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山话音刚落，便有派出所的其他民警过来敲门，将负责调节这事儿的民警叫出去说了几句话。
他再进来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上官山，道：“你们都可以走了。”
又看向陈尔，“以后注意，就算是私人恩怨，打架斗殴也是不可取的。”
陈尔抬眼看向满听，魏有书和上官山挡在她面前。
上官山还很是挑衅地朝着陈尔挑了挑眉。
“小满，上次的事情电话里没说清楚，借一步说话?”
陈尔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拿在手里把玩。
上官山嗤笑一声，“还借一步说话，你想得美！”
魏有书见陈尔如此笃定，转身看向了满听，征询她的意见。
满听轻轻叹了一口气，“好！”
有些事情，能说清楚，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上官山张了张嘴，只能从嘴里吐出来一声冷哼。
这次换陈尔朝着上官山挑了挑眉，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这？什么情况啊？”
白露一头雾水。
林沐这会儿才寻了个机会把她拽到一边，小声解释着。
满听跟着陈尔走到了背阴处，相对而立。
陈尔一直未开口，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满听。
满听别开了脸，“不是有话要说吗？”
陈尔轻笑，“不装深沉了？”
“我没时间……”
“没时间跟我聊，是为了分时间给你的那些朋友？”陈尔看向不远处警惕地盯着他的一群人，“不少！看来这些年，你不太需要我了。果然，只要有了外人，我在你心里，就成了避之不及的存在。就像当年……”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赶时间。”
“小满，我们两个才是一路人。你跟别人在一起，总归不能真正的放过自己。何必要让自己一直紧绷着呢？”
“你不必总是拿陈年旧事来揣测现在的我。”
“你爸出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满听脊背不自主紧绷起来，“我们早已经没有了关系，我的户口本属于福利院，我的名字是新的，我的身份是独立的。”
“你看！”陈尔歪头看了看她绷直的脊背，“不是我揣测，是你自己表现出来的本能。想当老师是因为满姨吧？你想当老师，就不能跟陈贵再扯上联系。”
“你想说什么？”
见她如此防备，陈尔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他原本想借此让满听答应自己些什么。比如，兑现小时候的承诺，做自己的媳妇儿。
好半天他才道，“别紧张，我只是……”
他像是突然泄了气，揉了揉额角，“我打算在香城常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话。”
满听突然想到之前接到的那家武馆的电话，“要在香城开武馆？”
陈尔笑了起来，这个笑跟以往不同，很是真诚。
他还没来及应什么，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陈尔不悦地看了过去。
赵方揉了揉鼻子，从角落里挪了出来。
他被陈尔的眼神盯得发毛，清了清嗓子，瞥了一眼鹤鸣的人。
“我……路过。贴墙走，路过……这不是不想跟鹤鸣的人正面交锋。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我……我走？”
说完他就贴着墙角走远了。
这个小插曲让之前哽在两人之间气氛散了。
“电话记得接，微信记得通过。”觉得自己口气有些生硬，陈尔顿了一瞬，“等武馆装修好了，请你来做教练。”
满听刚想拒绝，陈尔又道：“薪资丰厚。”
好半天满听才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陈尔松了一口气，他笑道：“你不必如临大敌。我跟小时候不一样了，这些年我有好好做一个正常人。”
两人都没有再提陈贵，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将自己拉回过去。
-
归氏面馆，上官山几次想开口，都被魏有书的眼神制止了。
他看着厚脸皮跟来的陈尔，只能送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儿。
陈尔并不恼，举起手中的半杯啤酒，眼里带着明显的示好之意。
上官山别开眼，只当没看见。
这个陈尔，分明是为了小满，想跟他们套近乎。
只是他心里疑惑更甚——若是曾经在同一个户口本上，那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归氏面馆很少有这么热闹，归肃的面很快就要见底。
“小满老师，招呼你的朋友们多吃些！”
吃完了，今天他就可以早点下班了，还可以去山上走一走，找木老喝个酒。
建国之后为了生计，他只能开始经营面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敢松懈。
“上班”这件事，他早就受够了，偏偏养老钱攒够之前，他还不能松懈。
要怪，也就只能怪乌龟的寿命太长了。
“小满老师？”傅严咽下了嘴里的面，“老先生，您认识我们小满？”
归肃笑呵呵应道：“老家伙我就是度西岭的，这面好吃吗？”
“好吃！”
这个汤面看起来普普通通，却很是合傅严的胃口。
“好吃就经常来吃！”
“哎！”
青城离香城三个小时的告诉，断然不能经常来，傅严却是直接应了。
归肃见他应了，乐呵呵得去煮面了。
陈尔看着归肃的背影，若有所思。
傅严搅着碗里的面，小声问，“大师兄，鹤鸣的能在这开武馆，我是不是也能？”
“不是，老四……”上官山喊了一嗓子，见陈尔那桌也看过来，压低了声音，“老四，你莫不是真的为了这口面，就想在这香城扎根吧？”
这面好吃是好吃，也没好吃到这种程度吧？
“我们这不也有实习任务，正好要做关于乡镇发展的研究。我看香城就挺合适……”
“香城体量小，一个武馆刚刚好，你可以来我这里，做教练比开武馆的闲时间多，更方便做调研。”
陈尔冷不丁插了一句。
“我们这么点儿声音你都听得见？你是狗耳朵吗？”
上官山简直是烦死他了。
陈尔一本正经，“我只是很真诚的建议！”
傅严看了看满听，又看了看陈尔，还真咬着筷子思考起来。
虽然他没像上官山一样把问题挂在嘴上，但他对满听和陈尔的关系也很是好奇。
打入敌人内部，是获取重要信息的捷径。
陈尔之前跟小满打擂还把人伤了，又追到这里来开武馆，没个自己人在这盯着也确实不放心。
上官山还想说什么，被魏有书拦住了。
“快些吃，山道上暗的早。”
白露朝外看了一眼，长叹一口气，“为什么实习不能自行选择，度西岭为什么不需要两个支教老师？”
“因为只有七个孩子。”
“啊？”
这两天都只顾着打听校长，倒是没聊度西岭的生源情况。
“对，按照度西岭的情况，七八个倒是正常的。好教吗？”
满听想到山上那些努力藏尾巴的小妖怪，不自觉就露出了笑意。
“好教。”
“哇！那可比我应对教育局那些琐事有意思多了。”
白露被分在了青城教育局，虽然还没走马上任，但是单单想到跟黄萱萱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就烦。
满听劝道：“虽然是实习，但跟在学校也不一样了，你的性子还是要收敛些。”
“好的，我知道了。”
白露应得十分乖巧。
林沐见她如此狗腿，翻了个白眼儿，之前白家长辈劝她的时候，她可是一身反骨，主打一个叛逆。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只可惜，降住小婶婶的不是自家小叔叔。
“林沐，你那是什么眼神儿？”
白露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支起了下巴，很是“温柔”地问道。
林沐立马埋头吃面，只当没听见，嘴里含糊着，“楚宋，怪不得四师兄喜欢，这家面是真的好吃。”
归肃刚好听见这一句，笑的牙不见眼。
“喜欢你们就多吃点。”
“好嘞！”
林沐忙应了声，用干饭来蒙混过关。
习武的本身平日饭量就大，归肃又煮了一锅才够。
分道扬镳的时候，白露的情绪不是很高。
满听给了承诺，“每个周末都休息，我可以回去看你。或者，等我这边院子修好了，你也可以随时来住。我们可以去山上骑单车。”
白露双眼一亮，“好！一言为定。”
魏有书则是叮嘱道：“出门在外，又山高水远，一定注意安全，不要再去林子深处了……”
上官山见他欲言又止，一咬牙直接道：“最重要的，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异性，保持安全距离，凡事多个心眼子。除了师兄们对你是真的好，旁的异性，说不准揣着什么不太纯的心思。”
这话他是说给陈尔听的。
这小子虽然曾经跟满听在一个户口本上，但他那心思，一看就不纯。
“我晓得了！”
满听应得很是乖巧，心里想的却是松月凉不是人，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心思不纯的异性。
一番僵持之下，陈尔三人先行离开，确定他真的走了，魏有书几人才返程。
直到看不见几人的车，满听又返回了归氏面馆。
“归老，我想问一下，校长大人，是不是很喜欢吃甜的？”
满听一手摩挲着胸前的碧玉圆珠，一手控制着方向盘，朝着香城的购物商场驶去。
那里有一家很小众的奶茶店——“啵啵绵绵甜甜甜”那家。
满听打包了九杯。
一杯七分糖，剩下的三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