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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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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衙修得甚是广大,前面有四个样貌标志的提灯小童带路,分别把裴智等一众考生带进四个考场,已跟着走了有半盏茶的功夫,脚下依旧是一模一样的青石板路,每经过一个拐角建筑便华美一分,雕梁画栋,中有假山盆景点缀,仔细一瞧,那养在盆中的荷花竟是美玉雕成,栩栩如生。

虽说能来这的考生都担负得起高昂的报名费,家境基本不会差到哪去,可看到这般奢侈还是忍不住驻足观赏,就连家世显赫的裴智都皱起眉头,这顺天府尹和他爹平级,同为正三品,但就算是尚书府也未曾如此铺张,他却豪横至此,想必没少贪墨。

世家公子都如此,更别提村里出来的学堂学生们,各个面露好奇地偷偷打量四周,刘程远自然不负百晓生之名,看上去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已打好了腹稿,就等考完回去给村里的大人小孩好好说上一番!

“欸,你们有钱人都这么造孽的吗?拿好好的玉泡水里,也不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李成凑到裴智跟前小声说。

裴智没好气挥开他:

“去去去,我才没那爱好呢!我要是敢这么糟蹋东西,我爹非让我把祠堂跪穿不可!”

“啧,我不就问一嘴吗?我们村里出来的,哪里见过这场面?”李成摊了摊手,两人正闲聊之际,旁边却突兀插入一道尖锐的声音:

“呦,我当是谁呢?这么没见识,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原来是乡下学堂的一群土包子啊~”

“你说什么呢?!”

李成脾气急,被人这样侮辱当然怒不可遏,扭头去看,那口出狂言的考生一身翠玉琅珰都挡不住他往外突的腹部,满脸富贵肉,天生刻薄相,此时摇着一把折扇,得意洋洋地斜睨着二人,正是那先前来学堂闹事的周明辉!

“切,真是冤家路窄。”李成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不想在考试前生事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拦下准备和他大吵一架的学堂学生们,准备快步离开。

谁知那周明辉依旧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肥硕的身躯拦住他们的前路:

“哎哎,让你们走了吗?你们的人刚才弄脏了本少的袍角,啧,真是乡下来的野种,就是没教养!”

他拂了拂深蓝的衣摆,上面确实有些脏污,又抬手遥遥一指,被指到的那个学堂学生立刻面露不安,习惯性地看向老大哥李成。

李成给他使了个安心的眼神,而后把人挡在身后,那厮的声音不小,已经有不少富家子弟围过来看戏:

“嘿呦,真新鲜,今年怎会有这种贱民混进院试?”

“谁知道呢?瞧瞧他们那粗衣布衫,竟然还有补丁,真是不堪入目!”

不少人恶毒的闲言碎语不断刺激着这些本就敏感的孩子,他们有的自卑低下头,用臂膀尽量去遮挡衣衫上的补丁,这都是娘亲连夜帮他们补上的,就是为了来科考时能体面些;有的眼含愤怒,却又不敢动手反抗,生怕自己一时冲动毁了夫子帮他们争取的科考机会。

“够了!亏你们还自诩读书人,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没有他们交税耕地,哪来你们这群饭桶的吃穿!”

突然一声怒吼,打断了周明辉的嚣张气焰,裴智最见不得朋友受欺负,本来不欲和他们起冲突,现下一把扯下腰带上缀着的玉珠,丢给周明辉:

“这些够赔你的麻布袋了吧!懒得和你这种败类费口舌,李成,我们走!”言罢拉起李成就走。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裴智的身份,问身边的人:

“欸,那个不是尚书府的裴公子吗?怎的帮着这群穷鬼啊?”

周明辉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着实没想到裴智还帮着这群乡下小子,学堂的学生们得裴智如此庇护,皆甩掉方才莫名的羞耻感,昂首挺胸地跟着向前走去,同时向周围惊愕的富家子弟投去轻蔑的眼神:

看什么看!你农民爷爷来考试了!

前方带路的小童已经止步,只见大路分成两个岔口,一边隐约可见飞檐画壁,甚至还有淙淙流水,光是新漆的厚重朱墙就可见其构筑精致;可另一边却无比破败,不仅是乱石横生的泥路,房屋也东缺一块西破一口,前几日下了雨,有几个屋里似乎还积了水。

李成不解地收回视线,方才看这沿路景色不都修得挺好的吗?为何到了里面就修成这样,若是随机抽签选,那谁抽到破屋里也太倒霉了吧?

不等他想清楚,那小童已开始带人进场,说来也怪,之前沈夫子告知他们的院试流程要比这严格得多,不仅进门要核验一次身份,进场之前还要有军士搜身,可现在明显松散许多,仅有一个小童在看顾。

那小童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请持金色考引的考生到富贵苑入场考试,黑色考引的考生到穷困苑入座~”

最后一句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些世家子弟都露出得意的神色,周明辉更是炫耀地晃了晃手里的金色考引,嗤笑着看向李成他们。

这金色考引须得家里有个一官半职才有资格拿到,这些黔首可无福消受!

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这话里的讥讽意味,那装饰豪横的考场是专给这些人的,而他们之中除了裴智都是黑色考引,自是只能去那漏雨的茅草屋里。

“你们欺人太甚!那破屋里能住人吗?要是落雨把纸打湿了怎么办?!”裴智替他们打抱不平,想去找那小童理论。

“喂,裴智,你当心他给你穿小鞋!”性子急的李成难得冷静,拍了拍好兄弟的肩,“破屋子就破屋子,又不耽误我们肚里的墨水,你就去那富贵苑好好考,到时候拿下院案首!”

裴智也是气急了,他此前想过这考试不会太公平,可没想到竟如此明目张胆,偏偏这回他再没法用他爹的官威压回去,干脆拉起李成就往茅草屋那走:

“我呸!狗屁富贵苑,怎么着一帮绣花枕头在里面考试就写得出文章了?就算是破屋子,我们照样能拿下案首!”

一众学生也纷纷跟上,冲周明辉做鬼脸:

“好好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大少爷!到时候写不出来可不许哭鼻子!”

“不得无礼!”负责维持秩序的小童冲他们厉声喝斥,又孙猴变脸似的朝周明辉一行谄媚笑道:

“各位少爷们,请。”

周明辉阴森瞪着远去的贱民,鼻子里轻哼一声,摇着扇子踱向富贵苑,没花银子还想考案首?简直痴人说梦!原本裴尚书要是聪明些,肯花钱孝敬唐府尹,他倒还担心这案首之位自己还能不能买到,不成想裴尚书竟分文未给,那这案首,他周明辉拿定了!

“一十二、一十三······找到了。”

李成循着考引上的牌号摸到了自己的考场,这里的考场都是连在一起的小套房,连门都没有,前面有隔板挡着,掀开走进去后放下就充当桌子,算上身后不过一人高的硬榻,左右就三四步的大小,也就比他家的鸡圈大点,磕碜的紧。

“娘的!这屋里怎么积了这么多水?!一屁股坐上去裤子都湿了!”

隔壁传来刘程远暴躁的吼声,他脾气一向宽厚,这回接连受辱,又诸事不顺,可是动了真怒了。

李成叹了口气,敲了敲墙:

“唉,程远,你忍一下,统共就考两天,在这待一晚,明日我们就走了!都说水来财,你这指不定是祥瑞之兆呢?”

“祥不祥瑞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裤子湿了看上去就像尿裤子了一样,你最好赶紧把它弄干。”左边的隔间传来裴智幽幽的叹气声,还有他向刘程远扔帕子的声音。

刘程远似乎在捡帕子的时候头撞到了板上,又是一阵骂娘声。

待考生全部就位后,就有专门的小吏拿着厚厚的考卷依次分发,李成有些忐忑地翻开卷子,粗略扫了一眼,原本悬着的心放下,他生怕出一些没背到的疑难杂句,不过还好,都是沈夫子按头让他们背过的。

院试分两场,先初试后覆试,两次考试都是帖经、策论分别考一天,初试不写姓名只写座号,可当李成提笔准备写座号时才发现,这笔竟是坏的,笔头几近脱落,根本没法写字,他忙举手向场外悠闲坐着的小吏喊道:

“这位大人,我的笔坏了,可否帮我换一支?”

那小吏原本坐着打瞌睡,闻言不咸不淡往那扫了一眼,而后继续闭目:

“哪里坏了?我看还好好的,哪来那么多事,赶紧写就是!”

李成急了,正欲再喊,其他隔间也此起彼伏传来笔坏了的抱怨声,吵得那小吏大吼一声:

“吵什么吵?!这破院子十几年没来你们这种穷鬼,笔毛不顺很正常!再闹判你们一个违反考场秩序,通通给老子滚蛋!”

这可是上头特意吩咐他准备的坏毛笔,就是要给这帮穷小子下马威!乖乖回去种地就好,瞎掺和官老爷的事作甚?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缄默,虽的确恼火,可又怕真的被赶出考场,辜负了沈夫子的良苦用心。

李成暗骂了句脏话,从衣摆扯下一根布条,试图把笔头绑上去,结果还是无济于事,一想到裴智本可以舒舒服服用好笔考试,结果现在要和他们一样遭罪,心里莫名愧疚。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视线无意扫过床尾,而后猛地扑上去!

他两指一夹,竟从夹缝里扒拉出一根崭新的狼毫笔!

李成又惊又喜,虽不知是何人在此处放的,但终归解了燃眉之急,又一想会不会别的套房里也有,便轻轻敲了敲墙,向左右两边的裴智和刘程远小声暗示:

“床尾、床尾!”

两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去找,果不其然,竟真找到了新毛笔,纷纷去提示左邻右舍,众人都在一个学堂待过,自然很有默契,趁着那小吏在打瞌睡,都从床尾摸到了新笔,立刻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李成铺开宣纸,帖经要求通晓五经,其中《孝经》和《论语》为必考,大经从《礼记》、《左传》中选一,小经同理,选择一本即可,李成对《论语》最熟,恰巧考了沈墨考前押中的篇目,便提笔蘸墨写了起来: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耳边只听见左右同窗的写字声,如春蚕食叶,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身在学堂,正和他们写着限时练,一时紧张的心绪冲淡了许多,下笔也愈发从容。

顺天府外

沈墨掀开轿帘,暗中察看那些送考的轿子,发现没有一个官员亲自前来,大都是家里的仆人或车夫,看起来儿子的院试毫不重视,不,不如说是毫不担心。

这里面,怕是有不少权钱交易。

她放下手,珠帘轻碰发出悦耳的清脆声,这院试须得两天一夜,在这待着也是干着急,就想打道回府明日再来,不想轿外有人叫住了她:

“沈夫子?真是巧遇啊。”

沈墨最善察言观色,哪里听不出这话的挖苦之意,对来人的身份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掀开轿帘一看,果然是那先前在长乐村下黑手的周老。

他此时悠哉端坐在自家的软轿上,正在拿玉壶给自己斟茶,斟满两杯后他举起其中一杯,兀自倒在地上,意味深长地看向沈墨:

“这茶啊,须得撇去浮沫,才喝得香,像这种天生命贱的沫渣,就该被倒在地上,沈夫子,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古文引用自《论语·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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