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群莺乱飞。庭院中草木精灵生机勃勃，吵吵闹闹地聊着刚刚发生的事。

“我没看错吧？牡丹，你掐我。”

“你没看错，那郎君扛着龙王进卧房了。”

“啊？我们就睡了一觉，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哪是睡一觉，明明是睡一冬。”

敖闰逃避地闭着眼，耳朵里充斥着草木的交谈和杨戬的声音。

他的话，她无法反驳。

要将二郎和那个八岁小童联系起来，敖闰还需要一些时间。

杨戬并没打算给她时间，柔软的触感落在她眼睫，然后缓缓下移，停留在她的鼻梁、唇角。

“闰闰。”

敖闰偏头躲开，“很扎。”

杨戬愣住，有些呆滞地摸摸自己的下巴。他新长出来的胡茬偏硬，碰到敖闰时有着鲜明的存在感。

他立即施法刮去，再度俯身。

敖闰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额头，把他隔在一臂距离之外。

“杨戬。”

她的声音认真起来，似乎要好好和他理论理论不该在这个时候理论的事。

“你为什么唔——”

杨戬捉住她的手，重新印下那个吻。唇齿纠缠，敖闰的后半句话被吞没，眼前全然被杨戬遮挡。

她仰头，贴着身下的软枕，后背慢慢发麻，头脑却始终很清醒。

清醒到杨戬刚松开对她的钳制，她就能接上刚才的问题继续问：“你为——”

她的唇舌又被堵住，恍然间见到杨戬弯起的眼尾。

他的眼眸总是轻松安定，只偶尔会展现不加掩饰的轻狂，像小兽露出了真面目，直欲将她吞入腹中。

敖闰的气息让他掠夺而去，腰窝让坚硬的膝盖抵住，动弹不得。他的亲吻深刻又漫长，似乎打定主意要把敖闰的那些疑问，在这场缠绵中溺毙。

床铺的幔帐散开，勾勒他们贴近的身影。

说不清他们谁的体温更高，他们的耳尖都氤氲着艳色。

杨戬睫羽微颤，稍稍拉开距离，目光流连于敖闰的领口。

敖闰抿着殷红的唇，平复呼吸。她握住自己散乱的衣襟，不小心摸到被咬得刺痛的锁骨，动作一滞，再面无表情地移开手。

她听说过狗像主人，没听过主人像狗的。

某位狗主人单手撑在她上方，似乎在研究怎么解开她的腰带。

敖闰的玉带华贵非常，锁扣繁复，玉带下瑰丽衣袍垂坠，现出一截清瘦坚韧的腰身。

杨戬喉结上下滑动，没说半句废话，直接就扯。

是可忍孰不可忍。

敖闰推着杨戬的肩膀翻过身，压在他胸膛上，没什么气势地警告道：“不许弄坏我的衣裳。”

从杨戬的视角，正好看见她敞开的领口后莹白如玉的肌肤。他眸光变暗几分，几乎要被那柔软的起伏晃得头晕目眩。

裙摆笼罩他的腿，杨戬手指轻动，移走堆成团的棉被。

敖闰微微发汗，细密的汗珠与眼眸都洁净透亮，衬得她清淡颜色越发如融化的寒冰。敖闰找到机会，终于问出她心中的疑问。

“你为什么从来没在我面前拿出过三尖两刃刀？”

“嗯？”杨戬好像没有听清，侧了侧头向她露出轮廓漂亮的耳朵。似有若无的暗示，让敖闰的视线凝聚在他挺拔的鼻梁上。

啊，想亲。

敖闰哑然，差点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她安静片刻，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三尖两刃刀的来历？”

杨戬从一开始就在假装失忆隐瞒身份，所有的线索都让他藏了起来，包括三尖两刃刀。

为什么？

他知道三尖两刃刀是她送的？

可是这件事她并未告诉过任何人，就连面对金毛童子时她都没有表明身份。

敖闰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好奇。

杨戬在她身下淡淡勾唇，拆去自己的发髻，再松松筋骨回答：“我不知道。”

他们的距离刚刚好，敖闰既能看清他的容貌，又能感受他微微的喘息。

其实杨戬的姿色对敖闰来说极有吸引力。

无论是他的拥抱还是他的吻，敖闰都并不反感。

哪怕杨戬此刻并不是容光焕发，而是憔悴喑哑，他蜿蜒着青筋的手腕搭在她腰间时，敖闰就已经想摸上去了。

可恶。

敖闰不能接受自己对小辈着迷，她的目光遇到他就迅速移走。

这动作落在杨戬眼里，却变了意味。

杨戬挑眉，本就蕴着冷意的竖眼更加游离于情绪之外，在他内心叫嚣。

他手臂收拢，勒住她的腰肢，盘桓的疑问脱口而出：“闰闰，你到底是无法接受我的身份，还是无法接受我？”

敖闰的回避，也许是因为没那么喜欢他。

他的身份是只是她要离开的借口。

杨戬想到此处，心魔不可抑制地伴着戾气横生。

敖闰还是没有看杨戬。

她在杨戬再次开口前，搂住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颈窝，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暗藏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

“我喜欢你。”

喜欢你，不是二郎或是杨戬，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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