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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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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暄瞳孔轻颤,浑身僵直。

原来他便是云锦口中的贵客。

自徐明霁不告而别后,这还是云暄第一次如此在近处见他。

记忆里的那个青年低眉顺目,沉默寡言,却端行知礼,做事有条不紊,只是哪怕说话时也甚少与人对视,云暄只道他是为遮掩那双明显有着外族血统的灰蓝眼瞳。

而此刻,这双灰蓝眼瞳正直直盯着她,将她所有神情悉数笼在眼底。

仿佛是要将当初深藏于她心底的,无可言说羞于启齿的那段遐思在阳光下摊开来,引颈垂首双手奉于他面前。

循规蹈矩当了十几年的大家闺秀,云暄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念书习字,学着掌家,然后会在未来某日按照定下的婚约嫁进裴家,相夫教子,安稳一生。

云暄知道这是她身为云家嫡女的责任,也从未生出任何怨言。

可她在那个雨天一眼就看见被人压着跪倒在地,遍体鳞伤的青年。

恻隐之心一发不可收,终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云暄十指紧攥,用力到浑身都抖得厉害。

云父本是要送徐明霁出门,没想到却瞧见他这个向来知礼的长女木桩似的杵在原地,而一旁的徐明霁笑意不明地盯着,目不转睛。

略有些不悦地皱眉,云父沉声问道:“你不在你母亲那里照看着,怎么会这个样子就到了前院。”

云暄身上是件水浅葱的半旧衣裙,因侍病榻前一头青丝仅简单挽在脑后,在家中尚可,见外客确是有些不够庄重。

“见过父亲,女儿是有事要同父亲说。”平稳了声线,借着上前行礼的动作,云暄垂下纤长睫羽,避开了徐明霁那让她心神不定的目光。

徐明霁微微眯起双眼,看着面前之人盈盈下拜,却随着低头别开眼去,乌发滑落露出后颈一小块莹白肌肤,在晨光中甚至有些晃目。

云父正要张口训斥两句,却听闻身侧的徐明霁轻笑道:“云大人止步,在下是晚辈,怎好叫云大人亲自送出门,不若便叫云姑娘受累送在下走两步,如何?”

云暄立在原处垂着眼,却仍能感到徐明霁如有实质的目光在她面上逡巡。

徐明霁含着笑意的尾音似是在舌尖打了个略显缱绻的弯儿,才转而刻意放轻了语速:“想来,云姑娘不会拒绝的吧。”

云暄抿唇不语。

云父虽拿不准徐明霁是何意,但怎么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抚了徐明霁的意,当即便笑道:“徐大人言重了,既如此,便让小女送您几步。”

云暄无法,只能再次屈膝朝徐明霁矮下身,面色不动语气平静道:“大人请随我来。”

竭力让自己显得与平时无异,云暄神情冷淡地应了声,拿出世家嫡女的姿态来。

二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话,然而在行至中庭那棵巨大的雪松下时,身后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突然停下,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就见徐明霁在树下站定,仰起脸看向上方,状似怀念般微微勾起唇角,说出的话却让云暄心口一凉。

“这棵雪松倒是没什么变化,同我在府中学规矩时一般无二,你说呢,云姑娘。”徐明霁复又转过脸来,一字一顿笑道,“或许,在下还是该唤你大小姐?”

云暄面色一僵。

一些陈年往事浮上眼前,从一开始,这个看似内敛老实的青年便执意唤她云姑娘,后来有一次母亲听见便认为如此这般容易坏了规矩,教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没了尊卑,云暄生怕被母亲看出自己的心思,便默认母亲叫徐明霁改了口。

是了,她早该想到的,云暄手心冷汗涔涔,心下自嘲一笑,这般不甘屈于人下之人,又岂会是池中之物。

眼前之人与记忆中有着相同的脸。

她却突然觉得陌生。

一别再相逢,除了那双眼,云暄竟再也瞧不出半点熟悉之处,徐明霁慢条斯理地轻拂袖口,与她在树下相对而立,面如冠玉,笑意盈盈,深紫朝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俊秀不凡,传言中的阴晴不定心狠手辣似乎都是些不实的臆测。

然而刚才抬头时于那眸底的惊鸿一瞥却时刻警醒着云暄,面前这个疏眉朗目的徐明霁,不过都是表象。

看着云暄默然不语的模样,徐明霁似嫌不够一样,一步步缓缓靠近:“云姑娘看起来有些面色不妥,莫不是正为林将军之事忧心?”

看着面前不断压近的高大身影,云暄不自觉地小步后退,却仍别过脸去,似是要将沉默进行到底。

下一瞬,背脊被粗糙的树干撞得生疼。

云暄被徐明霁抬手捏住了下颌掰过头来,身前之人眼底翻涌着冰冷怒意,像是暴雨前阴沉的灰蓝天空。

“云姑娘,本官在问你话,你是哑巴了吗。”

云暄咬紧牙关,再次真切地认识到,面前之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徐明霁,如今身份逆转,他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云暄心下苦笑,从始至终未变的,恐怕便是徐明霁对她的恨意。

云暄合上眼,不愿再去看徐明霁那明显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的尾指。

而她只能向他低头。

云暄面上愈发冷淡,只闭眼道:“外祖父身在狱中,大人难道连担心都不许吗。”

“自是不会,只是本官怕云姑娘许久未出府门得不到消息,还不知晓——”云暄感到耳畔的声线似是又凑近了半分,“此案,由本官主审。”

“而大理寺卿,是本官的人。”

云暄猛然睁眼,看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似是终于满意云暄的反应,徐明霁略微松了手上的力道,颇有些暧昧地以指腹摩挲着云暄颊侧细嫩柔软的皮肤。

而云暄顿觉自己像是被阴冷的毒蛇盯上的猎物,凛冽寒意窜上脊骨。

“瞧云姑娘这副吃惊的样子,看来裴探花打听了这么久的消息,竟连这点也未和云姑娘说吗?”徐明霁唇角微勾,声线带着两分轻蔑。

徐明霁口中意想不到的人让云暄闻言一愣。

裴青是裴家嫡长孙,也是与她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婿。

裴家与林家交好,多有往来,云暄儿时又常往林府走动,一来二去便也熟识起来,后来年岁渐长,林家未出姑娘,两家便商量着让二人订了亲,裴家虽隐现倾颓之象,但到底是钟鸣鼎食的世家望族,云父对这门亲事自是乐见其成。

直至半月前,云暄都认为自己会在不久后嫁入裴家,毕竟她已十七,裴青也在今年殿试上高中探花,二人的婚事早在年初便已提上日程,如果没有外祖父之事的话。

云暄想起之前自己的推测,如今裴家恐怕也是在观望之中,虽不至于要立刻撇清关系,但显然没有上赶着攀亲戚的道理。

许久未见过裴青,云暄理所应当地认为对方是在这风口浪尖上避嫌,没曾想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裴青竟在朝中为外祖父奔走,分明还是同年少时一般无二,正直而温柔,即便只是出于责任,也让她感念于心。

思及此,云暄心情复杂,既感念于裴青危难之时伸出的手,又忧心此举会给裴家带来什么麻烦,面上便不免隐隐带出些担忧,显得连眉梢眼角都略微柔软起来。

云暄自是不知自己面上不经意间流露的神情,她只能看见一直紧盯着她的徐明霁突然冷冷一笑,眼底却是怒意更显,语气间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怎么,云姑娘不会寄希望于裴探花能替林将军沉冤昭雪吧,他如今只不过是个初入户部观政的编修,只要本官想,就能让他回翰林院修一辈子的书。”

徐明霁微微歪过头,笑意盈盈道:“云姑娘觉得,当时候你的裴探花自身难保,还能不能问得了你的事。”

恶劣的话语刺得云暄心中一寒。

无论如何,她也不愿看见裴青因为林家因为她而断送一生的仕途。

当年那个青年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云暄眼中怒意横生,垂在身侧的十指紧握成拳,她被徐明霁禁锢在身前,却仍执拗地抬起下颌:“大人这般嫉妒贤能,只手遮天,不怕有朝一日跌落云端万人来嘲吗!”

徐明霁双眸眯起,却是不怒反笑:“本官跌落云端的模样,大小姐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云暄唇角颤抖,瞪大了双眼看着徐明霁缓缓将右手扭曲的尾指展示给她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毕竟在下能有今日,全凭云姑娘所赐。”

看着云暄肉眼可见飞速苍白下去的脸色,还有不住轻颤的双唇,徐明霁笑得似是更开怀,再次抬手勾起她下颌,这次指腹却落在她颤抖不休的唇瓣上。

“云姑娘这般好颜色,说不定若是说上两句好话求求本官,本官一个高兴,便看在云姑娘的面上,帮上一帮呢?”

云暄第一次被人当作以色侍人的女子这般评头论足,羞怒之色浮上面颊,却只能紧抿唇角一言不发,可这下意识的动作却恰巧将徐明霁指尖压入双唇之间。

徐明霁似是被烫到般收回手。

云暄却并未察觉这小小插曲,向来清冷自持的人此刻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淡然之色,面上怒意尽显,眸底深处却压着深沉的痛。

失态之色转瞬即逝,徐明霁将那只手掩进袖中,面上又恢复了笑意,他不再多言,只深深看了云暄一眼,声线里是某种笃定:“你会来求我的。”

“不送。”

云暄看着徐明霁渐行渐远的背影,像是被抽干了气力般倒向身后的树干,似乎只有抓住什么才不至于倒下。

一瞬间,云暄甚至以为徐明霁知道一切,知道那些隐秘的,不该的,无果的奢念,他都知道,才这般折辱她,要将她重要之人尽数捏在手上来威胁她。

云暄深吸一口气,轻轻阖上双眼。

所有一切都在步步紧逼,她没有时间。

云暄转身回返,雪松落下针针疼痛,深深扎进那抹青影。

作者有话要说:决定让徐大人提前作死(顶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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