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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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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纯深呼一口气克制自己的心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你去哪里了?”

何洲渡目光移向地面,额前刘海遮住双眼,脚尖有下没下的摩擦积雪,他每次心虚时都是这动作,宋纯叉腰质问:“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两人的强弱地位立马互换,宋纯成了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何洲渡挠了两下后脑勺,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何洲渡眼神直往口袋瞥,宋纯几乎马上会意,趁何洲渡不注意,一把往他左边的口袋里伸。

“欸——你……”

何洲渡捂口袋的动作慢于宋纯把手伸进去的速度,她鱼跃水面一样灵活的把手伸进去又掏出来。

端端正正的方体纸盒印着金色字体,仔细闻闻还有淡淡的烟草味,宋纯大惊,声音不由拔高:“你出去就是为了买烟?”

何洲渡更加沮丧,头低的能埋进雪里,宋纯气不打一处来。何洲渡一向是烟酒不沾,即使是在好奇心最旺盛的初中,他也记得父母对他的再三叮嘱,不准未成年涉猎的禁区他绝不踏足。

何洲渡手足无措的站着,像是偷吃糖果被家长抓包的孩子,宋纯见他这样,怒气突然消了大半。刚才情绪上头她没来得及细想,烟盒包装崭新,没有丝毫人力破坏过的迹象,何洲渡只是买了,还没有来得及抽。

宋纯微微放下心,她轻声问:“是和阳阳有关吗?”宋纯问完紧张的情绪侵占眼底,小心翼翼观察何洲渡的表情。

何洲渡眼睛湿润了,雾气弥漫的看着宋纯,“我最近总是做梦,梦到阳阳失踪那几天的……”

下面的话像被鱼刺卡住喉咙一样说不出口,宋纯听懂了,不自觉捏紧衣角,何洲渡哑声:“明明我不在场,可就是能梦到。”

怜悯是人生来的本性,一旦内心被同情占满,做出的事往往超出预料。

宋纯不知道哪里来得勇气,握上何洲渡的手,何洲渡难掩惊讶,脸色腾地一下红了。

宋纯五指钻入何洲渡的指缝间紧紧握住他,用力到血液不顺而带来手指微痛的感觉,两只冰凉的手交握在一起,奇迹般的生出暖意。

“和我来!”

宋纯拉上何洲渡往前奔跑,凄冷的寒风,银白的世界,寻常的午后,十六岁的少年少年少女像亡命天涯的流浪人纵情在雪域奔跑,抛却过往的种种记忆,甩开一切该死的痛苦疤痕,以最坦诚、最纯粹的姿态奔向未知的前路。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凛冽的寒风无法削痛内心,飞溅的雪花为自由而舞。

火苗一旦萌生,冲天的野火不可遏制,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双筋疲力尽才停下。

宋纯撑着旁边一棵树避免因双腿失力而产生摔倒在雪地上的狼狈局面,白净的脸上泛起两坨娇俏的红,心跳急速加快引起呼吸微喘,凉风不客气的灌入喉咙中,干刺得她咳嗽几声。

何洲渡靠着树干深呼吸几下,说话他有几分短促的喘息:“谢谢你带我重回中考体育加试的时光。”

按照以往的惯例,宋纯这时候应该和他呛上几句,宋纯猜何洲渡心里估计已经打好反击的腹稿,她仿佛故意和何洲渡作对,并没有回击他,而是指着太阳落山的地方,“何洲渡,你看这里多美。”

两个人现在站在郊外的土堤上,厚重的积雪沾湿鞋面,沿路过来都是他们遗留的印记,光秃秃的杨树向他们展示健壮的躯干,夕阳着火,点燃飘浮不定的云霞,燃烧大半天光,堤下的河面倒映出金灿灿的流光,河对面一群孩子比赛打水漂,有个孩子的技术很厉害,石头在水面学会了轻功,点了三下沉入水中,荡漾起破碎的霞光。

“从小我就觉得,这里好像有一股魔力。”宋纯的眸中镌刻下此时此景,“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来这里,感觉一切都会好起来。”

何洲渡眺望夕阳,笑问:“我看了,今夜能做好梦吗?”

“我可不知道。”宋纯故意卖关子,眼里的笑意牵动唇角。“你都没有认真看。”

何洲渡蹲在地上玩雪,随口回答:“我有没有认真看和我想睡好觉有什么关系?”

“你做恶梦肯定是因为你放不下。”宋纯也蹲下,认真的盯着他,“人生路很长,你放不下的事会有很多,我知道你不可能也不愿意放下,但你不能一直停在那一步。”

何洲渡停下堆雪的动作,宋纯接过他的“任务”给雪人做头,何洲渡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宋纯注意力都在堆雪人上,没察觉何洲渡的目光,“有些事永远也放不下,但不代表不能接纳新的美景。”

宋纯给雪人按上头,随手在雪里挖出两颗小石子给雪人点上当眼睛。

“在悔恨悲痛中寻觅欢声笑语不是错误。”

两只潦草的眼睛显得雪人不伦不类,一直沉默的何洲渡不知道想通了没有,他凝视了好一阵,没忍住笑出声,“这绝对是史上最丑的雪人。”

“那是还没给它按上胳膊。”宋纯食指给雪人划了个微弯的弧度当嘴,找了颗比较大的石头当鼻子,轻轻推了下对面的何洲渡,“去给它找树枝。”

“你使唤起人来是真顺。”

何洲渡边“切”边嘟嘟囔囔的站起来去找。

何洲渡才不舍得让自己弹钢琴的手用来刨雪,原地蹦了两下,身形灵活的跳上树干,四肢并用爬了几步。

宋纯和何洲渡堆的雪人只有巴掌大,两根细小树枝就行了,何洲渡给雪人装上胳膊,一长一短的胳膊配上奇形怪状的大小眼和鼻子,竟然有一种奇妙的和谐。

宋纯:“有点怪。”

何洲渡:“很怪。”

两人对视,极其默契的同时开口:“怪可爱的。”

笑声在堤上散开,宋纯起身伸了个懒腰,静静观赏夕阳落山,何洲渡在后面叫她:“宋纯。”

宋纯没想那么多,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去,一团冰凉的不明物体直直砸过来。

宋纯叫了一声,下意识往后撤步,一脸寒意糊在她脸上,颈窝的热感暖化了贴脖的雪,冰人的水濡湿她的贴身衣物。

宋纯撅起嘴,委屈又埋怨的看着对面笑得弯下腰的罪魁祸首,何洲渡笑累了,把手里的雪球扔下,半哄半妥协的说:“好啦好啦,让你一局,让你扔我。”

宋纯双眼放光,激动的随手抓起一大团雪球,“这可是你说的。”

何洲渡瞧着宋纯捧在双手手心的雪球,心里闪过一丝后悔,雪球在半空划过漂亮的弧线砸过来,何洲渡吓得哇哇乱叫:“你怎么抓这么大的雪球?”

何洲渡侧身弯腰躲过去,宋纯气得快变成河豚了,指着他控诉:“你干嘛躲?”

“我不是让你扔了吗?又没说我不躲。”何洲渡总是有自己的一套理论,灵活躲过宋纯接二连三的攻击同时手指往下扯眼睑,呲牙咧嘴的扮鬼脸故意气她,“打不着打不着,就是打不着。”

何洲渡开始还击了,宋纯吓得来回躲,打小宋纯在游戏方面就不如何洲渡,单是打雪仗,宋纯对上何洲渡只有乱跑的份。

宋纯慌不择路跑到土堤边缘,何洲渡又扔了一个雪球过来,宋纯往后挪脚,鞋底不小心打滑踩空,顺着坡度滚下。

天旋地转间,迟钝的疼痛裹挟全身,好在有柔软的积雪在地上垫着,宋纯也穿着厚实的冬装,身上并没有受伤。

“你没事吧?”何洲渡滑下来,扶着宋纯后背忧心忡忡的询问,

挺奇怪的,宋纯本人没多少感觉,反而是何洲渡看起来比她还害怕,把她全身打量一遍,说话没有喘息的一口气吐完:“有没有哪里受伤?需不需要去医院?用不用给宋元哥打电话?”

何洲渡紧张兮兮,宋纯反倒没忍住笑了,“我没……嘶……”宋纯吸了口凉气,她动了动脚,左脚脚踝一阵剧痛,疼得她下半身微颤。

“上来。”何洲渡背过身蹲下。

宋纯愣住,何洲渡侧过头,眼角余光注视她,“我背你回去。”

刚才的晕眩还没恢复,宋纯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何洲渡以为宋纯是怕自己背不动她,拍胸脯保证:“放心吧,摔不下你。”

宋纯微抿双唇,胳膊缓缓缠上何洲渡脖颈,心跳砰砰不止,何洲渡轻笑:“怎么心跳得这么快?”

“我……”

宋纯胸腔有一股激烈的情意即将控制不住喷薄而出,那是春日黄莺的清啼,夏夜荷塘的月色,凉秋缠绵的细雨,寒冬璀璨的烟花。

宋纯的大脑在几秒内飞速思索该如何搪塞过去,临界的情感越是被她拼力压抑越是叫嚣着要冲破桎梏,何洲渡出声求饶:“姑奶奶,求您别暗下杀手。”

宋纯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勒得太紧,她慌张松力,何洲渡“死里逃生”,长舒一口气:“别害怕,上次许珂崴脚我一路把她背回去。”

何洲渡颠了颠背上的宋纯,点头道:“别说你和她重量好像差不多,不管你体重多少我都能把你背回家。”

春榆镇披上灰暗的纱衣,闪着银芒的雪簌簌落下,今年的雪格外钟爱春榆镇,抬头不见星月,何洲渡背着宋纯穿过静谧的河岸走在路灯下,路过一杆灯,橙黄的光域像是专门为飞雪搭建的舞台。

宋纯紧抿双唇不发出声音,目光来回落在四方景色上,最终还是难以克制的侧头。

何洲渡的脸宋纯看了十一年,如果她会画画,她敢打包票,不需要何洲渡当模特,也不需要照片,宋纯随时都能画出世界上最像何洲渡的画像,但这是宋纯第一次从背后侧头看他。

何洲渡的睫毛又浓又长,纷扬的雪落在睫毛上,他没忍住眨了眨眼,是很好看的鼻子,就是有些女气,或者说何洲渡五官都像模样姣好的女孩子,好在他下颌收缩利落锋锐,可惜宋纯现在的角度看不到何洲渡的嘴。

路灯的光晕打在何洲渡脸上,和迎风的雪默契配合,模糊了他在宋纯眼里的容貌。

“宋纯。”何洲渡忽然开口,“你哭了。”

宋纯吸了吸鼻子,仰头望从天上坠下的雪,笑着回答:“没有啊。”

何洲渡声音低了下去:“是么?可我的脖子湿了。”

“是雪。”

“那感觉是热的。”

雪掉在宋纯眼里,她低下头把脸埋在何洲渡肩膀上,闭上双眼把所有情绪揉碎吞咽下去,“真的是雪,只是太冷了。”

何洲渡不说话了,步履稳健的背她走在无人的路上,宋纯趴在他肩头,在他满心想着许珂时趁机占取偷看的权力。

“何洲渡。”下午灌喉的冷风后知后觉的袭击,宋纯哑声恳求,“走慢些吧。”

“好。”

何洲渡依言放慢脚步,雪落在两人身上,何洲渡分不清落在自己脖颈的究竟是不是雪。

宋纯在心里架起一座相机,悄悄把何洲渡今夜的模样留在镜头里。

原来偷偷看一眼,是一种苦涩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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