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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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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旪当然知道这件事会让家族陷入危如累卵的境地,但当日也正是因为顾忌整个家族的安危,才会被迫假意从命,孤注一掷置之死地。如今,家族危机暂时解除,即使东窗事发,也尚有时间转圜应对,不至于像当日那般陷入被动迫不得已。

他说得义愤填膺言之凿凿,气得宇文睿丰反手又是一巴掌。也不知是这一耳光下手更重,还是因为扇的是同一侧脸颊,饶是宇文旪乃习武之人,也禁不住侧头微闪,脸色都变了,略肿起来的脸庞上清晰地浮现出五道指印。

只听宇文睿丰咆哮道:“你给我住口。家训?你还知道悬壶济世救病医人是家训!当初你执意弃医从戎我就警告过你,我们宇文氏族历代从医,只管救人,不问政事,从不杀人。现如今,你做上将军之位,手上沾了多少鲜血,杀了多少人?如今你为了一个外人,倒是想起家训来了!我们宇文家,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不孝的孽畜来!”宇文睿丰直气得浑身发抖,转身朝温勉呵道:“温勉,给我家法伺候。”

这话说的,宇文旪当时就不依了,“战场杀敌乃是大义,是舍身力保一方太平。爹,你要打就打,要罚就罚,可别一时昏头口不择言,叫人听去了笑话!”

“你......你......你......”

温勉见状忙不迭地上前扶住宇文睿丰,安抚道:“堂主,你稍安勿躁,别气坏了身子。少堂主他,此番被动,身不由己......”

“你还敢给他开脱!”宇文睿丰奋力甩开温勉的手臂,再不愿搭理这忤逆不孝的小畜生,吩咐温勉道:“留下几个生面孔,这些时日本草堂正常开门,你我再连夜率上下一干人等,尽数撤离苍梧郡。“

”爹......”宇文旪心知肚明,以目前的状况,全族的确只有尽快撤离,才能避免东窗事发之时的灭顶之灾。一想到给家族造成这么大麻烦,他方才的理直气壮顿时偃旗息鼓,被一肚子愧疚堵得完全没了脾气。

“你给我闭嘴!”宇文睿丰厉声喝止他,转身又对温勉叱道:“温勉,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是。”温勉无可奈何,拿来戒板,对宇文旪道:“少堂主,你忍着点。”

戒板形如宝剑,长扁平行约两尺左右,上幅稍宽,约为二寸,柄部圆形。

好多年没挨这板子了,宇文旪都快忘了这板子的威力,挨第一下的时候,忍不住眉头紧皱了一下,浑身肌肉紧绷,咬紧牙关才将一声闷哼锁在了喉咙里。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

眼见着少堂主脸色渐渐苍白,温勉心疼,想要减轻力道,宇文旪却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温叔不必手软,这是思齐应受的。”

在宇文睿丰看来,不服软就是不认错。他登时气得浑身哆嗦,再不愿多看他一眼,奋力一甩广袖,夺门而出,“给我往死里打!”

宇文尤氏和宇文叶闻声前来,皆被阻挡于门外不得上前。以往宇文旪惹他爹生气的时候,尤雨双还能跟宇文睿丰说说情,宇文叶也可以上前说说软话。

但这一次,二人皆知事情非同小可,从没见宇文睿丰如此大动肝火,连带温勉都一同呵斥。即便上次因宇文旪不愿学医,而被他气到吐血卧床不起,都没有这次事态严重。

母女二人深知这会儿不宜撮盐入火,只能心疼得默默抹眼泪,也无他法。

五十大板,板板见血。宇文旪一声不吭硬生生地扛着,阂族上下几十号人,一人一板,他理应承受。

直到温勉停手,他才踉跄着吃力地站起身来,背上早已血迹斑驳,面色惨白,额头鬓角细汗涔涔。

尤氏和宇文叶推开守卫破门而入,尤氏一把推开温勉,在宇文叶的搀扶下,泪眼婆娑地抱着宇文旪上下查看一番,他背上的血迹仿佛毒蛇蝎蚁般,蜇得尤氏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目光停留在他一侧微肿的脸上,那上面紫红色指印清晰可见,看得尤氏心疼得眼泪吧嗒吧嗒直掉,伸手想要抚摸,又怕弄疼了他,手停在宇文旪的面前微微颤抖。

“疼不疼啊?”虽然明知是废话,尤雨双却是唇舌僵硬,脑袋空白,整个人被眼泪浸溺了般,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宇文旪伸出一只手帮她擦了擦眼泪,若无其事地笑道:“不疼,娘,习武之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宇文叶知道他是逞强,也不多嘴,只说道:“我去拿清灵膏。”

宇文旪颌首,又转头给了温勉一个眼神,温勉会意,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道:“夫人,少堂主,你们聊,我去看看堂主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尤雨双没好气地朝他背影啐了一口,恨恨地道:“白眼狼。亏得你自小温叔温叔叫得亲热,这会儿下手这么狠。要不是他在老爷面前嚼舌根,老爷又怎会知道你救下晁肸的事。不是个好东西,早知道......”

“娘......”宇文旪原本习以为常地听着尤氏唠叨,可越听越不靠谱,只能出言打断道:“温叔在咱家几十年了,他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嘛。这件事是我授意他告知爹的,事关重大怎可隐瞒。”

尤雨双并不解气,嚷嚷道:“那他也不该下手这么狠,看看你这背......都被他打成什么样了......”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悲从中来,呜呜地拈着帕子擦眼泪。

背后的痛如火烧火燎一般,方才麻木了一阵,此时又卷土重来,宇文旪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一声听得尤氏心如刀绞,顿时忘了哭,也忘了记恨温勉,慌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太疼了?来让为娘看看......”

“娘,我没事......”

看着尤氏因温勉而忿忿然,又因自己而凄凄然的脸,宇文旪不忍心再措辞驳她,将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只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

温勉在本草堂,除了是医师,同时还负责掌罚事宜。

从小到大,宇文旪没少挨板子。小的时候三天两头顽皮闯祸,挨罚挨打也就算了,后来长大些了,在外人看来,多品学兼优乖巧伶俐的少年,到了宇文睿丰眼里,也还是不成器的臭小子,隔三差五地命温勉执行家法。

宇文叶偶尔会想要帮他背锅,但从来都适得其反,宇文旪只会因此被揍得更惨。他曾一度怀疑,自己并非宇文睿丰亲生的。好在还有母亲尤氏和妹妹宇文叶,否则任由心中戾气渐长,还不知道后来会变成什么样。

他一直也想不明白,都说医者仁心,父亲从医几十载,对旁人都是宽厚仁义,大家风范,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只剩下狠心了。况且怒伤肝忧伤肺的道理,非医者都知道,父亲倒好,自己动不动发怒也就算了,连带着母亲动不动地忧伤,虽说根源都在自己,但宇文旪并不觉得,自己就如此不可饶恕无可救药。

而温勉早就学会通过察言观色,判断宇文睿丰较真的程度,以决定是否可以手下留情偷偷放水。

饶是如此,还是免不了次次都被尤雨双骂是白眼狼。尤雨双自是不敢怪罪宇文睿丰,只能把气都撒到温勉身上。好在温勉天生心大,也理解她爱子心切,总是嘻嘻哈哈一笑而过,从未往心里去。

宇文旪却是清楚温勉对自己的偏私的。温勉每次执行完家法,总是会偷偷送来消肿化淤的汤药。偶尔他对惩罚不服气或者觉得委屈的时候,温勉也会开导他。家国天下的很多道理,宇文旪都是通过温勉耳濡目染所得的,对他而言,温勉是如兄如父一般的存在。

到如今眼见着温勉都两鬓斑白了,宇文旪实在不忍心他还因为自己而受牵连,遭尤氏蛮不讲理的责骂。

这次的一顿板子,他挨得心服口服毫无怨言。祸是自己闯下的,接下来在本草堂收拾烂摊子的却是父亲和温叔,就算刚才争辩的时候多理直气壮,此时的他,也难免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宇文旪从祠堂回到自己屋里,收拾干净后,简单处理包扎了一下背上的伤,换了身衣裳,又在脸上涂了宇文叶送来的清灵膏,这才拎起架在一旁的剑,大步走出了门。

宇文睿丰闭门不见,他便去跟温勉打了声招呼,然后直接拜别母亲尤氏和宇文叶。

尤雨双自然又是一番涕泪连连。

“早就预料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宇文睿丰站在窗前,远远地看着宇文旪上了马,“温勉,你把大家叫到祠堂来,我有事交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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