知肚明,从来没摆到明面儿上过,这层窗户纸忽然就被戳破了。
钱莱嫌弃地说:“大惊小怪什么。”
段佑平喝了口茶水,“你和宁语在一块儿的时候,什么都以她为先,谁看不出来。”
“我和陈西相处好像没这样吧。”钱莱成年之前只有暑假能见到宁语,所以很珍惜与她相处的时间,由着她也是应该的。
但对陈西,钱莱总是以引导者的恕态,告诉陈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并非事事惯着她。
段佑平说:“是没这样,但你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
这描述怪猥琐的,钱莱坚决不承认自己干过这种事,但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她与陈西的关系。
初见时,陈西只是弘弧十几万员工中极为普通的一个,腼腆害羞,目光闪躲,营养不良,现在被她养得又白又嫩,四年的时光很长,但和陈西之间的点点滴滴她竟然都记得。
记得陈西上完夜班在超市昏昏欲睡,那是她第一次动了侧隐之心。
记得陈西冒雨送外卖上门,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陈西的韧劲。
手表又亮了起来,段佑平看了一眼,说:“一想到陈西你就心跳加速,还想否认?”
钱莱自从戴上这块表,它就经常提醒自己心率过快,她总觉得是身体出了问题,没想过是红鸾星动了。
这便是心动吗?
少女受惊时纯真无辜的眼神,救希希时的奋不顾身,洁白稚嫩的身躯,不知不觉,钱莱已经心动过很多次了。
“我喜欢陈西。”钱莱说道,这次是肯定的语气。
段佑平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这就对了。”
钱莱迟疑地说:“可我不知道陈西喜不喜欢我,是不是关于爱情的那种喜欢。”
“你问她呀,”段佑平撺掇道,“对付这种心里没多少弯弯绕绕的年轻人就该打直球,成功了你们就能开始甜甜的恋爱了。”
钱莱没有接话,因为段佑平说的只是最完美的一种状况,万一失败了,陈西讨厌她了怎么办。
一顿饭吃下来十分沉默,钱莱胡乱吃了几口,拿上酒就走了。
钱莱在车里待了很久,估摸着陈西已经睡熟了才回家,一开门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钱莱经常晚归,但陈西也不是每次都等她的,“怎么还没有睡觉,养精蓄锐准备考试了。”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啊。”陈西耷拉着眼皮问。
钱莱心虚地说:“不小心在车里睡着了。”
陈西揉了揉眼睛,“以后开车小心一点。”
“嗯。”钱莱沉默,以往她都有很多话可以说的,今天却开不了口。
陈西以为钱莱累了,就回房睡觉去了。
弘弧会在每年的端午评年中绩效,不过陈西是普工,绩效和她没什么关系。
最近大家都不忙,有空总结一下前段时间的工作,顺便写写改善报告,没准能评个甲或者甲乙,奖金也能高点,更有甚者还能升资位,丙的奖金很一般,丁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自己主要负责的几个工站,做过哪些改良优化,解决过哪些问题,大家心里都一清楚。
只有伊佳媛慌得不行,“我又不会修治具,平时就给客户发发邮件打打电话,再跟着老板开会,有什么可改善的。”
陈西笑问:“你不是不在乎吗?”
“我没想过拿甲和乙,但也不想拿丁啊。”伊佳媛哀嚎道,丙也有小几千块钱呢。
陈西大方地说:“你可以写我的。”
“这多不好意思啊。”伊佳媛虽然这么说,但身体已经诚实地坐到陈西身边,她和其他人之间有竞争,都不好意思让别人帮她的忙。
陈西打开自己工作的文件夹,最近大半年的工作内容内容她都用档案和照片的形式分门别类的保存好了,随便一个拎出来写改善报告都绰绰有余。
“这个改善重测率的行吗?”陈西问道,这一个是她最近做的,印象比较深。
伊佳媛给□□捏肩捶背,“你说行就行。”
陈西随便打开一个PPT模板,把内容填充进去,又在系统下截了改良前后重测率的对比图,未尾属上伊佳媛的名字和工号,提交给杨昕棠。
伊佳媛特别感激陈西,让她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写出来的,她说:“今天我们都不加班,我请你吃晚饭吧。”
“我先问问钱莱有没有什么安排。”陈西拿出手机给钱莱发消息。
伊佳媛表情夸张地说:“你和钱老板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干啥还得报备一下。”
“可能是一起生活久了,习惯了吧,”陈西抬起头说,“她晚上有事,我们吃什么?”
“跷脚牛肉怎么样?”
“可以。”
伊佳媛请客答谢陈西,自然希望陈西吃得开心一点,但陈西一直心不在焉的,只夹过面前的白菜,伊佳媛问:“你有心事吗?”
陈西心情低落地说:“好几天没见到钱莱了。”
“你们不是同......额,住在一起吗。”
“她每天都发消息说有事,回来得很晚,但我问了姚顺,他们没什么特别忙的事情,我觉得她好像是在故意躲着我。”陈西有这样的直觉,就是从钱莱去见完段佑平那天开始的。
晚上晚回家,避着同住的室友,伊佳媛说:“钱老板会不会是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