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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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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因我平常对寻穹描摹过深,所以只要有人于她稍微相似,就引起我的注意?

但我仍控制不住地去注视那黑袍司命,幸好,他恰好在我这边,那双黑色眼眸清晰地在我的视线之中。我吁了口气,寻穹的湛蓝眼睛,和这人的黑色眼眸毫不相干呢。一颗悬起的心,轻轻地放下了。

“噔噔噔……噔噔噔”

为首的司命摇着赤面小鼓,悠远之声随即飘荡而出。他身后的五人也立刻把手里的木剑舞了起来,一望看去,剑身像是有莹莹白光围绕,仿佛这死木突然有了生机。

总之,这剑舞得确实好看而奥妙 ,但我心不在剑上,只在人上。就算只是与寻穹的身影有几分相似,也足以让我凝住不移了。

我看着这人从五人的左面,又到了五人的右面,最后则到了前面。

就在宴上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神妙的剑舞之时,忽然,这人手里的剑锋竟是一变,就朝着天辰国的帝尊飞身刺去。

一时,惊呼声此起彼起。当重大的意外出现,大多数人却会先失措几分,没了动作。除了我以及辰后,辰后反应极快,迅速地挡在了自己丈夫面前。

我眼望着,这刹那,有无数的念头闪过。最后,是最疯狂的决定彻底地占据了我的思绪。

“辰帝,辰后,小心,有贼人刺杀!”因着刺杀的黑袍司命离得较远,所以我比他的剑锋堪堪早了几分。我超越了所有人的反应,率先地抵挡在了辰帝,辰后面前。

“护驾,护驾!”

忧惧的急呼声如惊雷平地乍起,宴上的所有人都失了颜色,旁边的护卫,术卫,其余的司命,宴上的贵姓全要冲了上来,但人太多了,一时反挤得慌。

原来这不是木剑啊!此刻,我看到那黑袍司命手里的长剑竟褪去了黄色的木壳,露出了凛凛的剑锋!

这剑锋随着他的身影,携着反射的白色冷光就要刺入我的胸膛。

时间像在我面前停住了,我在赌!只要我在这次的刺杀下能留下性命,就是为帝室立下极重的功劳!

我盯着刺来的剑尖,想象着凝固的血腥染遍了冷厉的剑身,忽有细微难查的解脱之感。或许,我在赌,又或许,我根本不愿面对未来可以预见的痛苦……

不过,在我的胸膛前,那剑尖却稍稍地犹疑了,像是被什么给绊住了。

剑锋停顿的电光火石,旁边护驾之人来了应对,而原坐在宴座的辰帝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急躲在了一旁,辰后也随之护去,独留行刺的黑袍司命与我相对。

剑尖停滞的颤动,已是错过了一剑穿心我,以及身后辰帝辰后的机会。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杀手会在拿剑刺向我的时候,停了下来!

蓦地,这剑尖似已插进我的心里。我惊恐地望着已被我一眼瞥过的双眸。这的确不是蓝色的,但从赤红面具之下,露出的那抹眸光却是熟悉的。

恰如寻穹痛苦时,半敛着眸的模样。

我的脑袋嗡的炸开,我简直愿意被眼前之人一剑刺死,如果他和寻穹没有一点关系的话。

除了我,慌乱的外人是很难看到剑尖短暂的停滞的。终于,它又向我刺来,但旁边的支援已到,一袭黑影如狂风转眼已至,从黑影中又是一道蓝光大盛,从后疾驰,击中了刺客的肩膀,那柄长剑“咣当”落下了地。

我安全了,周遭术卫护卫见状也都疾冲了过来,谁都想抓到这大逆不道的贼人,立下功劳。我失措地驻足在地,并没有因为自己安全了,而感觉到丝毫的轻松。

我痛苦地望着这行刺之人的肩臂,沿此,有血滴直落。

寻穹!我知道,她一定是寻穹!

在她受了蓝光之击以后,她惯常表现出的压抑痛苦的样子,是我最熟悉的!

然后她朝着我瞥了一眼,双腿一点,就往天辰广场外飞去。而那抹黑影也迅疾地追了上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到逆贼者重赏!”身后响起了个暴怒厉喝,“宫内,城中,城外同时带人去搜。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回应之声响彻广场天际。

当寻穹的身影消失在我的眼里,我又去凝望在地上留下的点点血迹,霎时,我的心被剐得稀碎,寻穹必是为了故意脱落手里要刺向我的剑,所以才会不躲身后攻击的!

我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她既受了伤,都城内又会戒严,而且那追去的黑影也定不简单,既追杀她而去,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我不再思虑别的,就想要出去寻穹,但有人把我叫住了。

“做得很好,你是羽府的小姐,叫做羽希,对吗?”是重新表现出端庄的辰后带着几分关切的问询,“刚才你为什么敢冲上前来?”

我担心极了寻穹,却不得不止住要踏出去的脚步,恭敬地回道:“我虽是害怕,但就算用我的性命换得您和辰帝的安全,那也是在所不辞的。”

骚乱已然过去,众人也恢复了冷静,尤其是宴上女眷颇多,刚才多是花容失色,现又马上恢复了若无其事的优雅举止,以及从她们眼中发出的,在我身上聚集的无数道目光,或是艳羡,或是懊恼……懊悔什么懊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抢先一步呢!

这说明我赌得着实漂亮,甚至连预付出的伤害代价都没有,可我却毫无赢下了赌约的愉悦和痛快。

紧急调来的上千护卫,术卫不仅把这白玉广场团团围住,那几个表演的司命也已被扣了。

“ 辰帝,明察啊!那逆贼,与我们无关啊。”为首的黑袍司命立刻下跪,急呼喊冤,而跟着他的另四个司命也都发着抖地跪了下去。

然而这辩词非常无力,并不能令人信服。逆贼混进司命表演里刺杀辰帝,如若没有人接引,如何能办到。

辰帝面色冰冷,怒喝道:“把这几个叛贼全押进水牢,好好审问。至于杀不杀,等国师把贼人追了回来,再做处置。”

国师?那个黑影竟然是天辰国的大国师,怪不得只见其影,不见其容。听说他的术法,精纯至臻,厉害得很!受伤的寻穹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我心里一揪,急欲想个办法从宴上脱身去找寻穹,又听到有人说道:“父王,母后,我向来听闻羽府小姐美貌无双,没想到她竟这般的有胆识,实是出人意料。”

“父王,母后,羽小姐真是才貌无双呐!”

我循声看去,是帝尊帝后的一双儿女,长公主说完便是太子。他们从远处看着我,露出了欣赏之意。尤其是那太子殿下,满眼笑意地盯住了我。

我来赴帝宴不就是为此吗?可在此刻,我被他们盯着,却觉烦厌无比。

“好,贼人行刺的凶险之际,羽府小姐竟能临危不惧,以血肉身躯上前护驾,有功,赏!羽府星黛夫人教出这般英勇女儿,有功,也赏。”

我转眸向星黛夫人看去,原以为她必会有克制不住的欣喜之态流出,没想到她只是平淡地起身,应了赏。如此,甚至比不上她平时口口声声要我修炼出媚骨,攀上帝室,振兴羽府的激愤之态。

宴席是勉强继续下去的,已被这刺客搅得心有余悸,难以恢复当初的融融气氛了。

我担心寻穹受了伤,可能失途于这硕大的天辰宫内,就借口受了惊吓,身体不适,请从宴上告退。

辰帝辰后允了我的请求,还派护卫带我至宫中医轩处,我先推辞了几句,但又怕他们起疑,只得点头应下了。

这时,星嫣站起身来称要陪我同去,我更加烦恼,又见她满脸关切,况且她已得帝后允许,也只能罢了。

去医轩的途中,我又借口身体已恢复了七八分,想要独自在天辰中内观赏一番,把随行的护卫打发离开,但无论我如何赶着星嫣,她就是不肯。

“羽希,我知道,你就是在宴上呆得烦了,所以才借口出来的。当时你都能替辰帝辰后挡了刺杀,怎么可能会受了惊吓呢。我也闷得要死,你不要赶我回去。”星嫣对我可怜巴巴地求道。

“谁要你回到宴上了,你爱回哪里,回哪里。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休息。”

我一面寻着宫内偏僻,幽深的角落走去,一面不容置喙地赶着星嫣,生怕被她见到寻穹。而一路上,更有不少护卫拿刀拿剑地在我们身边来来往往。

我提心掉胆地望着他们,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许我太着急了,对星嫣的语调很不客气,她扁了扁嘴,孩子气地骂了句:“没义气。”

我没空去安抚她,只盼她立刻走开。星嫣却还是死皮赖脸地跟着我,沉默了半晌,嘴巴又动了起来:“小希,你说那人为什么要刺杀辰帝,他是雪狼一族的还是赤鸟一族的,他又是怎么成功混进司命里的,你说他们真不是一伙的吗?但刺杀成不成功,这都很危险。他不要命了吗?”

我不答,更往幽僻处去。眼前又是一条草木半遮的羊肠小道,我快步走过。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一片小叶子,我也都是格外留神,生怕有沾染的血滴被我遗漏。

“天辰宫中竟还有这么荒凉之地。”星嫣啧了一声道,“小希,你说要在天辰宫内闲逛观赏一番,怎么还专往这么僻静的地方来。你看这里阴风阵阵的,野草长得快比人高了,我们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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