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真的听我说…你听我一次好不好。听我一次…”
眼前与自己长相无异的女孩,红肿带有青紫眼袋的眼眶焦急的看向她。她虽语气如此焦急,但她却不紧不慢的拿起匕首“噗呲”刺进自己的右肩。
鲜红的血液喷到齐茸的脸上,他惊恐的看着这一切,看着眼前因为疼痛呲牙咧嘴流下眼泪的女孩,他颤抖着说:“姐姐…姐…娘亲她…不是真的…对不对?”
他几乎是撕扯着嗓子逼迫自己开口。
他的心脏被揪成一团。他不敢看着女孩的眼睛,他只能瞪大双眼低头看着黑色的土地。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茫然的想要抓住眼前的女孩问清楚一些事情。
他如同现在一般不知所措。
女孩拔出匕首,鲜血顿时喷涌开来。她却麻利的刺向左肩,她像安慰齐茸一样,流着眼泪微笑道:“你以为呢。”
她样子极美,即便是皱着眉毛,也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身后传来声响,女孩耳眼灵敏怎会听不见。她少见慌张的把沾满血液的匕首塞到齐茸手里,她着急的一遍遍叮嘱他:“茸啊,你可真傻,房间里除了娘与我还有谁?你以为你为何会进牢房?你以为你何会被抓起来?”
齐茸好像隐约听到自己哭泣的说着不是。
女孩一愣,她想说好多话,但时间不能允许她们说清以往的误会。
女孩皱眉突然大吼,她嘴中满是与刚才不同的狠话:“是我杀了母亲,是我!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你以为是那个男人干的吗?她活该!也是我陷害你入狱!怎么样!?恨不恨我!?”
女孩说话太快,口中一直压着的一颗牙齿崩了出来。
齐茸愣住了。
这是…她因为太疼崩掉的牙?为了不让齐茸发现一直压在舌下?
“为什么……”
齐茸迷茫的问。
女孩被发现秘密,气急败坏的起身把她拽起扇他一耳光,她走向另一头,二人背对着,她放着狠话:“你敢转头就杀了你。”
齐茸被吓到了,一动不敢动。
清脆的响声与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灼热感让他崩溃,他现在只想抓住眼前的女孩。
他很崩溃。
“姐…”
“滚!”
在女孩撕心裂肺中。
齐茸知道。
自己向前面跑了。
“茸啊…茸啊,茸…啊……”女孩在后面断断续续喊着自己的名字,她带着哭腔喊着齐茸的名字。好像不会厌倦一般。
身后传来数不清的脚步声,齐茸脚步一顿。脸上划过一道泪痕。他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竹林。云雾缭绕,没看到那个爱穿白衣的女孩。
但不知为何他却可以听到所谓“姐姐”恶狠的疯癫话语。
“哈哈哈哈哈,我杀了人哈哈我杀了人…那疯女人该死所有人都该死…全都该死!”
“你们也该死…哈哈哈,哈哈,终于死了,她终于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
“哈哈哈……”
齐茸捂着耳朵顶着这些疯话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竹林中乱撞。
不,不……
他无助的哭泣,他不想啊他不想听,不想!他害怕,他真的好害怕。
慢慢的,他好像听到了女孩轻声的喊他的名字:“茸啊…茸啊,茸…”
不!不!
他回想起女孩的笑容,这一定都是假的!一定!!
可他却认命般的腿软跪下。
他无助的捶打土地,手上被沾满黑色的泥土,恶臭与潮湿的空气让他喘不过气。
不是…这样的…
不是……
他姐姐如此爱他,怎会…?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争气的眼泪总是挂不住。他抬头看了看被远古的恶意所遮挡的云层,云层回望他,为他下起雨水冲刷她的记忆,洗脱他的灵魂。
“爱…你……”
“齐茸,你再不动弹,她就死了。”
唏漓江冰霜般的声音将他的思绪短暂的拉回。他眼神飘忽,眼前正低头凝神画阵的千八百此时成了回忆里的女孩。
齐茸瞳孔紧缩。刹那间,土地上的沙子吹起。
齐茸拿着剑站在千八百身前,他手上拿着的是两把黑剑。
他的脑海瞬间闪过一丝飘带。
那是记忆中女孩的样貌,她笑着对自己说:“对不起。”
说:“栀子花开,美人汝瓷。”
说:“我一直都想改个名字,汝瓷。”
她问自己。
“好听吗?”
我想抛弃过去,想换个名字,到个无人之地重新开始,想开始崭新的人生。但我忘了。
我忘不了自己,抛不下过去,也找不到人生。
她抛不开过去,也找不到人生……
齐茸双手紧握黑剑,脚下踩着沙土,鞋印已经被印了下去,他稳稳的接住怪物的拳头。
“好听,姐姐。”
唏漓江单手持剑分心瞥眼齐茸。他双脚蹬地,仿佛对方动一下他就会败北一般,唏漓江开口提醒:“你想和他比力气?”
齐茸气喘吁吁抽空回道:“不然我可以做什么?”
“用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利益。”唏漓江抬手一挥,眼前怪物的上半身被砍落:“谁都有弱点,怪物也不例外。”
最小的付出?弱点?它既灵活又杀不死,怎么找到弱点啊!
“看我。”
齐茸下意识听她的话,唏漓江放下手中的剑,而面前迎来的拳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齐茸瞬间瞪大双眼。
又来!?
不对,这次她背后已经没有可以帮她的人了,那么她赤手空拳怎么对付怪物啊?
齐茸脚下蓄力,拔地而起朝向唏漓江奔去,他双手弹开,脖子青筋暴起,一瞬间释放不可思议的力量,他竟将怪物的两只手臂砍落。
他转头的那一刻愣在原地。
千八百手下冒出白光,她反手将符纸贴在怪物头上。不出意外怪物会在那之后用手扒拉下来,这样她也就成功吸引了仇恨值。
唏漓江站在怪物背后手握黑剑,她面色如常。
而怪物一动不动愣在原地。刹那间,鲜血飞溅,怪物的下半身被砍断,两条巨大带有鳞片的腿掉落在地上,上半身也随之滑落。
地上的尘土飞扬,显现出嚣张的模样。
她早就想到了怪物的弱点,这东西砍掉手臂或脑袋总是能长出来,砍掉上半身容易,下半身不易。它的腿异常灵活,不怀疑这点才怪。
唏漓江单手将黑剑转了一圈,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唏漓江转过身,擦擦脸上的血痕,她走过齐茸身旁。平直毫无波澜的嘴角和身边的沙尘让齐茸不太清醒,齐茸刚要开口,手上就覆上一层温度。
说是温度到也不对,因为她的手只能让齐茸感到寒冷,无尽的寒冷。
或许是她体质特殊,齐茸想着。
唏漓江摸向剑柄示意齐茸松手,她将黑剑扔向千八百,千八百稳稳接住,她转身看向被阵法定住的怪物抬手一刀砍掉怪物的双腿与头颅。
像是配合多年的战友,没有一句话,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唏漓江与千八百手里的剑消失,此时的唏漓江站在离齐茸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但齐茸却不敢看她。
唏漓江走向平台拿起供奉在上方的钥匙。
空气再度凝固,石壁上的火滋滋冒着热气,无人开口打破寂静。
过了好一会,唏漓江轻咳一声道:“不是做到了吗?”
齐茸还在走神期间,他茫然的听到唏漓江的话微微一怔,随之一笑,他道:“谢谢。”
唏漓江把钥匙揣进兜里:“谢?你自己动的手,我可没强迫你。”
齐茸:“……”
神他妈的强迫。
千八百噗嗤一笑,她由于过度劳累,加上刚才画阵法已经脸色苍白,她无力的扯扯嘴角。
唏漓江走到一旁坐下来开口:“休息罢。”
千八百与齐茸也找了合适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唏漓江确实有些累,她歪歪头左手握拳抵在下巴。
一声惨叫划破安静呼吸均匀的空气。
“啊!!!!!!”
唏漓江慢慢抬起眸子。
千八百自然也清醒过来,她迅速起身道:“应当是他们的声音,现在如何?寻?”
唏漓江没有说话,走向刚才几人分散的地方。
齐茸看了看并没有多说,只是安静的跟着她们。
三人站在分叉口,微风从上方缓缓吹来,刺的人背脊发凉。唏漓江一句话不说闷头就往第一次齐茸的方向走。
齐茸没反应过来跑到她旁边问:“又回来了?”
千八百:“机关。”
“不是找过了吗?”
“路上。”千八百开口。
路上?
她们居然怀疑在路上,怎么可能?自己一步步走过里,那么大一个门自己怎么可能看不见。
走了好一会还是不见踪影。
过了一会,他们走到了齐茸与怪物缠斗的地方。
齐茸欲问,千八百打断道。
“嗅到了吗?海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