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公走前留下的那句话却在承曜心头久久萦绕，一时间思绪万千，脑海中竟不断重复着自认识以来二人在一处的点点滴滴。

风白及，你到底承诺了他什么？你在哪？你可还好？

泉水下的双拳松了又紧，自他出生以来，能让他如此牵挂的除了母亲，便只有他风白及了。

可是……坦诚相待，谈何容易？

“凝神静气，莫要走火入魔。”

姜公的声音在空旷辽远的空中传来，承曜一怔立即沉息调整，可心中却还吊着一口气。

他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说放便放了。

承曜意识到这一点，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姜公望着天幕里承曜拧巴的模样，意味深长地咂了咂嘴，一拂衣袖转身便踩在了水面上，悠悠荡荡地来到风白及的身旁。

萤光下的风白及面若冠玉，只耳垂边缘悄悄染上了些粉色，姜公眼力好，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抹让人愉悦的淡粉，他嘴角一扬，笑道：“看来是个美梦呢。”

说完，他并起两指往风白及印堂一指，一抹淡淡的绿随之投射而去。

姜公缓缓闭上双眼，悄悄地入了他的梦……

梦境中是巨浪过后那一片死寂的东海，海面上荡着无数尸殍，黑压压的一片将海水遮挡得严严实实。

海面之上，神将模样的墨无忧和风白及正在拉扯着，他急得满脸通红，朝着风白及吼道：“风白及，我必须带你上天宫，否则你这只龙爪就废了！”

风白及忍着掌中的剧烈道：“我说不用就不用，不就是鲛毒吗？我们妖界能治。”

“能治个屁！这不是普通的鲛毒，他可是鲛世子，他的毒唯有……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在看什么？！”

“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在悄悄看我们？”风白及很想用手指一指，可皮肉上绞痛剧烈，只得用眼神顶了顶。

“全是死尸，哪有什么东西！”墨无忧盯着他不断滴出黑血的手掌根本无心去看，他又气又恼，拉着风白及就往天上飞去，“管他是人是鬼，能有你的龙爪重要？”

这一回风白及没再掰扯，任由墨无忧带他飞得越来越高。

“不对，我看清了，是有个人看着我们……他生得，真好看。”风白及喃喃着，朝着东海边某一块巨石后头笑了一笑。

巨石后头躲着的人悄悄偏着头，再往外探去时空中已无风白及和墨无忧的踪影，只有一袭黑袍出现在了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他们俩都与你差不多大，厉害么？”

“厉害。”

“你能比他们更强。”

“我……”

“承曜，你记着，魔界不收留废物。”

“是。”

说罢，那人便离开了，独留承曜一人立于原处，海风瑟瑟，吹得他一席白衣上下翩飞，他盯着风白及消失之处神情凝重，不知是下了什么决心，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片小小的龙鳞，暗黑透红。

此刻，姜公突然以虚形化于梦境之中，他朝“承曜”伸出一只手，龙鳞便飞转到他的手心之中。

与此同时，梦境突然晃动起来，如同湖面上一层一层荡起的波纹一般，晕开之后便已是另一幅景象，伴随着一首熟悉的童谣入耳：“几根枝，开满花……摇啊摇……摇啊摇……梦里花落知多少……”

周围漆黑暗红一团，风白及正身处在雷蝠龙的腹部。他还未从方才在东海之战看到过承曜的真实感里走出，现又入了白水镇幻境，难道姜公说的做梦就是把自己的过往再经历一遍吗？

“在这种地方还能发呆？”

风白及一怔，虽看不清人影，但凭那一席白衣和这冰冷的语气就知道是谁。

承曜在身旁，风白及就心情大好。

那就再经历一遍吧，有他陪着，也不亏。

风白及想着，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只是在想跟你说些什么好。”

“……”承曜鄙夷地看他一眼，没有半点想要和他闲聊的样子，“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当然，是幽魂怨鬼！”风白及随手一指便找到了当初引出这些东西的方向，“喏，就从那儿传来的。”

承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偏耳一听，果然是！

风白及得意洋洋地看着承曜，内心窃喜道：“这不就跟开天眼一样么，简单！”

风白及昂头挺胸地走到承曜的面前，忍不住地想要在他面前表现自己：“你等着，我这就把他们干趴下！”

说罢，他一个旋身飞了过去，承曜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只听“嘭”的一声，风白及似乎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靠，记忆里分明就是这个方向，怎么可能会有错？

“小心！”幻霜锁随声而出，细长的索身牢牢地圈住风白及的腰，紧接着一个大力将他拉扯了回去，又“咚”的一声直接撞上承曜的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宝们可以猜猜，为啥梦境交织着曾经又不太一样了呢？

接下来可能发生……（果子流着哈喇子笑得贱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