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颖一早去火车站送完父母，就赶回季氏上班。一路上，只要想着待会儿，就可以看到她朝思暮想的妍姐姐，顾晓颖就雀跃不已。
当然，依旧不忘去早餐店给季云妍买一杯热乎乎的小米粥。她到时，季云妍刚进办公室没多久。
借着送文件的机会，顾晓颖进了季云妍办公室。此时季云妍正坐在办公桌前，没看文件，什么也没做，只是单手撑着脑袋，那张清冷的
脸上带着愁容，眼神游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晓颖将文件放好，粥就放在了文件旁，她看了她的妍姐姐几眼，总觉得今天的妍姐姐不大对劲，虽然依旧很美，但是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而且自己已经站到对方面前，而妍姐姐也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妍姐姐你怎么了？”顾晓颖试探地问道。
“嗯？”下意识地循声撇了一眼，季云妍这才反应过来，摇头说：“我没事，小颖。”
“那……妍姐姐早饭记得吃。”顾晓颖看出季云妍不想多说，也没再追问，只是提醒了一声，她怕她的妍姐姐胃又不舒服。
看着一旁顾晓颖买的早餐粥，季云妍才想起早上她只是给季施瑶做了早饭，自己却忘记了吃。面对季施瑶，她永远无意识地忽略掉自己。
爱一个人，爱到忘记自己，是不对的……
眼眶莫名其妙就有湿的迹象。
季云妍没有哭，可心里五味陈杂，她伸手将桌上的热粥拿在手里，很热，明显是刚买的，只是这温度只能落到指尖，传不到更远的地方。
她也曾跟顾晓颖说过不用给她买，可顾晓颖还是日日给她带，或许这是她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在季云妍看来，顾晓颖一直是个不错的“孩子”，当然，也仅仅只是个大孩子，天真善良，干净得像张白纸，所以自己对她，要比其他人宽容更多。
看着顾晓颖离开，季云妍突然出声叫住了她，“晓颖。”
顾晓颖回头，顶着那双晶亮的眼，疑惑地看向她的妍姐姐，“怎么了，妍姐姐？”
“如果你......”本来季云妍问什么，话到一半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出去吧。”季云妍觉得感情方面一直空白的顾晓颖，并不能给她任何答案。
不管在季施瑶面前她表现得多么淡漠，只有她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有多乱。
季云妍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带锁标相册，只是看着没有要解锁的意思。季云妍看着看着就又出神了。许久之后，她将屏幕一锁，手机丢到了一旁。
而那杯粥，直到彻底放凉，季云妍也没有喝过一口。
接下来的两天，季施瑶和季云妍之间相处得有些奇怪。哪怕明明就在一个房子里，都很少见着，像是保持着某种默契。
……
陆晨雨在医院附近，一处高档小区里租了一间房。之前一直住在医院，虽然条件也不错，但毕竟是公众场合，以她们两人如今的关系还是住外面合适一些。
程琴的伤也还未痊愈，住这里既方便陆晨雨上班，也方便程琴去医院换药。
晚饭后，程琴在厨房洗水果，陆晨雨则坐在沙发上发呆。这一整晚她都心神不宁的，上班的时候也老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小雨子？”
“小雨子？”
……
程琴在厨房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陆晨雨的回答。她洗好水果从厨房出来，看着一脸苦闷的陆晨雨，更加的疑惑。
“小雨子，你怎么了？难道是最近的工作很棘手吗？”她关切地问。
陆晨雨看到程琴满脸担忧时，赶紧扬起一笑。程琴还是不放心地探向陆晨雨的额头，想着她是不是生病了，不曾想陆晨雨直接拉过程琴的手，将她抱到怀里。
“不是的。”陆晨雨低头将脸靠在程琴的背心处，轻轻抵着，程琴顺势就窝在陆晨雨的怀里，两人就那样相互依偎着。
“那是什么事让你心烦呢？”陆晨雨是个性格十分开朗的人，能让她烦心的事必然很重要，于是她细声又问。
“明天就是老爷子生日，我得回家一趟。”算起来，陆晨雨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过了，这一次回去肯定又要被老爷子叨叨，若只是简单说说还好，就怕老爷子还有其他事。
“嗯，那你晚上还回来吗？”程琴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正反着光的戒指，那是陆晨雨送的，程琴很喜欢它，平时除了洗澡，就算是睡觉也会戴着。
程琴听着陆晨雨的心跳，她才安心，其实她很舍不得陆晨雨离开。如今的时光是她们偷来的幸福，她不想错失哪怕一秒。
陆晨雨注意到了程琴的动作，也知道她舍不得自己，笑得温柔：“我当然要回来。”
陆晨雨紧拥着程琴，用自己的体温告诉她自己在她身边，补充道：“我要回来陪你啊。”
现在的程琴极其没有安全感，就算是现在在自己身边，她偶尔还会做噩梦，陆晨雨自然是要回来陪在她身边的。
“不过我回来应该会有些晚，晚上你就别等我了，先睡知道吗？”陆晨雨嘱咐了一句。
“好。”程琴回抱住陆晨雨应着，心里却暗定了明天要等陆晨雨。
陆晨雨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放开了程琴，颇为疲惫地，仰头靠在沙发上，脸上透露出了几分担忧。
“怎么又叹气？”程琴问道。
陆晨雨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说：“其实我心里有些担心云妍。”这几天不知怎的，她总感到莫名的心慌和不安。
云妍向来信守承诺，上一次的爽约实在是太过反常了，而且明日就是老爷子的生日，到现在她也没有联系过自己，是忘记了吗？不应该啊，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都觉得不大对劲。
自己也试探性地问过，可她只说没什么。
“发生了什么吗？”在程琴心里，还是无法将季云妍和困扰、忧虑这些词联系一起。
有钱人的世界里烦恼应该不多吧，而且那个人还那么厉害，那么完美，程琴这样想着。
“我也不知道。”陆晨雨摇头，她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就是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好了。”程琴捏了捏陆晨雨的脸，又覆上陆晨雨的手，四只细长的指头深入陆晨雨的手心，紧紧地握住，“不知道就先别想了，等明天见到了季总，问问好了。”
“嗯。”陆晨雨揉了揉程琴的头，眼里是可见的宠溺。
晚上，陆晨雨抱着程琴入眠，怀中的程琴动了动，翻身将脸埋进了陆晨雨怀里，察觉到怀里的程琴似乎没有睡意：“怎么，睡不着吗？”
“嗯。”程琴看了眼陆晨雨，她正闭眼休息，程琴呆呆地看了半晌，突然主动吻上陆晨雨微凉的唇。
她们虽然是情侣关系，但情侣之间的亲密互动并不多，甚至是少的可怜，最多便是亲吻和相拥入眠，至于最后的界限，两人始终没有打破。
可此时程琴的主动似乎有意打破这一点，香软的唇瓣带着双方的味道在彼此之间回荡，气温也在深吻中不断升高。
程琴紧贴向陆晨雨，滚烫的温度灼烧着陆晨雨的皮肤，陆晨雨不可察觉地蹙了下眉，就程琴快要意乱情迷时，她移开了唇，也轻轻推开了她。
陆晨雨揉了揉程琴的头发，将她揽在怀里，看似温情的动作，却又阻止了她更为亲密的行为：“好了，快睡吧。”
程琴从鼻间发出了个闷闷的“嗯。”她虽然嘴上应下，可蕴着雾气的眼却一直睁着，而陆晨雨则盯着从屋外投进了的那一抹惨淡的白光。
两人皆腹着心事，可又默契地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那一晚两人皆是无眠。
第二天，陆晨雨一早就起床，程琴刚刚睡着，她就没有叫她，替她理了理被子就出了门，季云妍在昨晚给她留了言，让她去白鹭景园接她。
陆晨雨开车过去，一路上她都在回想昨晚的事，她知道其实昨晚程琴不止是想亲自己，她也知道是因自己，程琴才一夜未眠，但她必须推开……有些事不能，为彼此都好。
她不是不够喜欢程琴，只是她知道什么才是对的，可就是知道，才会更加地烦躁。
感情是感性的，可它一旦和理性之间出现分歧后，自我矛盾往往会让人产生许许多多的消极情绪，或是难过，或是焦躁……甚至还有由此延展出来的自责。
她知道那样会伤害程琴，却又不得不那样做。
陆晨雨一直心神不宁，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刚戴上蓝牙，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陆妈的声音：“小雨，今天早点回来，我跟你爸都很想你。”
似乎是怕陆晨雨不回来，陆母特意打来电话，又补充了一句：“你爸虽然嘴上不说，可今儿一早就一直往门口望，他……一直惦记着你。”
值得一说的是，自从上次陆父又一次让陆晨雨去相亲，她就没有再回过家。
一阵沉默之后。
陆晨雨才开口：“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在去接云妍的路上，然后我们会一起回来。”
“好，路上注意安全。”陆母挂了电话后，陆晨雨的状态才稍微调整好了些。
//陆晨雨将车开进白鹭景园时，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远远跟着的一辆黑色奥迪。
门铃响起，此时季云妍正在厨房做着早饭，季施瑶就去开的门。看到季施瑶的那一刻，陆晨雨愣在了门口。哪怕之前没有见过季施瑶，她也猜得到这个，和妍宝宝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是谁。
她很意外，这个将她的好友伤得遍体鳞伤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见眼前呆呆盯着自己的陌生女人，季施瑶不失礼貌地保持着笑容，温和地问道：“你是？”
听到动静，季云妍将煎好的鸡蛋放好后，往门口望了一眼，“晨雨你来了？”
陆晨雨这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听到这，季施瑶就明白了，这人是云妍的朋友，便将人迎进了屋。
面对陆晨雨探究的表情，季云妍倒是表现得十分自然，她问：“你吃早饭了吗？”
陆晨雨如实说：“还没有。”
季云妍从厨房拿好碗筷，淡然地坐到桌边：“先一起吃点吧。”
“嗯。”
整个吃饭的过程，季云妍和季施瑶都没有说一句话，季云妍也没有要给两人介绍对方的意思，只是季施瑶似乎偶尔会看向季云妍。季云妍越是盯着面前的碗，越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滋味。
一切，陆晨雨默默看在眼里。
吃完这顿有些尴尬的早饭，季云妍在酒柜下层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红酒和礼物，对陆晨雨说：“我们走吧。”直到离开，她也没跟季施瑶说一句话。
车上，陆晨雨驾驶着车，视线却不时往季云妍身上落，她想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生怕触及自家妍宝宝心里的伤口，可若不问问，又担心得很。
“你想说什么？”还是一直盯着窗外的季云妍出了声，她早就注意到陆晨雨欲言又止的纠结。
“她......你打算怎么处理？”陆晨雨没有明指谁，两人却都心知肚明。
此时，恰好遇到了红灯，在等绿灯的间隙季云妍看着远处低飞的几只麻雀，空无地望着，说：“过几天她就走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
“你真的能眼看着她离开吗？”陆晨雨问。
季云妍垂眸沉默了片刻，“当年她已经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就意味着已经离开了。”虽然还是忘不掉，但她永远藏在心底直到发烂。
可是，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吧，陆晨雨在心中叹了声，这句话到底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