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十来分钟，才把沈念安故意丢掉的耳环找回来，她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出去，活脱脱一个惹事不管事的大小姐。保安队长却突然一拦，厉声道：“抱歉，大小姐，总裁等会就会回来，请您稍等一下。”

“如果我不等呢？”沈念安讥讽的目光掠过他腰上的警棍。

她虽然现在的体质大不如前，但是反应和本能还在，如果他敢动手，她有把握能把这个走后门爬上保安队长的家伙打趴下。

“那我只好……”

众人眼前蓦然一黑，电源系统出现了问题，不到半分钟，备用电源启动，保安队长回过神再看向身旁，沈念安已经消失不见。

系统偷笑：【我还以为你要去捉奸来着，该不会是已经腻了吧？狗狗真坏呢，偷偷咬电线磨牙。】

重新坐回车上的沈念安闭上了眼睛养神，开车的杨叔打量她：“小姐，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又看到好几个人晕倒了，真奇怪，晕倒后口吐白沫，也不像是中暑缺水。”

“嗯。”

“小姐不意外？”杨叔自小看着沈念安长大，她的变化最是能敏锐察觉出来，“小姐见到曲少爷了没有？他会在您生日时摆烛光晚宴，也早就准备好了礼物。”

【这不是回家的路。】

“这不是回家的路。”沈念安睁开眼睛，复述系统的话。

管家眼中笑容不改，虚假如仪器精心雕刻出来的，“小姐，曲少爷说今晚想跟您共进晚餐，所以正在去餐厅的路上。”骤然间，车轮似乎碾压过什么东西，发出剧烈的声响，杨叔赶紧稳住方向盘，再一抬头，黑黢黢的洞口对准了他。

“我要回家。”曾经只会撒娇的娇弱大小姐眼中再无伪装的天真，冷淡说道。

……

沈念安是十五岁才知道母亲曾经出身黑涩会，她不知道什么是黑吃黑，但她看过古惑仔，单纯觉得这很帅。母亲从小教导她，如果被人欺负，就要自己报复回来，回家告状也只会被她耻笑。

沈念安的性子本不是那么刚强，她小时候患了怪病，加重疼痛感知，磕碰一下都能疼的要命。父母忙于事业，她就对领养的哥哥曲绕撒娇。表面上，曲绕很宠爱她。

她直到如今，也不懂得为什么曲绕要夺走她的一切。

沈家大宅是中式别墅，足有三百平米，包括一个庭院和温室，被高高的围墙围绕起来，上面遍布电网。上一世沈念安很没有安全感，她在别墅里长大，只有熟悉的管家和保姆陪着她，后来多了曲绕陪伴长大，仍是患有轻微的被害妄想症。

被枪口指着下了车，老管家笑容不改：“大小姐小心些，夫人的嫁妆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很容易误伤人。”

沈念安照着他左腿来了一枪，“抱歉，手滑了一下。你刚才说了什么？”

老管家笑不出来了，他也不敢去捂流血不止的伤腿。

【老人家年纪大了，你再开一枪他估计会没命。咱们的时间不多，你不是要去开天赋吗？最后倒计时八天，按照正常情况，你只需要睡上三天三夜就能成为异能者，我会看好你的，小乖乖。】

“别恶心我了。”沈念慈又是一枪打在管家右腿上，让他丧失行动力，随后把车开进庭院。多年没碰到会动的四轮车，她一下子没刹住车，直接撞上景观喷泉。

【吓我一跳，你这是发泄呢？】

“抱歉，驾照过期了。”

给车熄了火，沈念慈打电话给保姆放个长假陪孩子，确定好别墅门窗都封禁，她上楼时突然想到什么：“系统，你是不是遗忘了什么？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们撞到了一个东西。”

系统吹着口哨：【阿统不知道哦。】一般系统不想说的，都逼问不出结果，虽然它平时不着调，关键时候还挺靠谱的。

今天是沈念慈重生的第三天，她回想了很多事情，早已经身心疲惫。从研究所带出来的是病毒的样本、研究数据以及父亲的遗物。

所谓的遗物不知从何而来，那是一颗小小的玻璃珠子，若非系统不断催促她去拿，她也不知道，这个小玩意儿能够关乎人类的存亡。

把玻璃珠子拿在手，她还在想：这是否过于儿戏了？

珠子本来透明无光，被她青葱似的指尖拿捏，竟然透出一股剔透的绯红色泽，还散发淡淡的香，像是鲜肉吸引饿了好几天的流浪狗。

吃了它。

突然生出这种冲动。

沈念安晃了晃脑袋，把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脑海，系统看她发愣这么久，催促说：【别耽误时间了，快吃了吧，小念。吃了它就能够开启天赋，获得新的力量。】

来历不明的系统，和不知名的玻璃珠子，疑窦重重，更不知吃了会有什么代价。系统跟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坑害她也不会好过。

沈念安张嘴似要吞下，却嗅到陌生的气息，深色的窗帘突然窜出来一道黑影，夜幕降临下，她居然没发现不远处藏着别人！

她反应力极快要抽出武器，指尖的小东西如有生命力跳进她惊讶微张的红唇，她被迫吞咽了下去，一边捂着呛到的喉咙，一边对准黑影连发三枪。

房间的灯光并不明亮，橘黄色的光源勉强照亮卧房，天花板的死角黑得全是阴影。不速之客的身手敏捷如虎豹，沈念安珍惜子弹，没追着打，她反手打开手边的灯源开关。

白炽灯瞬间照亮满室，角落的人无所遁形，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瘦弱身形倒立挂在墙上，长长的头发海藻般铺了垂下来，像是背对她的森森女鬼。

沈念安紧盯着他一举一动。Z病毒不可能这么快感染出母体，难道是……逃出来的实验体？

“我不管你是谁，下来！”

对方没有犹豫，轻盈跳下地毯。他浑身脏透，又湿漉漉的，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满头蜷曲的长发看不出样貌，只勉强有个人形。

“系统！”

【在，小的在。只要你舍他一口吃的，他就会像狗一样一直跟着你。】系统重复了这句话。

“我不需要宠物，更不需要这种以怨报德的宠物。”

被致命武器指着，999实验体并未流露出恐惧，他甚至踏前了一步。

“不许动。”

子弹打在他脚边，距离脚趾头不过三厘米。

【别把孩子吓到了，我说还不行嘛。他是你父亲带回来的流浪儿，因为对实验有进展，就留在了研究所，说起来如果不是你老相……呸，是人渣，他或许就是你的哥哥了。】

“哥哥？”沈念安看着身高不足一米四的小个子，惊讶挑眉，“上辈子我可没听过这么个实验体。”

【现在你听到了，也见到了，选择权在你，可以把他赶走或者收留，你杀不死他的，连s级异能者都无法彻底摧毁他，你指望小手-枪能有什么作用？如果你要研发对抗z病毒的血清的话，他是最好的实验对象，毕竟他身带抗体。】

沈念安似乎来了点兴趣。她不再傻乎乎想着拯救苍生为己任，也没有放弃寻找解药，她惜命，成为异能者后她身上连父亲都束手无策的怪病也没了，还多活了九年。不，如果不是曲绕，她甚至会多活得久一些。

小矮个实验体被沈念安锁在二楼的铁笼子里。那是她小时候养大虫的地方，因为大虫咬伤了专门调-教它的饲养员，被曲绕杀了，就一直留到现在。

本来想抓一只丧失近距离观察的，实验体也差不多了。

实验体好像对沈念安很感兴趣，眼巴巴看着她，不会说话也不好动，他缩起四肢抱住膝盖，像是在罐子里被发臭的药物里浸泡一样。

“他为什么不会死？”

【阿统不知道哦。小念，你的困意上来了，建议先去床上躺着，小狗会看好你的。我知道你看不起他，但是狗狗啊，真的很忠诚。】

忠诚到想偷袭她？

沈念安闭上眼，瞬间入睡。她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无关曾经的记忆，只在死海漂浮着，天空是倒挂的海面。

如母亲温暖怀抱的感觉充斥内心，慢慢让她沉于梦境之中。如果重生早半年，爸爸妈妈都不会死了，说不定还能阻止灾厄发生……

不，命定之事无法改变，上辈子无论她怎么挣扎，多次死里逃生换来了珍贵的材料调配血清，都无法把感染体恢复成曾经的人类。

面对天灾和病毒，人类毫无胜算可言，只能够在绝望中不断挣扎。

似乎是在精神海里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沈念安再睁开眼时，心头无比平静。她自重生来就看淡生死了，以为自己是控制情绪的变化，实际上她本就没有多在意。

【宝贝，你醒啦？你已经是个男孩子啦。】久违的轻浮声伴随哨声，系统欣慰道，【你进化只用了一天一夜，不错不错。】

沈念安勾了勾唇，她来到庭院，尝试像上辈子一样驱动火元素力，手却抓了一空，多尝试几次，都是无疾而终。她拥有精神海和充沛的精神力，可为什么无法使用异能？

【小念，你的天赋是瓷化，算是被动技能，你掐自己一把试试。】

“瓷化？”不好的预感在放大，她左手掐右手，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皮肤的触感冰凉细腻，似在触摸上好的瓷器。

她是双天赋单元素异能者，精神力的评价足有A+，现在居然只觉醒了最废物的天赋——瓷化，自保能力都没有，纯纯花瓶。

饶是再淡定如沈念慈，也忍不住国粹一句。

系统评价她的天赋：【瓷化：受伤还能自己拼凑修复，缺点是没有优点。恭喜你，小念，成为全世界第一个开启天赋的异能者，你就是命定之人！】它还自顾自鼓掌欢呼，生怕沈念安不够难过。

可能是多嘴的系统把她最为引以为傲的天赋剥夺了，她如是安慰自己。还有全知的系统和琳琅满目的积分商城，不至于在末世寸步难行。

只不过，猎杀丧尸对花瓶而言太有难度了。

沈念安再次沉默，突然想起某人，眸光闪了闪。

【想到他了吗？我就说留下他很有用吧，日后的旅途寂寞，请带上这只可爱的狗狗吧！】

沈念安差点被它无厘头带偏了，一想到实验体再怎么来去无踪，依旧是个营养不良的小哑巴，瞬间觉得不如靠自己。

没有进化出强大的进攻系异能，也暂时无法离开庇护所，剩下的时间沈念安都用来囤积物资。沈家宅子地底曾是用来避难的洞穴，她幼时迷路过一回，被心急如焚的父亲抓上来后，就堵死了地下通道，现在用作存放粮食也不错。

多年没有回归现代文明社会，她都快忘了怎么使用智能手机，她最大的爱好是看剧看书打发时间，口腹之欲上来了就只煎个蛋什么。

二十岁的沈念安身体完全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离开了管家和保姆，居然被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吃到腹痛。十年后有条蚯蚓吃就不错了。

系统无情嘲笑：【你看看你黑不溜秋的煎蛋，是人能吃的吗？给污染物吃都嫌弃。】

“……”不是每个人都十项全能，不会做饭还是她的错了？

【给狗狗吃吧，别浪费了，在末世里，干净的食物是最为匮乏的资源。】

沈念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它说的狗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