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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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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靴子响,听声辨人,年纪不大,也就和罗士信裴行俨他们差不多。

白羽顿时兴致缺缺,怎么又是个小孩儿,她这里都快成托儿所了。

怎么还有些眼熟?

白羽打起精神瞧着那个逆着光走近的身影,一抹张扬而又耀目的红便闯入眼中,那样的骄傲自信,肆意张扬。

就是这副不屑与臣服任何事物,永远挺拔笔直的身形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展开了绚丽的翅膀,向天地炫耀自己身上耀眼光辉的凤鸟。

白羽咬牙切齿!

白羽摩拳擦掌!

白羽茫然四顾!

她看着这个和自己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少年,是她看错了,他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故人。

那人一贯冷傲自持,又怎么肯这么张扬?

李世民却是对白羽极感兴趣,他竟是从一个小孩儿的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还不是那种犹如面对山川的压力,而是那种面对奔涌不息江河的窒息。

有意思,他打量着白羽,分明还没长开嘛。

可那丝杀气一闪即逝,他并没有感觉错,那就是说这个孩子想杀他?

为什么?

他们明明第一次见!

这两人间的杀气有点波及到其他人,这其中并不包括王道长,他捻须微笑:“此间圣人至,来者便是秦王李世民?”

李世民一愣,这才把目光转向王远知,拱手:“我就是秦王李世民。”

王远知:“您将来是要做太平天子,希望您能爱惜自己,爱惜您的臣民。”

王远知又对白羽说:“此人便是我当初和你所说的圣人,大将军可好好辅佐。”

“太平天子又不是你定的,就算你把玉玺交给他,他也不会认为自己就是皇帝了。”白羽摊摊手,“道长,谶言不是你这么说的,万一我现在给他当场砍了,你这就属于恶意泄露天机。”

王远知:“……”

果然,他还是最讨厌这些不依古格的人,修再多的庙也不管用。

王远知:“您二位既然有要事相谈,贫道就先告辞了。”

白羽:“道长就这么放心地走,不怕……”不怕我带坏了你的太平天子,给他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远知只能又坐了回去:“我不理解,真的,我怎么也都是个老人家,看在年龄的份上……”糟糕,她的年纪好像比他要大,哦,倚老卖老这一招行不通啊。

李世民含笑瞅着这一老一小的交锋,只觉得两人私下里似乎更像是反过来的,年纪小的那个反倒更像是一位长者。

“嗯,爱幼,我知道。”白羽点点头,然后对李世民拱了拱手,“别听他胡说,你心里想什么,就坚定地去做就行了,幼儿持宝走于闹市,他在给你招灾。”

“世民明白。”李世民也拱手施礼,将阿姐让他带过来的信件交给白羽,太平天子也不是现在就能做,他还有阿耶在关中,长兄在太原。

不管阿姐和阿耶谈成了什么,反正论身份论辈分论资历,这皇位也不能落在他的手里。

白羽核对过信筒上的所有标记,跟两人告了罪,独自走到后面,这才不急不缓地拆开,将里面的信件一一看过,还是熟悉的对她叮咛嘱咐,只不过这次在最后多写了一句话……

“有点难办!”白羽盯着最后的那行字,沉吟了半晌,还是觉得有些想不通,索性就把自己现在已经总结好的,洛阳这边的公务报告放在信筒里。

随后又拿了一张信纸,洋洋洒洒地写了家信,最后在信尾斟酌着写了回信:

有点难,我尽力。

白羽写了信后将信筒封好,又在接口处做了封印标记,等她从后面初来时,王远知已经离开,只剩下李世民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墙上的舆图。

“这舆图是你亲手绘制的?”李世民眼眸晶亮,“我还没见过这种画法,你能教我吗?”

“我倒是有时间教,可你有时间学吗?”白羽举了举自己手中的信筒,“你要是留在这里,这个谁来送?”

李世民点点头:“我任务就是送过来,不负责送回去,而且我这次来主要是和你交朋友的。”

“和我交朋友?”白羽沉吟了片刻,对外面喊了一嗓子,“守敬(裴行俨的字)!”

“将军?”裴行俨大踏步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看到眼前飞过来一个黑影,他眼疾手快地接住,就听白羽吩咐,“让罗士信替你的班,你去大兴送信,若是裴将军在,你可以和他叙叙旧,不着急回来。”

“是。”裴行俨领命,大踏步离开。

目送裴行俨离开后,白羽在四周找了找,然后拿过一只木盒递给李世民,李世民打开盖子,发现里面是几根坚硬的细长条。

他拎起一根瞧了瞧:“这是什么东西?”

白羽抱着一沓纸出来:“我毛笔字总是写不好,遇到着急的时候就会糊成团,我就找有没有能其他的笔,《西京杂记》里面记载过有一种‘常怀铅提椠’之语,又看到姐姐们常描眉,就弄出了这样适合揣在怀里,随时随地可以用的笔。”

“哦,竟是如此?”李世民兴致勃勃,“这个必要怎么用?”

“这个没有定规,怎么方便怎么拿。”白羽给李世民展示了一下,“喏,就是这样。”

“确实方便。”李世民拿着一张纸乱涂乱画,玩得不亦乐乎。

白羽:“……”果然,她先前就是晃神了,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怎么能是那人。

“走吧,我带你去外面逛逛。”没了心里的那点芥蒂,白羽很快就看李世民顺眼起来,且他的天赋很高,学什么都很快,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学生,一高兴就招呼他一起去外面逛街。

洛阳的街市比关中还要繁华,里面卖什么东西的都有,李世民甚至还瞧见了一条专门卖吃食的街道,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这里……”李世民的声音微微一顿,眼前这家卖胡饼的是一位娘子,还是一位没有带幂篱,没有任何遮挡的娘子。

白羽见怪不怪:“洛阳缺人,杨广在紫微宫塞了那么多宫女,有家人的都出去找自家人了。剩下那些没家人的,还有那些已经给他生了孩子的妃嫔,虽然没生孩子,但是家被我抄了的娘子们,我总得给她们安排一个出路吧,难不能都让我养着?”

白羽接过胡饼,掏出开元通宝付了钱,又和那娘子道了谢,这才分了一个胡饼给李世民,然后继续给他解释。

“靠自己的双手吃饱饭不寒碜,而且这周围都有巡逻的士卒,谁负责的区域出现了闹事的但是没有及时处理,军法处置。”

“吃吧,有这些士卒在,东西很干净,娘子们也很安全。”

李世民手里拿着胡饼,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很大的挑战:“我们就这么边走边吃?”

白羽笑眯眯地看着他:“大王没体验过百姓生活吧,在这边吃的基本上都是庶民,还有士卒,你就当自己在打仗,吃饭的时候也细嚼慢咽?”

“怎么可能。”李世民大口咬下,嗯,真香。

“饮子,你要甜的还是咸的?”白羽停在一处茶棚下,扭头问他。

李世民:“甜的!”

“好!”

白羽在后面又一一带着李世民看了歌舞、说书、杂耍等,还尝试了斗鸡、投壶、射箭等竞技游戏,最后李世民站在赌场前停住了脚步。

李世民兴致勃勃:“进去试试?”

“不去。”白羽摸出两枚开元通宝,“我这点钱连门都进不去,去练兵营逛逛吧,那边免费。”

李世民一听更加热情:“我请你啊,我可是这方面高手,我乃是太原赌王!”

“我信。”白羽点头,“就像我信你那样,我也了解我自己啊,我明知道自己赢不了,为什么要去给赌场送钱呢?”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李世民撸起袖子就把白羽拽了进去,这里面人声鼎沸,他四处一看就挤进了人最多的地方。

白羽颇感无聊,她能看明白这些游戏的逻辑,甚至也能预判走向,但是她不能赢,赢多少到时候还得十倍还回去。

不过,她还能做点别的,用手上的通宝买了几张硬纸,然后掏出怀里揣着的铅笔,就开始给赌场中的李世民画画像。

很快,一个踩着凳子,撸着袖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便跃然纸上,白羽在修补细节时,脑子里还在想,若是他注定要做皇帝,那么这幅画高低也得供起来。

李世民见好就收,拎着一袋子的钱,凑近一瞧,就见到白羽正在专注地画他,嚯,果然不愧是他,顺便提了意见。

“再霸气些!”

“不行,那样就不好看了!”

“腿粗一点。”

“那样不协调。”

“那胳膊……”

“承认吧,你就长这样!”

白羽满意地收了自己的画稿,拒绝了李世民的指指点点,瞧着天色估摸了时间,对他招招手:“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李世民拎着钱袋兴致勃勃地跟上。

“这是弩?” 李世民双眼放光,围着弩机啧啧称奇,“我能试试吗?”

“可以啊。”白羽教他怎么用,“这个是脚环,张弦的时候需要踏住脚环,然后用腰力张开,这个是配套的箭。”

“好。”李世民兴致勃勃地瞄准了场地内用来测试的木桩,箭矢透过木桩,钉在了在同一直线上的第二个木桩上。

“这上面裹了三重甲?”李世民去看木桩上的那个洞,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若是给步卒配上这样的弩箭……”

“暂时还不行,还在调试。”白羽摇摇头,“它不能连射,有效射距也不够,这个木桩是模仿的骑兵冲阵距离,战场上却不一定能穿透战马。”

“可以先专研射距,这样的弩机只要够多,就可以像弓箭一样进行轮射,三轮不够就用四轮五轮。”

“那就不如弓箭了,或者两者能交替使用,还是等后续稳定再说,不过小的那个倒是不错。”白羽从一旁又拿过来一架小巧的弩机给他看,“这个是专门供给女兵营使用的,主要是要求准度和出其不意,能发三箭连珠,就是箭矢也要求破甲,所以这造价昂贵,目前也只能给伍长什长等装备,还不能做到人手一架。”

李世民爱不释手地摸摸,然后站在大个的弩机旁边,对着木桩咻咻咻地连发三箭,三只箭矢成“品”字形钉在木桩上,只留下了一小节尾羽。

“怎么只给女兵,男兵也能用啊。”

“男兵有弓箭,那么大的力气不用来拉弓多可惜,这种弩机不能被近身,弓兵在被近身后还配有腰刀。”

“也是。”

“这个你可以带回去,送给你娘子玩儿,箭矢的话就只能配备简单的,不能是破甲箭了。”

李世民想了想观音婢,然后感觉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手感,基本上没有费什么力气,点点头:“谢啦,等我寻摸到好玩的也来给你。”

“行啊,走,我再带你去各处转转。”白羽带着李世民在练兵营里转了一圈,刚好赶上吃饭,然后李世民就被白羽拽着尝到了这边李厨娘的手艺。

“李厨娘是张厨娘的徒弟,当初张厨娘本来是想跟我过来,然后没走成,就让学的最快地李厨娘过来了。”白羽笑眯眯地给李世民介绍李厨娘,“现在李厨娘也成为了练兵营里最受欢迎的宝贵财富。”

“啊?”李世民好笑地点点头,“行叭,那也不能太宠着这些士卒,到时候打仗了还不是到哪里吃哪里,吃不上饭的时间还有呢,怎么可能还……”

“对呀,所以伙头营就是军中精锐,他们需要任何时候给大军足够的食物。”白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我听说大王有资格带进兵,怎么没吃到伙头营做的饭?”

“啊这……”李世民沉默,他倒是带粮草辎重来着,当时就是碾压战,好像也没怎么注意吃食的问题。

“没有老兵介绍?”白羽更奇怪了,“这不是都该有老兵介绍的嘛,莫非是有人玩忽职守?”

“应该不是。”李世民摸了摸鼻子,“我们当时是一起去的,最后介绍伙头营的时候,我就去体验训练了,你折磨人的法子真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羽爽朗一笑,“这对您来说不算什么,主要是您也看到迭代武器,那么必然会配备相应的铁甲,没力气根本走不动啊。”

李世民点头:“我知道。”

“走,我们去看看夜市。”吃完饭后,白羽又带着李世民去逛洛阳的夜市。

李世民诧异:“没有宵禁的嘛?”

白羽:“有,但是大家太紧绷了,晚上可以适当松快一下。”

“行叭。”

夜间的灯火比之白天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两人正走着,忽然就见到前面挤成了一团,似乎很热闹的样子。

李世民双眼放光,立刻拽着白羽跟上,钻进人群就去看。

原来是两个男人打架,误伤了一个路人,有人找了负责巡视的士卒,本来是要调解的,但是这两个人闹得很凶,只能都给带走关起来,等着明天由长官们处理。

也是巧了,正赶上还没有休息的魏徵,索性就打算处理了这桩公案换换脑子,当下就升了公堂,询问缘由。

原来是这两人要抢一个女子,两人都说她应该是自己的,这事儿细究起来竟还有些许的麻烦。

女子叫芸娘,她原本是本地大户张泰的妾室,是家贫的时候被卖到张家的,还给张泰生了两个孩子。

后来洛阳陷入苦战,张家也不好过,趁着乱打算逃跑,结果芸娘运气不好,丢了后就落到了人牙子手里。

但白羽进城了之后,类似赌场青楼这些场所,乃至于人牙子,奴婢都被她取缔了,世家大户抗议的,今年坟头草也不低了。

芸娘从人牙子手里逃出来后,本来是想要回家的,可家人已经不在了,张家也人去楼空,但是与她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哥还在,又赶上了当时登记户籍分田。

两人就这样结了契书,生活过得也还行,看着周围人都趁着农闲来卖东西,芸娘学了些女工手艺,就绣了几条帕子,想试试能不能卖到布庄。

结果就让闲逛的张泰给看到了,于是就这样,为了芸娘,这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张泰说:芸娘是他孩子的娘,孩子不能没有娘。

邻家小哥说:芸娘是他的妻子,也是现在官府认可的关系。

魏徵听完之后陷入沉思。

按道理来讲,芸娘与邻家小哥有结契书,她就是人家的妻子了。可她是之前是被父母卖到了张家,虽然现在他们不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但这件事毕竟能算前朝之事。

她和张泰的关系还是张家人,但是她当时并不知道张家人还在,更何况她还给张泰生了两个孩子。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议论纷纷。

“就该回张家,孩子都在呢。”

“那她和人家还有官府契书呢。”

“不如把芸娘判了吧,要不是她,就不会惹这么多事。”

“估计放不下孩子,看吧,当娘的哪儿能舍得孩子?”

李世民在旁边听得极其兴奋,捅了捅身边的白羽:“你觉得这个案子会怎么判?”

白羽打了个呵欠:“看魏公怎么判吧。”

果然,魏徵开口了,他没有看那两个男人,他看向了芸娘,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芸娘瑟缩了一下,看了两人一眼,犹犹豫豫地跪在堂下说:“太爷容禀,奴自小与赵郎相契,还是愿意做他的妻。孩儿们年幼,又在张家锦衣玉食,想来应是无碍。”

魏徵点点头:“你们两个怎么说?”

邻家小哥赵郎一脸惊喜:“自是遵从芸娘所说。”

张泰满脸不愿意:“太爷,芸娘是我的人,契书还在我家。”

魏徵点点头,做了最后判决:“以现在的契书为主,芸娘为赵家妇,张家不得再纠缠,若是再有下次,从重判决。退堂!”

“怎么会这样,她都不爱她的孩子吗?”李世民有些不理解,他想到了他的娘娘窦氏,他自己的妻子长孙氏,怎么也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白羽却是见怪不怪:“魏公还是要看维护现任法律的,这是一个双赢结局。”

李世民迟疑:“可是……”

白羽打了个呵欠:“别可是了,这关系还算是简单的,你就这么纠结,若是碰到难为情的,你可怎么办?”

李世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难道还有更复杂的?”

“嗯。”白羽点点头,“不过,你当个故事听吧。”

“有一个小国的国王,有妻子、长女、幼子,一家四口过得其乐融融。但是有一次在接待大国使臣的时候,得罪了对方的国王,被对方要求送他的长女过来赔罪,不然就发兵动灭国战。”

李世民拿果脯的手一顿,这是何等级别的无耻行径啊。

“小国王无奈,只能含泪献出了自己的女儿,好在他的女儿也很懂事,拜别了父亲去侍奉那个大国君主。”

李世民喝了一口甜奶茶顺气,好气哦,怎么能这么憋屈。

“小国王的妻子很生气,她的丈夫居然那么轻易就交出了自己的女儿,于是她和臣子密谋杀了小国王,让臣子成了新的国王,她的幼子也被那个新国王给流放了。”

李世民凤眼圆睁,原来是他的格局小了,这妇人居然如此狠辣。

“后来那个孩子学成武艺归来,要为父报仇,亲手杀了那个新国王以及他的母亲。”

李世民震惊,他刚才震惊早了啊,这世间竟还有如此荒唐之事?

“然后现在就产生了一个问题,这个孩子为了报父仇成了弑母凶手,他身上到底有没有罪?”

李世民眼神茫然:“怎么判的?”

“他们请了一位神灵来裁决这段公案。”白羽说到这里面色有些古怪,“这是一位有智慧之称的女神,她邀请了这个国家所有的智者一同来判断这件事。”

“这些人的意见也不统一,有的说无罪,有的说有罪。最后神灵决断,投票表决,最后听多数人的看法。”

李世民面露狐疑之色:“这么不靠谱吗?”

“你就当是地方特色吧。”白羽摊手,“好巧不巧,两边平票了,关键决定权还是在神灵的手上。”

“猜猜看,她怎么判的?”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考虑这故事服不服合逻辑了,他把自己带入进去想了想,坚定地说:“有罪!”

白羽一脸惋惜:“错了哦,是无罪。”

李世民险些裂开:“为什么?”

白羽面无表情:“她说,她是从她父亲的脑子里诞生的神灵,所以她坚决维护父亲的利益,故此那个为父报仇而杀了母亲的孩子,在她认为就是杀了仇人而不是杀了母亲。然后那位王子殿下,成了那个国家新的国王。”

“啊?”李世民震惊,“从父亲的脑子里诞生?”

白羽微笑:“神灵嘛,总得有些特殊性。”

“可是这个判决……”李世民想挠头发,这是对他从小到大的三观侮辱,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神灵?

“都说了当故事,而且小国国家的神灵,你指望能孕育出什么圣人来,若是真有圣人估计早就成大国了。”

白羽似乎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很不走心地安慰了他一句:“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这个故事对李世民的心灵创伤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第二天一整天他都是蔫蔫的,就连好玩的东西也提不起兴致。

白羽寻思着能不能以毒攻毒:“要不我再给你讲一个,比这个还扭曲的故事?”

“不用了。”李世民谢绝,他还不想听。

白羽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我还有个好玩的,是背着魏公和李公偷偷弄的,我带你去看看,你可别乱说啊。”

“是什么?”李世民总算是有了点兴趣,他知道白羽这边的好东西多,虽然也会往大兴那边送,不过那都是技术成熟之后的事情了,在这边能看到更多的新奇巧思。

白羽暗搓搓招手:“你跟我来就是了。”

“你是怎么藏住的?”李世民惊讶地看着那条船,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圈,“好像和普通的船不一样。”

“我有参考了祖冲之的千里船做法,前前后后改了好几次,你不知道阿……”白羽顿了顿,旋即带了些抱怨,“大都督让李公看着我,就怕我趁他们一个不注意就跑去江都,洛阳没稳定之前我怎么可能去。

白羽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李世民:“大王要不帮我顶一阵子,我偷偷去一趟,很快就能回来。”

“那还等什么!”李世民的眸子比她更亮,伸出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他的手修长有力,还能看到关节处拉弓搭箭磨出的茧子,“一起去啊!”

白羽愕然,但还是手脚麻利地把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吃食、饮水和弩机都搬来出来。

“你这准备的挺齐全啊。”

“我期待这天好久了,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哈,那就走吧!”

白羽和李世民一拍即合,两人都是行动派,趁着夜色把之前造的船推下水,留了封书信就偷偷地沿着杨广开挖的运河溜去了江都。

“这船居然能不用人力划桨,只要把控好方向就行,若是能批量建造……”李世民瞧着白羽熟练地用满天星斗辨别方向,以及那娴熟的控船手法,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可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别想了。”白羽摊了摊手,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这一路上烧的都是咱们俩的禄米,回头还得倒欠国库一堆钱,希望你表叔不要太小气,看在咱们这么衷心的份上,能多给点金银器皿。”

“哈,你尽管放心,用不到你的禄米,不过是一点花销,包在我身上了。”李世民朗声一笑,随后毫无顾忌地躺在船板上看着漫天的星斗,良久才慢吞吞地开口,“你去江都,不只是为了想看看皇帝的风采吧?”

“嗯,怎么不是呢?”白羽握着的船舵手指微微收紧,语气充满了向往之意,“听说陛下还是晋王时,雄才伟略平定南陈故地,又与杨素收服江都民心。继承大统之后更是为弥合南北,更是大手笔开掘水道,多次巡幸江都,来以此告知天下臣民,他一直都是当初那个心怀天下的陛下。”

李世民听到这里一骨碌翻起身,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他似乎不太能和自己认识的杨广对上。

这真的是杨广吗?我应该没听错吧,要不我再听听,这和我认识中的杨广差距似乎有点大……

可白羽竟是这么看好杨广么,平时和他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夸过他,他们两个似乎都没怎么正经交谈过,李世民抿紧唇,心里有些不开心,可还是耐心地继续听白羽未说完的话。

“我还听说,陛下美姿仪,善诗文,乃是一位才华无双的有德君子,竟是能让万国国主与酋长争相拜见。这样的人物,谁听说了不想看一眼,我之前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哪里有这样的资格,如今终于有这样的机会,又怎么能不抓住呢?”

“杨广文采斐然,可做出的事却堪比猛虎。可见文品与人品并不相等,还是要实际看过了才行,不能妄下决断。且他也该知命之年,都可以做你的祖父了,你若是真的喜欢不如去看看俊美的世家公子,就以我的容貌为基准。”李世民越说越得意,最后还理直气壮地给自己作了个总结,“纵使面皮俊美如神仙佛祖,做出此等不顾百姓疾苦,抛弃祖宗基业的事,哪怕是身为帝王,也是观之令人作呕。”

“你真的和他们很不一样,同样是生长在勋贵之家,颇得父亲喜欢,也是当家主母所出的第二子。”白羽瞧着李世民的眼神很古怪,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明明白白地展示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没有与下层庶民的沟通断绝,也没有世家公子的那副骄横习气,竟还能感同身受,唐国公府不该短了你的吃穿才是。”

李世民听得浑身舒坦,浑身上下的得意劲儿怎么都压不住,大大方方地任凭白羽打量,骄矜地颔首赞同她的说法,听到最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男儿在世自当建功立业,我自幼跟随阿耶辗转赴任,民生之艰我看的很明白,这是朝廷不作为之祸,又怎么能过于苛责百姓?”

他并不介意诉说自己的志向,哪怕这是去往江都的快船,一双凤眸竟是比天上的星斗都要耀眼,口气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炫耀。

“唔,你这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家小妹养的一只赤鸟,它的尾羽极长极漂亮,每次飞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挂在天边的朝霞,就是脾气不太好,过于护犊子。”白羽幽幽一叹,突然有点想家了,也不知道家那边的风暴有没有停歇……

可你对我的态度,却不像是怀念那只赤鸟,别说爱屋及乌了,甚至还有点想要动手的意思,是你妹妹被那只赤鸟给欺负了吧。

啧,这可真是……

李世民想到白羽根本经不起推敲的身世,头一歪就再度躺在了船板上,声音还有些感慨:“原来是想家了啊,我听阿姐说你是逃难过来的,家里姐妹三人互相扶持,那样的世道,过得挺苦吧。”

“嗯。”白羽可有可无地点头应承,忽地轻笑出声,“姐姐她很羡慕你,只是她嫁人后就不能过那么肆意潇洒的日子了。我听她说,太原小公子爱热闹玩乐,沉迷博戏,不仅喜欢打猎,还喜欢到与其他世家公子切磋,打赢了之后就当孩子们的领头人,那叫一个风光无两。”

“阿姐说的还不够全面,我并未因此荒废学业,无论是经史子集,兵书战策,还是练字习武我都没有放下,就连我阿耶擅长的琵琶和弓箭我也精熟,若不是这次出门匆忙,我还能给弹给你听。”李世民没有半点不好意思,顺便还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其他没被介绍到的方面,甚至还大方表示,“你若是不会,我可以教你,我可会教人了。”

还真是像啊……

白羽在心里叹息一声,她家小妹也曾如此热烈明媚,宛如烈阳般肆意照耀着身边的人,同她一起恣意怒放属于生命的朝气。

“若是有机会,我会把我家小妹养的赤鸟介绍给你认识,你一定会喜欢它漂亮的尾羽。”白羽含笑赞叹,颇觉遗憾,“我身上的事儿太多,估计近十年都不会有时间。特别是最近洛阳诸事才步入正轨,正是巩固的大好时机,我怎么也得等他们能抗住一两次天灾才行吧。”

李世民想到洛阳百姓欣欣向上的日子,颇为诧异地开口:“苍天降灾不是因为惩罚天子无道么,你这是在说后继之君无德,只能让百姓们自己扛住这灾祸……”

“你怎么这么呆?”白羽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只手捂着笑疼的肚子,另一只手还不忘扶着船舵。

李世民被她笑的脸颊薄红,几次想要打断,终究还是被她带着破了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亏得我这么仗义和你一起出游,我有疑问你不给我解答,竟然只会笑我。”

“不是,你阿娘都没有给你讲过神话故事的嘛?”白羽好容易停了笑,幸好他们现在漂在河上,不然这么大声的笑,肯定会被住在附近的百姓扔石头。

李世民比白羽还为惊诧:“我阿娘聪慧刚毅,从小便见识不凡,善于书学且仁孝有礼,我开蒙就是得益于阿娘,经史典籍那么多,为何要给我讲那神话故事?”

“所以你才会被骗了啊!”

“那些供奉在道观寺庙里面的神像,你可听过他们背后的经历和事迹?”白羽轻轻叹息,“或者说,你应该听过或者读过后羿射九日的故事?”

“嗯?不是尧吗?我记得淮南子中的记载,是尧而不是羿。”李世民从自己满脑子兵书战策经史子集中扒拉出一点微小的印象,“我记得其他典籍也有记载,可羿的身份并不做好,但是总体来说占大多数的还是尧多。”

“嗯,不过这其中有个问题,时间线上对不上,你听我给你捋一捋。”白羽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水,随后徐徐道来,“最早有记载的乃是有穷后羿,出自《尚书》,记载他是位英雄的,出自《楚辞》以及楚国的典籍,同样是战国时代说他是弓箭发明者,则是管子和墨子。到了汉朝,他才成为尧时候的人,另有说文解字把《山海经》的帝俊理解成帝喾,到了西晋时期,他就彻底成了帝喾手下的官。”

李世民迅速反应:“同一个人不可能会有三个差异极大的不同身份,要么这是三个人,要么就是故意抹黑或者讹传。同时代的人还好,知道这件事还能辩别真伪,可是随着一代代流传下去后,谁又会费力气从故纸堆里翻出证据质疑?不过,即便如此,这又和神话故事有什么关系?”

“哦,后羿在得到弓箭的时候,他的身份是人,射下太阳的时候,为的也是生活在大地上的黎民百姓,所以他死后才能成为神。隋先帝小字那罗延,独孤皇后也是佛门天女,所谓谶纬横行天命在隋,又兴建佛寺。但是你也看到了,佛并不能保佑隋廷千秋万代,佛祖也不能代替人君,他的佛祖并未保佑他。”

李世民听得皱眉,也跟着白羽的话重重点头,这话说的没错,经过混乱的南北朝时代,所有的秩序都被破坏殆尽,人心思变,各个君主都说自己是天命所归。

话说杨坚代隋的过程和司马炎代魏的过程很像,真的就是早年励精图治锐意改革,晚年贪图享乐。

至于他们的后代,同样都是是嫡次子继承大统,唯一的区别就是司马衷不能理事,成为被权贵们挟持的傀儡,杨广倒是没有被挟持,反倒是挺能折腾勋贵们的,可是……

司马衷好歹也做了17年的皇帝,倒是杨广这才做了14年,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能不能再撑3年还不好说。

若是这么对比的话,那岂不是杨广还不如司马衷?

李世民忽然打了个寒颤,停止自己越来越发散的思维,继续去听白羽讲述后面的内容,然后他就听到了。

“……诸此种种,所谓有穷后羿射日,不过是后羿代夏的隐晦表达罢了。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是孔子编纂删定《春秋》时的态度,也是后来演化为儒家“礼”的一种体现。

春秋不虚美,不隐恶,独于字词间斟酌以示褒贬,讳中见直,这是孔子的伟大。可在这之后,又能有几个孔子呢?

我看那些对先贤典籍的注解,不过只是为了抢夺话语权罢了,可这样的东西,偏偏不能被允许一家独大。

不允许被质疑,不允许被反驳,终将会在无节制地赞美中走向毁灭,是为物极必反。”白羽一夜未睡仍旧精神抖擞,说到这里看到了升腾起来的太阳,连忙去叫李世民也去看在东方升起来的朝阳,“快看快看,新的太阳升起来了。”

“嗯,太阳?”李世民眼底映着霞光,看着那轮缓缓而出的朝阳,心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随着缓缓升起,直到太阳完全升起,他方才转头,对上了白羽同样炯炯有神的双眸,他从她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身绯衣的俊朗小郎君,身披阳光身长玉立立于船上,就仿佛是他整个人正在发光一般。

问,就是美极了。

李世民正在洋洋自得之时,听到了白羽传入耳中的幽幽一叹:“实在是太像,新的太阳,升殿了。”

他听的不是很清楚,刚想要问仔细些,却看到白羽一双眼眸亮晶晶地看向他:“姐姐说的对,你确实是目前最好的继承人,你身上这股无惧无畏的少年气实在难得,也是最快能扫平疮痍的良药。姐姐她啊,和你相比唯独少了这股少年气,或者这是每一位母亲的通病吧,太容易为了孩子委屈自己。”

“阿姐居然是这么想我的?”李世民顿时将刚才想的那些事忘在脑后,竟是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在他看来,他阿姐治下的长安和洛阳等地均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态,而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做到如此地步的阿姐,在他心目中才是真正的人君。

至于他阿姐是女人,女人不能称帝这等言论,最好别让这两地的百姓听见,不然他们会很乐意教这些人如何再世为人。

经过乱世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可不在乎那上位坐的是男还是女,谁让他们过上安定的生活,谁就是他们的君主。

“可阿姐已经做得很好了啊,他已经让百姓们过上了安定的生活了,我就算是继位又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呢?”李世民听出了白羽话中的期许,甚至于比他自己还要坚定,他能完成的比阿姐还要更好的坚定。

那一瞬间竟是有种天降大任于身的兴奋感,一夜未睡的疲倦感甚至都横扫一空,他感觉血液都在自己的血管中沸腾,他知道自己是想要接受这项重任,想要迎接这上面的挑战,就像是在晋阳起兵那刻。

“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长达四百年的纷乱不休,南北对峙严重,互视为仇敌。人人都想坐上那把龙椅,就算是坐不上也是跃跃欲试。再者杨广不过十余年就折腾得人口凋零,满地疮痍,更不用说外面还有突厥一直在跃跃欲试。我们拥有的反倒是这里面最少,最孱弱的一部分力量,很有可能在这内忧外患中猝死。”

白羽说到这里忽然笑道:“哦,这内忧的危机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是我造成的,我拿着世家的谱系,照着上面挨个抓捕,我现在的名声应该比杨广更烂吧,毕竟杨广他只杀姓李的,我可是每个姓氏都没放过啊。”

“放心,我会护住你的。” 李世民潇洒一摆手,“我定会如同我阿耶照顾我那样,把你当成我女儿来照顾。”

“那恐怕不太行。”白羽连连摆手,“就算我家阿耶不在意,可我阿娘也不一定愿意讨你做小。”

李世民志得意满的神情,瞬间萎顿下去,颇有些不敢置信:“你阿耶竟还会给你阿娘纳小?”

白羽没回答,只是用奇怪而又坦然地眼神看着他,然后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坚定地点点头。

啊啊啊啊啊……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荒诞而又离奇的事情,纵使李世民再怎么智计无双,再怎么豁达开朗,但现在,听到到丈夫主动给妻子纳小,又由此联想到了自己的观音婢时,他,他——

他还是破防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凉气,浑浑僵僵地躺在船板上,全身上下控制不住地颤栗,他甚至能听到船下潺潺的水流声,眼圈倏地就红了。

与李世民同时破防的,还有第二天看到留在桌子上的那封信纸的李靖和魏徵,这俩人不是一直很不对付么,怎么就能一拍即合偷着去江都了?

魏徵黑着脸:“秦王年长,怎能如此不稳重!”

李靖扶额:“别说她了,我们两个不也觉得秦王乃是可造之才,我要不是身上有这么多的公务,恐怕也愿意追随他。”

魏徵:“……”李药师你怎么回事,说好了阿羽要你来看着,你这是故意没发现她私下造船的吧。

用的还是才造好的新式快船,到底是谁家孩子这么熊啊?

关键是这件事还不能泄露消息,可怜两位老人家,每天的政务不断,还得为两个熊孩子操心。

于是,这两位只能捏着鼻子联手瞒下了这件事,悄悄地派出陆路和水路两只人马悄悄地去找。

同时这两位也达成了协议,只要这两个熊孩子回来,他们一定要狠狠告一状,果然志气高的年轻人,都极不稳重。

一定要磨炼,狠狠地磨炼!

江都也是他们两个能只身前往的地方?

还敢连一个亲卫都没带,若是被他们追到,一定要把人带回来狠狠禁足,反复抄写经史典籍才罢。

可他们也没能想到,这两人居然畅谈了一晚,这一路上船都没停歇,两个年轻人不过是草草补充了一点食物而已,就恢复了元气。

破防的李世民不过是蔫了一刻钟,就又精神抖擞地去找白羽说话,他平日喜好和人辩论,而且从小到大从无败绩,自然不会被这出格的言论给打倒。

“你先前说到内忧外患,外患对我们来说并不为惧。倒是这个内忧,现在战时还算是勉强能支撑,可若是真的天下平定,难道要用武将来治理吗?”

“为什么不呢?若是他们处置不了繁杂的事务,那就给他们安排不复杂,或者单一的事物处理,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白羽兴致勃勃地给李世民出主意,“实在不行就去看守皇城大门,反正门那么多,他们也不能打架。”

李世民震惊:“他们可是从龙之功,让他们看大门,这不是羞辱吗?”

白羽比他更震惊:“给皇帝看门,怎么会是羞辱?”

“幸好平定太原的不是你,不然我那四弟恐怕没有生还的可能。” 李世民暗自庆幸,不然就她这张嘴,李元吉若是被杀,他阿耶估计会被气晕过去。

白羽冷笑一声:“若是平定太原之乱的人是我,你那个四弟今年高低得过祭日。”

“所以为什么非要用武将治理啊,难道你不怕再次发生元吉那样的混乱?”李世民很是不理解,他认为人各站所长,能够为他所用即可,可为什么非要让武将来治理啊,真的不怕埋下祸乱的根源吗?

“你有没有想过隋朝会亡的原因?”白羽托腮瞧着李世民,这话听着像是疑问,可她的目光极为笃定,分明只是平静的陈述。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李世民神情严肃,他一开始也迟疑过这个问题,也对此思虑良久。

起义的百姓对上位来说固然是逆贼,可哪有遍地是贼,讨都讨不尽的情况?

而今天下大乱,满目疮痍,主事的人却只知道缩在江都醉生梦死,半点没有人君的担当。

天子者,民推而为主。

杨广如今的所作所为,惹得天怒人怨,又有哪一点能配得上“天子”二字?

“这是外在表现出来的结果,根源还在得国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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