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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思量 自难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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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城之中,客栈之内。

本应在在此巧遇李莲花的方多病不知所踪,

只见李莲花伶牙俐齿耍得那群人团团转,虽然嘴上占了便宜,可是身子自然受苦,

被领头人拍的那一掌依然使得李莲花暗暗叫痛,不自觉地揉动胸口。

方多病无法真实地出现帮助,只能目睹一切的发生……

看着李莲花一次又一次地油嘴滑舌避祸,一轮又一轮地经受碧茶毒发,

看着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却满身尘埃,

方多病旁观就这般不忍心,何况亲身经历者自身呢?心中的郁意无从得知。

李莲花啊,李莲花,你是怎么一层一层地剥皮刮骨,把曾经的一切都扔掉!

能说会道从不是坏事,只是……不应该成为你李莲花为数不多的保护罩,

若是……若是没中毒,

若是内力还在,何至于如此……

一切只源于那个千刀杀的单孤刀!

李莲花却还要再遭那单孤刀在心中“千刀万剐”一次……

可此刻的李莲花还不知道,仍然坚定不移地完成自己的“遗愿”——找到单孤刀的尸体。

为何你对自己的生死不执着,却执着于他呢!

方多病越想,眼睛越发通红,如若不是在这不知虚实的境中,恐怕自己都要内力混乱,爆体而亡了。

方多病浑身颤抖,紧攥拳头,企图用更多的力气去抑制,但适得其反……心中的怨念和怜惜交错。

怨这李莲花没有剃度,却越发像个僧人,破这么多案,度这么多人,却不度自己,看淡生死,真想自己“往生向佛”吗?!

怜的是这人生大半辈子,这一遭可真真是孤身一人走一趟,以前还有自己在他耳边唠叨,把这黄泉河边的游魂不时拉回这喧嚣尘世,

可在此只有李莲花只身一人,青衫褴褛,

他人赏识,也只是举杯之交,

更多的是处心积虑的勾心斗角,

就连阿飞!

没想到阿飞手段这样直接狠毒!那可是蛇窟,也任由李莲花饱受痛苦折磨,加速复发。

本以为两人是好友,没想到曾有这种事情发生,

李莲花你可真是心宽体胖,对过往他人的所有真的是既往不咎!

他李莲花不计较,我方多病替他记着,等我醒来,笛飞声!有你好受!

人世匆忙,就这样方多病以这种奇怪的视角陪李莲花走了许久……

灵山玉城见人恶,

夺坟元宝知人贪,

皆是人心,皆是嗔贪……

毒发越来越频繁,真相也越来越近。

可怜李莲花不仅要承受经脉骨髓之痛,还要面对众叛亲离之苦。

怪不得,李莲花说江湖风波恶,恐怕连李莲花自己都没想到是这般的“恶”。

这时的方多病只想他李莲花从未出过莲花楼,不去追寻那劳子的尸体,

只想他真真切切地享受“莲花楼中清”。

怪不得,当自己祝愿李莲花长命百岁时,李莲花不回应。好多糟糕人事,李莲花从未曾提起,这般经历,谁还愿久活,真够糟心……

可是,人从不是为他人活着,该为自己,李莲花你曾为自己活过吗?

方多病知道没有,李莲花的一生为李相夷的愧疚活着,为师兄赎罪活着,最后为自身血脉和皇家脸面死去……

“李莲花,你可真伟大!”

就连最后肖紫衿的逼杀,你也没怪罪他,纵身跳崖。

洒脱的是你,可痛的是我,方多病联想自己为李莲花的种种,不禁问道,“你跳的时候,可有想过方多病的感受?”

方多病看了一路,泪也流了满脸,

“罢了,你这一生过得太苦了,即便有我似乎也没甜多少,算了,我原谅你了……”

“若能重活,希望你能过神仙日子,有我没我无所谓,但是要适合嗜甜的你。”

泪流太久了,方多病眼前泛黑,突然一阵耳鸣尖锐之声传来,惹得方多病狠甩脑袋。

眼前再度清晰时,方多病发现自己回到四顾门了。

怎么回事?又来?是嫌我哭得不够伤心么?

方多病无奈地环顾四周,

大红灯笼高挂,

周遭喜气洋洋,

“是有人办婚事?”方多病好奇眼前这又是来哪一出?

鞭炮响起,人声鼎沸,

方多病直奔大厅,他没有实体,轻易便来到新郎新娘的跟前。

难不成是乔姑娘和肖坏蛋的婚宴?

怎么李莲花的悲惨我经历一番后,还要我看敌者大喜,才痛快?

可当新郎缓缓转身过来,

方多病僵住了,

新郎是——李莲花,

不对,准确来说是李相夷……

方多病像是一堵墙似的,原地不动,目送新人入洞房,

这次的时间和上次不同,时间流逝很快,

方多病还没缓过神,眼前场景便连番转换,

有新婚燕尔的甜蜜,

有喜获麟儿的喜悦,

有门内和睦的相处,

一切的一切和以往截然不同。

这不就是你方多病所求的李莲花能过的“神仙日子”吗?

那你哭什么?方多病迷茫地问自己,看着地面脚尖前的湿润,

为何自己心中没有半分欣喜?

“是啊,那李莲花呢?”

“可哪有李莲花啊?”

方多病心中骂道“方多病,你可真自私!”

哪有既要李相夷,又要李莲花的天大好事……

没有了那些苦难,那哪有李莲花?

眼前画面继续流转,方多病惊奇,

因为他居然这次看到了自己,

可这是自己吗?

这个方多病不在江湖,在庙堂之中大显身手,

身侧有公主相伴。

和这里的李相夷一样,意气风发。

但也永远不可能相遇。

??道不同不相为谋。

方多病看着自己和公主卿卿我我,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我与公主没有过男女之情,这不是我,这不可能是我!

这是假的,都是假的!

方多病一时激动,果然眼前又一片昏黑,

昏过去之前,他喃喃道“我就知道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

“不是真的!”

李莲花一下惊醒,“小宝,小宝!我在,醒醒!”

方多病听到耳边的呼唤声急切,且越来越清晰,用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放大的李莲花的面容,

是熟悉的李莲花,他头上的簪子是我特意挑的,

可是为什么这么憔悴,

“莲花,你不是挺爱干净的吗?怎么胡子都不剃干净”方多病已昏睡半月有余,醒来定是无力,说话也似若游丝。

可李莲花没有回应,他只是用力地抱住方多病,仿佛要把自己和对方嵌入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方多病感觉衣领湿润了大片,轻轻晃动身前如同孩童般紧抱自己的李莲花,

“好啦,李莲花,怎么梦里我哭个不停,现在轮到你哭个不停,会哭瞎眼的。”

“你吃了这么多苦,连死都不哭,你现在哭什么?”

方多病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松开,李莲花才缓缓分开,然后久久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方多病也直直地看向对方,谁知道,他多想念眼前的李莲花,这是和他经历千般种种的李莲花,

方多病的手不自觉地抚摸上李莲花的脸,缓缓地触碰,先是眉毛,再是眼睛睫毛,然后鼻子,嘴……

“莲花,你瘦了。”

“还是之前我给你打扮得好看。”

“你知道我梦见了什么么?我梦见你和乔婉……”

你和乔婉娩结婚生娃,一家享天伦之乐

话还没说完,方多病也没机会说完了。

方多病感觉眼前瘙痒,

哦,是李莲花的睫毛和自己的交错,他的睫毛好长啊,方多病想伸手触摸这长长的睫毛,却被一把按住手腕。

嘴上传来丝丝痛感,似乎在传递信息,让人专心一点。

方多病大大的双眼缓缓转动,看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李莲花的鼻子又直又挺,要是不小心磕到,估计很痛,以后要小心一点……”

“李莲花的唇好软,不像他说话时的牙尖嘴利……”

牙腔中软物刮蹭的痒意终于把方多病的神魂唤了回来,

“嗯,我在和李莲花接吻。”

方多病挣开李莲花手上的压按,双手搭在了李莲花的颈后,稍微用力一拉,加深了这个吻。

幸亏,这个房间是外来香客用的,屋内无神佛画像,要不然,听着这投入的水渍交合之声,估计两人清醒后会万般后悔此刻的大不敬。

两人有扬州慢功法加持,这吻自是难舍难分,是那远处传来的敲钟声叫醒了方多病,

方多病这时才明白自己在普渡寺,于是推开眼前不愿分离的李莲花,获得喘息的机会。

李莲花依然直勾勾地盯着方多病,那眼神方多病只从李相夷杀敌杀疯了的时候见过,能把人生吞,拆骨入腹,然后说出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

“李莲花是真的,我们都是真的。”

第二句是

“没有下次了,再有下次,即便碧落黄泉,我也要把你带回来。”

方多病答复,

“好。不会抛下你,我们是要一起的。”

“李莲花,我饿了,我想吃糖和甜的东西。”

“好,我现在就拿来。”

方多病心想,

都在虚实之境中苦了这么久,不划算,后面的日子得甜回来,

李莲花也是,和我一起“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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