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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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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五十年前。

易安城常祥庆府上。

常老爷苦着一张脸,对着青云观里来的“仙人”大倒苦水。

他女儿出嫁在即,好难得的姻缘,乃是城里大布商王永贵的嫡长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却偏偏对他们这做药材生意的小人家的女儿一见钟情,闹着非她不娶。常家自然乐意,可谁知喜事在即,家中却频出怪事。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家中大大小小的仆役洒扫,上上下下这许多人,邻里间早起了风言风语,这再闹大了开来,传到王家去了,恐怕婚事就要保不住了。

药材贩子常老爷除了明媒正娶的妻子,还娶了三个小妾,可惜命中无子,仅有一个年芳二八的小女,乃是第二房妾室所出。这些年养在太太名下,也是视如己出,娇生惯养着。常老爷夫妇年事已高,盼星星盼月亮,也就是盼着唯一的女儿能有个好归宿,故这会子被闹得是夜不能寐,心力憔悴。

“左道长哇,”常老爷抓着左情的手,几乎快要老泪纵横,“常某人一生虽无建树,但也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左情此时年纪也不大,乃是受师命而来,还带了到访青云观的碧春峰峰主门下的一个小弟子前来学习观摩。他生性腼腆,被那老头儿抓着手哭爹喊娘的,多少有些害羞,又不好意思把手硬抽回来的,于是红了长脸,尴尴尬尬地坐在椅子上。

“常老爷,你慢慢说。”左情温声道,语气很是温柔,带了些少年人的腼腆,“不要着急。”

原来这常家自几个月前,夜里便总有仆役听见似有什么东西咀嚼食物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好像野狗在啃骨头。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可自从有人听见这声音开始,家中养的小动物便一个个地失踪了。

先是养的小鸟儿,然后是小鸡小鸭,再后来便是小狗小猫。有时还能发现些血迹毛发。家中还活着的动物则一个劲儿地要往外逃,硬是锁在府里,便两股战战,似是害怕极了。

有风言风语便传出来,说是常家以前做了亏心事,这是怨鬼讨债来的。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常老爷常太太心肝宝贝疙瘩似地捧在手里的常小姐快出嫁的时候来,可不是故意捣蛋来的么。

“如此,我们便在府上住上一晚,”左情对常老爷道,“若晚上有妖物出来作祟,必能抓个正着。”

常老爷自然恨不得他留宿府里,立马安排了府里的仆役给他们安排房间。

“左道长,这边请!”一个叫长贵的年轻仆役领着他们往东边的厢房走。他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长了一张长长的马脸,两侧的颧骨高高凸起,一张黄蜡蜡的脸上满是谄媚的讨好。

左情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儿,跟在他后头。那孩子粉雕玉琢的一个,个子大约到了左情腰际略往上些,这会儿满眼的天真好奇,仿佛他们不是要在有恶鬼出没的地方借宿,而是去了什么好玩儿的新奇的大观园里借住。他一只白白肉肉的手牢牢地牵了左情的。

路过府中花园的时候,只见一个穿了大红衣裙的女子正在园中观花。生得婷婷袅袅,姿态风流妩媚,乌发雪肤,一双眼睛灿若星辰。身边伴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丫鬟,两人正在说笑。听见动静,那女子回过头来往他们这儿看了一眼,见是仆役领着外男进了府里,似有些害羞,一扭身,便与丫鬟躲着走远了。

“这便是府上的小姐了罢。”左情问道,觉得孩子牵着自己的手突然紧了紧。

“可不是,”长贵应道,一边压低了嗓音,说“说起来,这怪事儿还是从小姐上次失踪开始的呢。”

“小姐失踪过?”左情问道,“这倒没听常老爷提起过。”

“他哪儿好意思说呀,”长贵道,一张蜡黄的脸儿往左情那里偏了偏,走廊的光影下,他的面孔晦暗不明,“这我也是听说的,道长可别透露了我去。”

“你但说无妨。”左情道,声音温温柔柔的。他容易害羞是个老毛病了,若是见着师父,师兄那几个年资长于他的倒也罢了,他连人家家里的下人,卖糖人的小贩,观里帮佣的厨娘都要害羞。

见人就怕。

他年纪也不小了,说话似乎总带着青涩的少年气,仿佛永远也长不大的少年。这有点像他的面容,永远地停留在了少年与青年之间。总还是一张略带稚嫩的面孔。

后来经历了很多人,很多事,他的性情已然大变,这张少年人的面孔也没有再变。

“小姐在王公子之前,曾芳心暗许过一位许公子,”长贵的道,“可许公子空有一表人才,家里却一贫如洗,这常老爷是万万不能同意这桩婚事的。”

“小姐自幼是娇生惯养大的,即使家中不同意,也一心一意地非徐公子不嫁。在家里又是绝食又是哭闹的,搅得老爷夫人唉声叹气地,”他道,“这宝贝的女儿,骂不得也打不得,只关在了屋里,派人好生看守了,哪儿也不许她去。”

“谁知道小姐就拿以前攒的私房钱,串通了几个下人,趁着夜黑风高的一个晚上,自己偷偷地溜了出去。”长贵道,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据说是给那位许公子递了信的,要来个双宿双飞。”

“但徐公子却坚称从未收到过小姐的信,”长贵道,“而小姐,一出走就是四五天,老爷太太悄悄地使人翻遍了易安城也没有找到人。”

“五天以后,小姐自己回来了。还穿着当时出走时候的衣服,只是满身泥泞,衣衫破碎。”

“也是怪了,小姐原本一哭二闹三上吊,天天吵着要下嫁徐公子,这次回来却是不闹了。不但不闹,反而听话得紧,像是换了个人似地。”

“那府中的怪事儿,却是从小姐回家开始的。”

“这事儿要传出去了,小姐清誉何在,常府颜面何存啊。”长贵就道,冷笑了两声,“故这一段公案,老爷是断断不会与左道长说明的。”

正说着,左情与那小孩儿借宿的房间已到,左情赏了长贵几两银子,便让他退下了。

此时正值中午,阳光正好,从窗外洒落进屋里,照得人暖洋洋地,很是惬意。那小孩儿爬到左情腿上,仰了脸儿看他。

“哥哥,刚才那穿红衣的姐姐好怪。”他道,声音软乎乎的,还没有到变声的时候,尚是甜甜的细软童音,说话却有股很老成的味道。

“你也发现了?”左情伸手摸摸他的头,“你倒是说说看,哪里不太对?”

“刚才一见,似乎有些鬼气,”那小孩道,“但不深,若是开始吃了活物的厉鬼,当是更凶些,气味也更臭。”

“不错,”左情道,“听那小厮刚才所言,常小姐此前出走,恐怕有些问题。有机会需得一见才好。”

“你怕是不怕?”他见那孩子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忍不住摸了他脸蛋儿一把,问道。

“你莫小看我,”那小孩却老成道,眼眸亮晶晶地瞧着左情,“我也时常跟着师父师兄们出去除妖驱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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