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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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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安自幼喜好音律,文乐的琴艺惊世绝伦,一曲《广陵散》更练得出神入化,我儿自当痴迷。”

“我师兄《广陵散》也弹得绝呢。”

崔钰一听,瞬间起了撺掇谢樾弹琴的心思,她自诩文人,也爱嵇康阮籍之流,更慕魏晋风骨,怎能不爱《广陵止息》?

“弹得好?”那岂不是可以当诱饵?不知道“杨如安”吃不吃这套。黎金沅朝谢樾轻轻飘去一个眼神。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谢樾侧目,朝她微微一笑:“要我引他出来吗?”

“哦?谢公子有法子?”黎金沅挑眉,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能毫不费力就把小鬼送去投胎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如杨公子这般还未去地府投胎的亡魂,对阳世的执念是很深的,何况他又中了饿鬼咒!师兄若弹《广陵散》,再施以道术传开,他必定会被引来!”瞧出崔钰的来劲儿,谢樾朝她淡淡瞟去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噤声。

他本来要用别的法子引杨如安出来,偏又瞧见黎金沅眼底隐隐的期待,心想罢了,本帝就露一手吧,便淡然开口道:“杨大人府上可有琴?”

“有!我儿琴房便有一架,谢公子要用,吩咐小厮去取即可。”听到有法子能引出儿子,杨义忐忑的心稍稍放下。

“太好了,师兄要弹《广陵散》了。”崔钰心想就算杨府没琴她也去找把来,距离北帝上一次奏曲,已经过去两百年了!地府当时那场面,可谓万鬼空巷,冷冽的琴音从他手中淙淙淌出,忽铿锵如雷,暴烈如鼓,又一忽铮铮如珠玉零落,水流潺潺,自罗酆山巅飞流直下,不绝于耳。抚琴那身绝代风华,连天庭最善琴艺的润鹤仙官都甘拜下风!

而黎金沅没想到谢樾真答应了,其实她对古代音律不甚熟悉,只是希望能快点找到杨如安,除去百姓的隐患,还金陵一个太平,她还要北上呢。

心下又疑惑,到底是谁给杨如安下咒?于是她朝杨义问道:“杨侍郎,你觉得何人会害令郎?”

杨义也百思不得其解,自家儿子平素性情温良,与各家子弟相处和睦,即使不齿另些纨绔之徒,也只是敬而远之罢了,从不招惹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谁会害他性命。

难不成......是冲自己来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理,他虽是燕王党,但在官场上总是留了三分情面,从不将人赶尽杀绝,哪里来的血海深仇,要用此等阴毒之法害他儿子?

思虑一番,他将心中所想告诉众人,黎金沅听后直皱眉头,她觉得此事疑点重重,除了找到杨公子,还得将那下咒之人抓出来,查明因果才可以。如若放任凶手,金陵怕是要乱!于是她沉声道:“除了引出杨公子,我们还得查出真凶,还亡者一个公道。”

杨义一听,差点老泪纵横,难得黎金沅能为他儿子这个金陵定时炸药而考虑。若是旁人,只怕还要借机参他一本!想到此,又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后者只点了点头,一脸凝思。

谢樾听她语调微冷,一身清气萦绕在旁,心底便越发欣赏她来,也道:“理应查明才是。”他本就是来查明真相的,饿鬼咒一旦滥用,阴阳两界必然失衡,到时候天地动荡,世间必不太平。接着又嘱托杨义,今夜将杨府众人约束好,不得随意走动,待到子时,他便奏《广陵散》,引杨如安前来。

黎金沅想起与杨如安交手的画面,遂提醒他:“谢公子,我今日与杨公子交过手,他一身蛮力,异常凶险,今夜我带府兵来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将军好意,杨公子不同常人,我与师妹用道法擒他便是,若是动用府兵只怕打草惊蛇,有将军一人帮衬足矣。”谢樾面色温和地拒绝了黎金沅,内心却是一片狂傲。当然,阴间之主属实有这个资本。

若不是要查明因果,他早就一只手将杨如安撵去地府投胎了,哪里还需用这些缘由搪塞凡人。到底是哪个家伙在阳间作乱?若被他揪出,哼,一定将那厮打入阿鼻地狱,永生永世受那无间业火烈灼!

“将军只管放心,我师兄道法一流,十个杨公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崔钰也忙补充道,心内想的却是北帝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还给黎小娘子解释?

“那就交给你们了。”黎金沅也觉得不便打草惊蛇,刚才又见识了谢樾的本事,于是很快应下他们。

杨义听完众人的话,又想到儿子这番遭遇,甚觉痛心,面色不住深重了几许,不由朝他们作了一揖:“将军,谢公子,崔小姐,我儿就拜托你们了,老夫在此谢过,还请各位在府上用膳歇息。”

黎金沅一干人应下,便被杨义安排到厢房休息,静等夜里行事。

杨义亲自带人将府上各处角门关闭,并禁止府内的人出去,以防今夜行事的消息走漏,更是下了死令,一到戌时,各人皆回房歇息,不要点灯,更不要随意走动,听到什么声响,也不要妄动。

至酉时六刻,杨府小厮被崔钰叫来撤下房内的食案,令他奇怪的是,案上精致的菜肴与刚送来时毫无二致,见谢樾闭眼卧在罗汉榻上歇息,他便小心翼翼问坐在圈椅上的崔钰:“崔小姐,这吃食可是不合您与谢公子口味?可要换些上来?”

崔钰心里懊恼,地府的人,吃什么饭呐?刚才忘记跟杨义打招呼,不用给他俩送吃的,这下可好,又得找借口了,想了想便温声开口:“没有没有,只是我与师兄晌午已在城中饱食,因我二人要练功,不便再进食了,小哥撤下去即可,替我们多谢你家大人了。”

小厮连连答应,忙撤下吃食出去,一出门便遇到从外面回来的黎金沅。原来她悄悄去了城中,寻被自己派去追拿杨如安的府兵,他们没发现任何踪迹,所幸城中并未出事。又吩咐他们继续追踪,注意不要惊扰百姓,便暗中回来了。

看见谢樾他们一口未动的吃食,她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又想起二人修行道术,便很快恢复了神色,应了声小厮的问好,就回房去了。

而隔壁厢房,小厮出去之后,谢樾睁开眼从榻上起身,一脸冷肃地走到窗前,外面已是一片暗色,抬眼望去,天边升起一弯缺月,崔钰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早些时候刚到厢房时,谢樾让她拿出生死簿,查了一下杨如安、李文乐的生平,发现二人竟然寿数未尽,不知被谁强行篡改了命数。他当即震怒,谁这么不知死活,竟敢干预凡间生灵寿数?敢插手阴间的事,当他谢樾是死的不成!于是立马传消息给地府,命黑白无常戌时到阳间来见他。

到了戌时,杨府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只开了一扇通往杨如安院子的角门,整个府中,只有两间厢房还亮着烛火。府上静悄悄的,杨义带着管家和几个亲信,提着几盏油灯,亲自巡视着府上各院。

黎金沅独自待在厢房小憩,她呼吸平稳地卧在榻上,却不知怎的,忽感一阵凉意,睁眼一瞧,“原来窗没关。”

“秋意渐浓啊。”中秋也近了,她发了一声感叹,便起身要去关窗,行至窗边,恍惚间好像听见隔壁传来了一声:“拜见......”

拜见什么?想到隔壁是谢樾、崔钰二人,便觉自己听错了,于是关上窗户,回到榻上歇息。

“黑(白)无常拜见帝君。”原来是黑白无常到了,他们携带着阴间至阴之气,经过黎金沅厢房时,冰冷至极的气息不免漏了进去,她自然会觉得冷。

“嗯。”谢樾从窗前转过身来,已换回一张倾世容颜,他凉凉地应了声,又叫他们起身回话。

崔钰打了声招呼,“黑爷,白爷。”

论起地府的资历,崔钰是比不上黑白无常的,二位无常爷比她早来阴间千年,她又比谢樾早来百年,但他们可不敢在谢樾面前摆谱儿。

且不论他是阴间之主,就凭一身凌驾于一切鬼物之上的强大灵力,就足以让众鬼使不敢轻易造次,更何况他还是地府缔造者、幽都之主——虚空地母娘娘,最疼爱的嫡系小弟子呢。

“小钰判官也随北帝大人到阳世了啊。”白无常呲着一口白牙,伸出一条红红的长舌又猛地缩回去,崔钰白了一眼,白爷这么多年还是爱捉弄她,刚来地府那会儿她常被吓到,现在习惯了,哪里会被吓到?

“嗯,白爷,北帝大人看着你呢。”

“嘿嘿,帝君陛下。”白无常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谄媚地笑道。

“白爷,看来你在阴间是闲得发慌啊。”谢樾斜去一眼。

“北帝大人冤枉,我可没玩忽职守!”

“小白就爱玩闹,帝君莫和他计较。”黑无常非常嫌弃地看了眼自家兄弟,北帝急召他们来,还这么没眼力见儿。

被众人相继嫌弃,白无常也就收敛了玩闹的心思,正色道:“帝君,出什么事了?”

“你的魂阴铃呢?”

“在身上呀。”说完白无常便掏出一串铜青色的铃铛,谢樾接过去细看了两眼,便施了个口诀,只见那铃铛慢慢现出了砂金的原色。

见状黑白无常不由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我(你)的铃呢?”

“铃?问你呢?什么时候被换了都不知道。”谢樾冷笑了声,又道:“是年纪大了,地府的差事不想干了吧。”

白无常摸了摸鼻子:“哎,是我疏忽了,还请帝君责罚,我会去把魂阴铃找回来的。”

“帝君,小白确实有错,不过这铃铛近来没用到,又被施了法术,轻易辨别不出来。”

“哼。此乃魂阳铃,与那魂阴铃乃是一对。你可知,这魂阴铃流入了阳间?”

“阳间?”

“是呢,不知谁拿着魂阴铃作恶,现在金陵已有二人被改了命数。”见谢樾不搭理他们,崔钰好心地补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黑白无常爷憨憨登场!

崔小钰:hhh又被北帝大人训了吧?

樾樾OS:敢冻我娘子,看jian!

黎将军:-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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