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同那小姑娘的对话，司空濯犹豫着开口：“长者，我们是不是抓错人了？薛丞相如此聪明之人，其小妹定不会这般……”蠢。
斗篷老者没有说话，但他心底也在怀疑：薛还宴此人素来老谋深算，这会不会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不过，即使他有所怀疑，但已经到这一步了，也不得不继续下去。
“无妨，薛还宴此人天性凉薄，我们抓他小妹不过是以防万一……司空无言那边如何了，他相信你了吗？”
说到这里，司空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片刻，才道：“许是信了，也许没信。十三弟素来不相信任何人……长者不会以为他真的是只温顺的小羊吧？”
斗篷老者没说话，但他确实信了。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套一套的。是他老了？跟不上这些个年轻人的思路了？
“依你此言，那司空无言那边便不必关注了？这样也好，这么个多疑的君主确实有够薛还宴烦的。”
司空濯没说的是，其实司空无言不仅怀疑起了薛还宴，甚至也怀疑了他。
不过，不重要，最终他一定会成功的……十三弟，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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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帝都不太平。先是丞相家的小妹丢了，就这样，丞相也没派人去找。朝中多有人猜测，是否这次的也是一个替身？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丞相大人年纪不大，心眼子可不少。记得上次，约摸着也是这样，最后那“小妹”是政敌派来的卧底。
照这么看来，薛丞相倒是挺好心的，帮政敌养了几天卧底，随后还利用这个卧底给出政敌假消息。便是这个假消息，让政敌以为自己有机可乘，没想到到的是择日问斩。
一些个小计谋，在他们丞相大人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最后，听说那“小妹”是到了丞相府隔天便没了踪影，那卧底自然也是薛还宴找人假扮的。一个里应外合，便直接拿下那政敌，这么想想，这人也真是可怕。
且不说丞相府的事，就是这皇帝也有点不太正常，这两天更是有点反复无常，早朝时甚至都不让丞相发言……
有老狐狸嗅出，这朝堂怕是要变天啊。
先前，帝相私交甚好，多有传言。但这传言是怎么个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甚至不少人造谣，最后是越传越离谱。
但这脾气好的君主就是没生气，甚至两耳不闻窗外事，索性一些大事直接交给薛还宴来处理了。
这摆明了就是信任薛还宴。
且不说这边，就是雪露那边，完全被司空濯哄住了。
每逢雪露说要去找薛还宴，司空濯都找借口给堵回去了。
“我真的不能去看看哥哥吗？”
司空濯心里翻白眼：还哥哥，认清你自己的地位好吧？
当然，这话他没有当面说。
“雪露姑娘，丞相大人那边还有点事，这两天你可千万不要去找他，万一耽搁正事怎么办？”
“可是哥哥给我留的课业……”雪露眼睛亮亮的，就这么盯着司空濯。
司空濯很无语，为什么会有课业这种东西？你看我干什么？
“……”
最后，司空濯决定先稳住这个小丫头。
“要不要听个故事？”
雪露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着乖巧可爱。
“在某个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王朝，这个王朝的君主有很多孩子……”
雪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司空濯，像是在问：很多是有多少个？
司空濯一脸无语：“也不是很多，也就三四十个……”
小姑娘杏眸圆睁，像是在说：这叫不多？
司空濯忽略这小姑娘亮亮的眸子，继续讲着。
“在众多皇子中有个三皇子，三皇子生母早逝，幸运的是，宫中有个妃子愿意养他……这个妃子很漂亮，她有一个儿子，排十三。十三皇子脸上有块紫黑色的印记，三皇子每每见到他，他都用头发遮挡着……生来脸上有紫黑色印记的十三皇子不受君主待见，连带着那个生了十三皇子的妃子……”
司空濯将这一段故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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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妃娘娘，您讨厌十三弟吗？”
记得有一次，司空濯偷偷问过月妃这件事。当时那女子温柔的神情仍旧印刻在他的脑海中，只听她说：“厌恶过，甚至想过杀死他……”
司空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有人能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但听那女子又道：“现在想想，那时的我还是有点单纯，是我妄加于他生命，却从未考虑他是否愿意，甚至曾企图剥夺他的生命……我不能……也没有资格……”
月妃待十三弟和他都很好。
至于他们的父皇对月妃有什么看法，他并不清楚。
但在月妃猝然离世时，他们的父皇……那个男人……更是对十三弟非打即骂。
“司空宁，吾问你话，不知道说话吗？”
十三弟没有回答，只呆愣地看着他母妃的尸身。
也正是这件事后，那小心眼的男人便将皇族族谱上十三弟的名字改成了司空无言。
“阿宁，没事吗？我们可以再去找父皇理论的……他这样太过分了！”
那时的司空无言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劝他少掺和这件事。
“三皇兄，母妃的事你别掺和了，这件事确实也怪我，父皇如此，我无话可说。”
小司空无言目光略有空洞，像是透过了这素白单调的灵堂看到了某个人。
“什么无话可说？！自此之后你可是无缘皇位了啊！而且……而且你现在算是任人鱼肉了吧？”
“准确来说是‘我们’。”小司空无言面无表情。
司空濯：“……”真是一针见血，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说风凉话？
月妃过世后，两人便被撵去了冷宫。
之后的事情说怪也不怪了，不过是些风言风语，恶意刁难等罢了。
收拾了一下，凑合着也还能住吧。
司空濯还是很乐观的。
但之后发生的事，司空濯是怎么也无法乐观得起来了。这宫里！竟然有人贩子！冷宫先前住的公主皇子就是这么消失的。
在昏迷的那一刻，他想：糟了，十三弟……
然而一觉醒来……司空濯是被冻醒的，他被人丢在地上，关进了铁笼子，这铁笼子很小，像是关动物一般。
那些天他发了疯般打听十三弟的消息，任谁看了不说一句“这孩子模样不错，就是疯得很”。
本以为十三弟会被虐待的司空濯被告知：“另外一个太丑了，脸上那什么？是疤？还是胎记？总之太丑了，我们可不收。”
那人一脸“你眼瞎”的表情看着司空濯，小声嘀咕着“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天天惦记一个丑八怪。”
司空濯：“……”不，我关心我十三弟怎么了？那可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他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他要想想自己之后该怎么办……
“……”
“后来呢？后来三皇子怎么样了？”雪露见司空濯不说话，催促道。
司空濯瞥了一眼满脸好奇的小丫头，淡声开口：“后来三皇子死了，这个故事结束了。”
雪露一脸失望，她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整个人蔫蔫的。
“你不觉得故事里那个三皇子很傻吗？都自身难保了，还担心别人。”
雪露闻声，倏地抬头，小脸红扑扑的，眼神坚定道：“怎么会呢？担心自己珍爱的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傻，而且，另一个人应该会很感动吧？”
司空濯沉默了片刻，心想：感动？他怕会被十三弟骂个狗血淋头，这都干的什么事啊？
他按了按太阳穴，真是一点也不想听这小丫头在这儿胡说八道。
小丫头还在叭叭个不停：“就像我，我也会在那种情况担心哥哥的……”
司空濯：“……”不用那种情况，这种情况就够你受得了。
雪露毫无所觉，像是真把司空濯当成了薛还宴的人，一句“你该睡午觉了”就被打发掉了。
合了门，司空濯走进另一个房间，斗篷老者正在那边等着。
说是来看着雪露那小姑娘，其实也是来监视司空濯的。
司空濯方才同雪露讲故事时就发现了这一点。
“长者，有何吩咐？”
那斗篷老者“嗤”了一声：“别做多余的事。”
这算是警告了，但司空濯却完全不怕。
“还请长者小点声，刚把那小姑娘哄睡着。”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司空濯轻轻拉开椅子，然后翘起了二郎腿，整个人优哉游哉地，像是来游玩的。
气得对面坐着的斗篷老者“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除了身上的蛊虫，还没什么能让司空濯退步。
但显然，这斗篷老者没有这个资格催动蛊虫。
“那位殿下要来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斗篷老者甩了袖子，本想摔门而去的，但想到司空濯刚把那小丫头哄睡，于是只好憋屈地轻轻开了门，轻轻合上了门。
司空濯表面风轻云淡，心里慌得一批：啧，那老妖婆又来了，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